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問我 作品

第 44 章 危機

簷下的鐵馬輕響。




謝九郎隨蒼懷走入屋中,幾個蒲團亂堆在地上,蒼鳴等人正在互相上藥。




“郎君讓我拿來的,用這個藥傷也能好得快些。”




蒼鳴看見蒼懷放下的藥瓶,那瓶身上有著特殊的標誌,他吃驚道:“如此貴重的藥,郎君怎麼……”




九郎在旁語重心長道:“兄長罰你們,是你們有錯,治你們是兄弟們都是歷經磨鍊出來的真漢子,兄長讓你們卸任停職也僅是敲打。”




幾人紛紛低下頭。




“九郎說的是。”




蒼懷拍了拍蒼鳴的肩膀,“兄弟,有錯就認,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你心思一向簡單,又怎會做出這樣事?”




蒼鳴苦笑一下,按住袖子裡已經褪了色的五彩繩,默默道:“就當我是鬼迷心竅了吧。”




蒼懷與九郎對視一眼。




蒼鳴雖然是有些莽撞,但是這件事背後只怕另有隱情,可他至今依然是一人攬下,不肯說出真實情況,他們也沒辦法。




蒼懷送完藥準備離開,蒼鳴從後面趕上來叫住他。




“不日我就要出發了,替我向羅娘子道個歉,我本是郎君的近衛,自當聽郎君命令保護好她,她……她是個聰慧的女郎,非但沒有計較我的算計,還想盡辦法為郎君示警,令人欽佩,是我心存偏見了,還有……”




蒼懷等他的話,卻見他臉上露出一抹糾結,最後還是握緊手腕,道:“望羅娘子能儘快康復。”




蒼懷點了頭,掀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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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紈之的傷大多是皮外傷,按時換藥加上靜養十天半月也好得差不多。




只是過程相當不容易,她用的藥正是那次她為謝三郎用的。




雖說好用,但是實在是疼,光上一層薄薄藥粉,她就有止不住的眼淚。




想起她給三郎下的大分量,不由佩服他居然能生生忍住喊疼。




這段時間羅紈之幾乎沒出院門,或看看書,或擺弄擺弄她的蠟燭模具。




至於外邊的事情有清歌、南星在,即便足不出戶,她也能知道個七七八八。




謝三郎的處境完全不用她擔心。




丁老頭等人威脅皇帝是真,被謝三郎殺了無可指摘。




謝昀非但沒有過錯,反而有功。




皇帝要表示嘉獎,賞了一堆用得上、用不上的玩意下來,素心、清歌這幾日就幫著管事收拾登記入庫。




讓人意外的是,這裡面居然還有一部分是皇帝指明要賞賜給羅紈之的。




好在他這次靠譜許多,賞的都是些上好的藥材,譬如千年的人參、百年的首烏、天山的靈芝等等,還有諸多療傷祛疤的膏藥,光裝藥的瓶子就雕花嵌玉,價值不菲。




羅紈之即便用不上,也可以出手賺上一筆。




然而這一特殊對待,外面的傳聞就沸沸揚揚,說是皇帝看上這羅九娘,不日要納妃云云。




羅紈之知道一切都是無




稽之談(),皇帝那日見到她第一眼可不是驚喜而是驚嚇。




皇帝當她是個燙手山芋還差不多?(),對她哪有半分想法。




小道消息傳了幾天,清歌就替羅紈之罵罵咧咧幾日,想必若是讓她尋到那亂傳話的小人,她極大可能會抄起掃帚把人痛扁一頓。




“好在是郎君出手了!”清歌信誓旦旦道,“事情才能這麼快擺平。”




“……”羅紈之用左手輕搖刀扇,沒吭聲。




清歌轉身坐到她對面,隔著桌子撐起下巴問:“怎麼感覺你和郎君自從覆舟山回來就怪怪的?生分了許多?你都不去文淵閣看書了!”




“……我傷著呢。”羅紈之手停了下,又輕輕搖了起來。




“你沒傷腿也沒有傷著眼睛啊!”




