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問我 作品

菌菇





齊三點點頭,手抓著一紙包五銖錢,爬起來時還順便把地上沾了泥巴的兩枚一塊塞進藥館夥計手裡,夥計“哎哎”驚叫了兩聲,嫌棄不已。




齊三抱起妹妹,撞開伙計徑自往藥館裡去。




羅紈之看事情得解,也不再耽擱,轉身就打算走回家去。




“小娘子,你的胡餅還沒拿呢!”




羅紈之指著地上掉的餅,道:“我的錢只夠買地上這個。”




胡餅鋪主笑眯眯遞出一個熱騰騰的胡餅,“那個算我的,娘子心善,可不能餓著肚子。”




敦厚的笑臉和誠懇的讚揚讓羅紈之心裡升起暖意。




五臟六腑都被一股暖流浸泡著。




雖然對方不是什麼名士,話語也沒有分量,但羅紈之還是會為此而高興。




羅紈之拿起胡餅欲往家趕,醫館的藤簾一掀,那位臉上又是泥巴又是眼淚的齊三郎衣衫襤褸地站在簷下,朝她拱手。




“今我齊赫得女郎相助,他日榮華富貴必不忘女郎今日之恩!”




羅紈之隨意一頷首,其實並未把他的話放在心上,甚至過了今天她或許都不會再記起這個齊赫和他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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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羅紈之讓羅府門口的乞兒又幫她打聽了一圈消息,沒聽說太守府或者居琴園有什麼不尋常的事發生,便放心乘犢車上門取自己的繡品。




居琴園的門房小廝這次沒攔她,放她入園。




其實在小的時候,羅紈之就隨月娘來過居琴園,那時候月娘還能彈奏琵琶,羅家主對她寵愛不在,就把她當作一個隨時可借出去的樂伎,但凡有人相請,月娘就要抱起琵琶出門為人演奏。




一如她曾經在風月之地般。




說起來,這居琴園許多年前就住過一位陳郡謝家的郎君,說不定還是謝九郎的叔伯之類。




數年未至,這居琴園依然移步換景,相當奢華。




一些不常見的珍貴草木隨處可見,疏密植種,令觀者心悅。




侍從將羅紈之引到花廳。




婢女上了香茶和糕點,將她當作貴客招待。




不過謝九郎始終沒露面,羅紈之慢悠悠喝完一杯茶,侍衛蒼懷就捧著匣子大步走來。




羅紈之站起身,蒼懷將匣子遞到面前。




“女郎所要之物,在此。”




“謝九郎不在?”羅紈之沒有馬上接下,畢竟接下,對方完成任務,肯定一句話也不會多跟她多說。




蒼懷對她一女郎,也不好硬生生把匣子塞給她,只好冷冷回道:“郎君在,不過不得空見女郎。”




羅紈之也不是第一次受挫,聞言面上露出適當的擔憂,關心道:“郎君昨日未受劉大人為難吧?”




“我們郎君何許人也,怎會受小人擺佈?”蒼懷嘴角一撇,沒把劉太守放在眼裡。




“當真?”羅紈之卻眼睛輕眨,“蒼侍衛不會是怕我擔心,誆我的吧?”




“自然是真的,劉太守只有求我們郎君的份。”




“話雖是這樣講,就怕……九郎不瞭解劉太守的性情和手段,吃了他的暗虧呀!”




蒼懷聽到這裡,臉上總算沒有了冷笑,變得凝重。




羅紈之從他的轉變不難猜出昨天和劉太守的會談應該不太順利。




她居戈陽這麼多年,羅家主時常要和這些官吏打交道,也聽過不少關於他們做的齷齪事。




劉太守就是個口腹蜜劍的偽君子,表面答應地好好的事,背地裡就能把你賣了。




所以羅家才會選擇與戈陽丞周大人交好。




“正好我知道一些事,可以告訴九郎聽,我便在這裡等他得空吧!”羅紈之把蒼懷一直抱著的匣子拿過來,笑吟吟地坐回胡椅上,補了句:“連庾七郎都不知道的哦。”




蒼懷皺眉瞪了她一眼。




這娘子莫不是會讀心的精怪!




蒼懷來去沒有花一盞茶的功夫,就重新立在她面前,板著臉道:“郎君請你。”




什麼有事要忙都是託詞!




這一招,羅紈之早就見羅家主施展無數次了。




男人對女人無情起來,不過就是有事、改日、然後銷聲匿跡。




可一個人再忙,真要想見什麼人,怎樣都能擠出時間來。




羅紈之雖心知肚明之前是謝昀的藉口,但她萬萬沒有想到對方居然連裝都不裝,直接讓蒼懷帶她到了一處長滿青苔的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