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風

運氣很好，木研終於醒來。

少年眼神雖然依舊潰散，但那兩行滾燙的熱淚卻讓少女開心不已。

運氣不好，少女無法與他一同離開。

“木研……”

少女輕聲呼喚。

“彩雲……你……怎麼了……”

少年帶著哭腔，他不明白怎麼突然就變成了這樣。

一切一切的發生都那麼快。

葉有桃，陶啊啊，現在又輪到了彩雲。

少年不願相信。

他抬頭看向天空，那是一片黯淡陰沉，遠方山的陰影陌生，硝煙如同雲朵扭曲般昇天。

他想起了張生根、何英、何豪，然後是張瑟木、雲耕村、葉全讓、葉全耀、張瑟木、李三一、趙那海、藍月、長明村、木英，和，彩雲……

彩雲!

他突然瘋狂，突然看到了彩雲那被洞穿的胸口！胸口上的血漬蔓延全身，少年這才幡然醒悟了過來。

“彩雲……彩雲……你別死啊!”

少年用力按壓少女胸口，可是回天乏術。

少女倒是一陣打顫，雖然開心與羞澀沒有了意義。

但她還是把手輕覆在了少年手上。

這時一陣麻痺感隨風而來。

少女知道已無最後開口機會。

藉著生命最後的一點弱光，少女閉眼默唸。

“賜予我愛之人……最後……最後的寄託……從今開始……從今結束……”

在少年悔恨的淚光中，她緩慢地拔下了臉龐的那側絨毛。

絨毛遇血，然後灼燒，最後化為一根七彩羽片。

“吃了它……快……”

這是少女蒼白嘴唇的最後顫動。

少年哭著搖頭，他心如死灰。

但那手背上的溫柔餘溫，卻打開了他內心絕望的大門。

在少女期望的目光中，少年終於一口吞下。

柔和的氣息自脾肺冒出，木研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放鬆……放鬆。

意識逐漸消失……消失。

消失之前，最後一眼是少女突然雪白的頭髮，和，蒼老的容顏……

瞳孔逐漸黯淡……

“再見……木研”

最後生命消失之際，少女用勁最後一絲力氣把少年推入深淵。

目視著他墜入深淵，少女含著笑意緩緩閉上了雙眼。

那突然蒼老的身體，瞬間瓦解。灰塵隨風飄向天空，隨風飄向虛闕閣，隨風飄向長明村。

隨風，隨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