她指著羅紈之面前攤開的書。




“清歌,你有沒有覺得自個比夫子還嚴苛?夫子都許我休息了……”羅紈之企圖用打趣的語氣讓她饒過自己。




“你就是怪,你在躲著郎君是不是?”




清歌猶如聞到腥味的貓,目光炯炯盯著她,彷彿終於讓她逮住了不對勁的地方,她提了聲音:“這幾日郎君早出晚歸,你也縮院裡不出去,剛回來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那日羅紈之傷重發熱,在回來的途中就昏了過去,還是郎君把她抱了下來,送回屋。




她和素心都看直了眼,頭一回發現郎君也有如此耐心溫柔的一面。




要知道從前別說郎君會抱誰了,就是碰都不會碰一下。




“沒有,是你多想了。”羅紈之略不自在地轉過視線,“我與郎君沒什麼。”




自那天謝三郎答應她,與她保持距離,兩人的確許久沒有說過話。




按理說,她應該安心才是,可逐日心浮氣躁,好像怎樣都無法使內心歸於平靜。




是她求來的,偏生又覺得委屈,這般矯情讓自己都要唾棄自己了。




她搖了搖頭,把腦海裡紛亂的思緒搖散。




“那你日日看著外面發呆是在想什麼人?”清歌還不肯死心,胳膊肘往前一滑,把俏臉懟近了,嘖嘖稱奇:“這麼久,你都還沒有問起三郎呢!”




“……”




羅紈之隨手用刀扇把她探究的眸子擋住,隨口問:“你怎麼知道是郎君擺平的?”




聽見這話,清歌馬上來了精神,篤定道:“上回就是因著一些流言,雲桐才不得不嫁給那個老痞子,郎君肯定不願意這樣的事再發生!”




“雲桐是發生什麼事了?”羅紈之還沒聽過有關雲桐的事情。




只知道是謝三郎的婢女之一,幾年前被人要走,就離開了謝家。




“嗐,只不過是那老色鬼來府上參宴,偶然撞見雲桐,我保證雲桐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不知道怎的就被人傳成了她處心積慮想攀高枝!要知道,雲桐可是和素心姐姐一樣,在郎君身邊待的久,怎麼會看得上那種貨色?!”




清歌想起來還來氣,“老夫人眼裡揉不得沙子,覺得




()雲桐留在郎君身邊會敗壞郎君的名聲,可我覺得郎君才不在乎,他明明給過雲桐選擇的機會,但那不爭氣的小妮子偏偏就此認命,含淚嫁了!要不是她現在過得實在不好,我才不想為她說一句好話呢!”




清歌恨其不爭。




羅紈之也替雲桐惋惜,同時她也意識到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非獨有偶。




“這麼說,三郎身邊的人已經第二次被人傳這樣的消息了?”




“是吧?”清歌單純,並未深想,只是覺得攤上這事就是倒了大黴,悵然道:“雲桐和你還不一樣,她在那之前還從未見過那老侯爺呢!”




羅紈之默默想。




只是三郎身邊的婢女罷了,何況三郎對她們也沒有什麼特殊……




清歌看她又在發呆,忽然玩心大起,裝作驚慌道:“呀!郎君來了!”




羅紈之猛地站起身,就對上清歌彎彎的笑眼,立刻知道被騙了,惱得抬起手中的扇子做樣子要打她。




“好你個清歌,嚇我一跳!”




清歌笑嘻嘻躲開,兩人笑鬧了好一陣,清歌又故伎重演肅然站直,這次還更逼真地睜圓了雙眼,喊道:“郎君……”




“還騙我?”羅紈之手撐著石桌上往後翹著腳,要去拍清歌腦袋,但還沒等她碰到清歌,腳就先踹到了什麼東西。




她回頭一看,笑臉僵住了。




竟真是謝三郎!




羅紈之萬沒有料到這個時候會看見他,忽然就腳軟了,沒能撐住身,險些從側邊摔倒,謝三郎就在她身後,及時拽住她的小臂下扶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