陳正義 作品

630 死在玫瑰花叢中


                 霏霏漢陽樹,矗矗江夏山。

  相望不相即,我心鬱以煩。

  ......

  當坦克開進山丘。

  當履帶碾過草坪。

  當眼前出現漫山遍野的紅花。

  當週圍颳起蕭蕭瑟瑟的涼風。

  鐵與血的味道鑽進我的鼻孔。

  陳霏陽微笑著用小手整理起自己的面容。

  “苟旦,你看看我。”

  “你多看看我。”

  她抿著嘴唇微笑,風吹散了她的頭髮,在肩膀上胡亂飄。

  我只敢盯著她發白的嘴唇,眼睛止不住顫抖。

  “記住我的臉了嗎?”

  “不要忘記我......”

  陳霏陽再次提醒道。

  所以,這算是最後的遺言了嗎?

  所以,這就是最後的告別了嗎?

  為什麼這麼倉促,為什麼這麼匆忙?

  為什麼不給我一點時間接受?

  為什麼不給我一點心理準備?

  “不!我不看你!”

  “你醜死了!”

  “都沒有好好化妝。”

  “裙子呢?是不是最喜歡穿裙子嗎?離別的時候,為什麼不展現最美的一面?”

  我低著頭,像個不願離別的小孩,故意說著傷人,倔強的話。

  我想起那天夜裡,她靠在車旁,換上了一身裙子,她說自己是個大大咧咧的女孩,但也希望做個小女生,在喜歡的人面前穿著女裝,羞澀地轉著裙子。

  我想起咱倆第一次見面時,她落落大方,穿著筆挺西裝,說自己:霏霏漢陽樹,矗矗江夏山。

  叫陳霏陽。

  我畏畏縮縮,神情緊張,說自己是狗屎蛋子,叫苟旦。

  “陳霏陽,下去。”

  “沈墨,上來!”

  白振虎的聲音,如同一道不合時宜的雷聲,打斷了我們。

  他的手中,捏著坦克機槍。

  我的手中,捏著疲勞和傷。

  陳霏陽對我莞爾一笑:“好好活著......”

  然後便跳下了坦克,我伸手去抓她,手觸摸到她的頭髮,卻打滑。

  白振虎把我按在了機槍上,壓著我的腦袋,望向了陳霏陽。

  “你知道我要幹嘛!”

  白振虎的聲音理直氣壯。

  “我喜歡看著別人感受痛苦。”

  “因為你們的痛苦,會使我快樂!”

  白振虎低聲笑道。

  “來吧!陳霏陽,或許你早就知道有這麼一天了!”

  說完,白振虎將機槍對準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