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問我 作品

第 49 章 親吻





或許是人年紀大了,都會顯得溫情一些,羅紈之心中微暖,低頭把長壽麵吃完。




因為不想她們擔心,羅紈之也閉口不談受傷和被下藥的事情,只提起了蕭夫人對她的和善。




映柳天真道:“蕭夫人這麼喜歡女郎,會不會把女郎配給謝三郎呢?”




羅紈之搖搖頭。




她不會改變心意,倘若她輕易選擇做妾,那從前吃的苦又有什麼意義?




映柳失望極了。




羅紈之轉頭和月娘說起千金樓的事情,千金樓與天香樓明爭暗鬥,還準備在中秋節打擂臺比試,雪娘為此焦頭爛額,連帶著月娘也多操了許多心。




羅紈之其實不願意月娘這麼操勞,她的身體不好,理應多休息才是。




月娘道:“無妨的,雪娘給錢很大方。”




“阿孃,我現在已經可以賺錢了,你不用這麼辛苦。”




映柳幫腔:“是啊,娘子累了要生病,生病又要吃藥,吃藥就是花錢啊!”




“我現下身體已經好很多了。”月娘固執道,不肯聽勸。




“可是……”映柳有話想說,但是月娘




()敲了敲桌子,叫她倒茶,打斷了她。




“家主的事做得不順利,我看大娘子也過得不好,我們還是要趁早打算。”




羅紈之把自己最近賺的錢盤算了一下,暗暗嘆息。




人是貪婪的。




她賺了小錢,就會千方百計擴大生意,賺到的錢又得投入到新鋪子、幫工身上。




兜兜轉轉,她還是兩手空空,只是多了幾個鋪子,而且養了更多的人。




謝三郎給她的那份說到底又不屬於她,就算賺得再多,那也是謝家的錢,她一分也帶不走。




若不是因此她能從嚴舟那兒偷師學藝,她肯定是要向謝三郎提漲工錢的事。




午後,羅紈之回到扶光院。




素心已經擺好了硃砂毛筆,等著羅紈之回來祈福。




因為佛玄交融的緣故,南地與北地的風俗漸漸演變不同,就譬如這個說初生之子,猶如初生旭日,當以陽克邪之說。




於是就有生辰當日,點硃砂為親朋好友祈福的習俗。




羅紈之經歷過素心的生辰,也知道怎麼做,提起筆沾了硃砂。




南星最為積極,第一個衝她面前道:“我最小,我先來我先來!”




羅紈之給他的熱切逗笑了,“好好,你先來。”




南星閉上眼,乖乖仰著臉,等她落筆。




羅紈之看他滿臉期待,忽然起了一些頑心,扭頭問素心,“非要在額頭上戳個點嗎?”




“好像並無規定,只是大家有樣學樣這麼來的……”




羅紈之捏著袖子,揮筆在南星臉上快速畫了幾道,清歌湊過來一看,笑出聲。




南星睜開茫然的眼睛,東看看西看看。




天冬也忍俊不禁。




“哈哈哈大花貓!”清歌拍手。




南星往水盆裡照,只見自己頭頂“王”字,兩頰各有三撇鬍鬚。




清歌還在旁邊取笑他大花貓。




他伸手沾了碗裡的硃砂,急吼吼去追清歌,“我這是老虎好不好,我給你畫成大花貓!”




清歌拉住天冬當擋箭牌,南星伸手戳戳,直接把天冬的臉塗成了媒婆。




一向好脾氣的天冬都氣鼓了臉,出手反擊。




羅紈之看到這樣的場面,也忍不住笑了。




素心看著這一院子雞飛狗跳也是傻了眼。




簡直是一隻手的人數,鬧騰出幾十人的吵鬧。




忽然她的頰側上一涼,就見羅紈之笑盈盈舉著筆看著她,“送朵花,多謝素心姐姐照顧。”




素心眨了幾下眼睛,臉上露出溫婉的笑意,“是我們要感謝你。”




“謝我?”




“郎君心事很重,但是從來不跟我們說,有了阿紈,我覺得他的心情都輕鬆一些。”




“他也未曾跟我說過什麼。”羅紈之搖頭,表示自己並沒有這方面的作用。




素心笑道:“不需要說。”




羅紈之不解,素心忽然伸手在她手裡捧著




的硃砂裡沾了下手指,在她臉上也劃了道。




“陪伴,已經勝過許多。”




太陽逐漸西移,馬車在扶光院的側面停下。




門房連忙打開門,迎著主人歸家。




步移景變,喧鬧的聲音從鏤空的圓形花格窗透了過來,蒼懷不由側目望去,幾道身影迅速在院子流竄,宛若在瘋跑。




蒼懷皺起眉。




郎君每每祭拜過謝公之後,都會沉悶許久。




素心怎麼管的,讓他們鬧成這樣?




那邊鬧歸鬧,謝昀腳步未停,蒼懷只能硬著頭皮跟上。




轉過月亮門,走上回廊。




“咚咚咚”跑來個面上塗抹得花裡胡哨的小郎君。




蒼懷眼角一跳。




這不是二十一郎嗎,怎麼在這?




“呀!三堂兄!”小郎君嚇得腳下一個趔趄,往前一撲,直接摔了個跪拜大禮在謝昀身前,“哎喲!”




後面舉著筆追他的羅紈之亦嚇了一跳,慌忙止住腳,“……三郎?”




謝昀側過臉,院子眾人都被他的突然出現給定住了,再看向眼前臉露忐忑的女郎。




羅紈之笑容微凝,好似被他肅然的神情嚇到了,連忙把沾了硃砂的筆都背到身後去。




謝昀跨過還沒爬起來的小郎君,自己走到羅紈之身側,彎腰握住她縮到身後的手腕,把沾了硃砂的筆塗在自己的右頰上。




“三郎?”羅紈之眼睜睜看著他精緻玉白的臉上慢慢出現了一道突兀而顯眼的硃砂。




“生辰吉樂。”他低頭,把右臉輕輕貼在羅紈之的左頰上,一觸即離,留下一道和他相似的痕跡。




做完這些,他便安靜地繼續往前走去,並沒有訓斥任何一個在他院子裡作亂的人。




二十一郎咚咚咚跑到羅紈之身側,抓著她的衣袖,“哇”了聲,肯定道:“三堂兄被奪舍!”




眾人靜默了片刻。




二十一郎衝進人群,逢人就誇張地比劃雙手,“我三堂兄被人奪舍了,剛剛沒有訓我啊!”




“……”




有沒有可能你太矮了,郎君都沒有注意到你。




羅紈之還站在迴廊上,面朝著三郎離去的方向,輕輕摸上自己的左臉。




新鮮的硃砂還沒完全乾,留下溼潤髮黏的感覺,似乎還帶上了些不屬於她的溫度。




剛剛謝三郎的神情和平常很不一樣,還在為父親傷心麼?




入夜後,幾人在院子裡酒酣飯飽。




羅紈之問起南星,“天冬怎麼一直不見?”




南星起身,擦了兩下嘴,十分仗義道:“郎君回來身邊就得留個人侍奉,我這去換他回來吧!”




羅紈之道:“我隨你一塊去吧。”




剛剛謝三郎祝她生辰吉樂,她還未有反應,理應過去說一聲。




“也好。”有人陪,南星當然高興。




而且郎君看見羅娘子,肯定也能心情好一些。




兩人




在扶光院找了圈,不說三郎了,就是天冬也沒看見影。




正納悶著,南星一拍腦門道:“哎,我喝懵給忘記了,郎君八成是在那個地方。”




他扯著羅紈之的袖子道:“我們郎君有個喝酒的好地方,我帶你去!”




“喝酒?”




所謂的好地方,其實就在文淵閣。




文淵閣的五層可以從一側的山花開門出去透風,據聞南星一路介紹,在晴朗的夜空能臥看繁星,風光極好。




蒼懷果然守在文淵閣下,天冬也剛拿了酒回來,南星把酒從天冬手裡奪過來交給羅紈之。




羅紈之只好代勞,帶著酒爬上五層,再找到南星說的方位,從書架後繞出去。




清風徐面,月輝映目。




放目四周,盡覽謝府乃至半個建康城的燈火明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