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夜色寂寂,內殿中簾幕無風自起,幾個守夜的宮人靠在燻爐上,下頜一點一點的打著瞌睡。

    清河公主便在此時猛然驚醒,坐起身來。

    韓賢妃擔憂女兒,這夜與她同眠,清河公主既起身,她也隨之被驚醒過來,怔楞一瞬,柔聲喚道:“靜柔,你怎麼啦?”

    清河公主抬袖擦拭額頭細細的汗珠,轉頭看著身邊慈愛的母親,眼底忽然湧上一股淚意。

    她伸臂擁住母親的腰,像是小時候那樣,埋臉在母親懷裡,聲音帶著一絲細微哽咽,無人察覺:“我無事,只是做了一場噩夢,醒過來便好了……”

    第二日清河公主起身,正巧侍女領著前去探望的昭陽公主入殿,回想起侍女隻身一人往長安去的滿腔孤勇,昭陽公主多年後不忘故舊的姐妹之情,不禁擁住二人,失聲痛哭。

    韓賢妃一邊撫著她背,一邊心疼的掉了眼淚:“昨夜又做了一宿噩夢,叫她哭一場吧,天殺的呂修貞……”

    昭陽公主聽見這個名字便來氣,立時道:“不行,我得去把他墳刨了!”

    清河公主破涕為笑:“過去的事情了,還理他做什麼?不提了不提了!”

    ……

    大安朝由興至敗,歷六百年國祚,尤其以開國之君欒正煥及其子欒安國開創盛世,奠定此後數代之基,其後雖也有子孫不肖,但亦有中興之主力挽狂瀾,挽大廈於將傾。

    國家富強,四方來朝,開放與包容的大國心態孕育出輝煌而燦爛的文明,而大安公主的剽悍,更成了這一朝代的鮮明特徵之一。

    高祖長女清河公主,起初下嫁呂修貞,駙馬收容罪女為妾,與之爭,乃傷己身,不能人道,清河公主既知內情,大怒,入宮言說此事,帝遂殺駙馬以平其憤,其後兩年,許嫁鄧氏,夫妻相得,終老一生。

    清河公主既開此先例,皇族宗室女更不以和離為羞,如是高門民間風氣日開,二婚三婚者不計其數,亦不乏豢養男寵,與之公然同遊之輩,御史言官屢有上疏,然而終大安一朝,此風仍未斷絕。

    高祖次女昭陽公主,有乃父尚武之風,驍勇不遜兒郎,建寧六年駙馬郭陽嘉

    奉令戍邊,公主同行,駙馬因糧草故奔赴涼州,恰逢柔然來犯,公主乃披掛上馬,大破敵軍,高祖傳書戲曰吾家雌虎。

    太宗年間邊防軍急之時,昭陽公主乃以健婦成隊,稱娘子軍,時人譽之,此後京中女眷尚武之風盛行,其後歷代公主亦不乏領軍出征,坐鎮朝綱之人,其風氣之開放歷代罕見。

    ……

    熟悉的暈眩襲來,高祖意識迴歸,望見身邊無邊無際的白霧之後,便明白自己此時身在空間之中。

    幾個老夥計圍坐身邊,不約而同的抬頭望天,看著代表這方世界本源意識的白絹自白霧上空緩緩落下。

    劉徹搓著下巴,眼珠滴溜溜的轉:“你們說這次會是什麼?”

    高祖說:“這誰能猜到啊!”

    嬴政皺眉道:“總不會比駙馬杖斃公主還荒唐吧?”

    李世民咂舌道:“不好說。”

    “猜什麼猜,”朱元璋一把將那白絹抓住:“看看不就知道了?!”

    說完便將那白絹展開,細細瞧上邊字。

    皇帝們起初還按兵不動,眼瞅著朱元璋眉頭越皺越緊,便再也按捺不住,紛紛圍了上去。

    “我康康我康康!”

    一窩蜂擠上去瞧了眼,便見上邊寫著幾行字:

    爹是一方軍閥,娘是名門千金,上邊還有兩個寵她如命的哥哥,寶珠拿的是人生贏家劇本,哪知道忽然某天有人告訴她,她並不是爹孃的親生孩子,而是被產婆偷偷掉包的農家女?

    爹孃說:我們只認你這一個女兒!

    哥哥們說:我們只認你這一個妹妹!

    真千金虎視眈眈,毒計百出,逼她讓出所有,且看寶珠如何挑動風雲,讓她顯出本來面目,書寫自己的燦爛人生!

    高祖:“……”

    嬴政:“……”

    朱元璋:“……”

    李世民:“……”

    劉徹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撓撓頭說:“我尋思著,她既然是假千金,那真千金讓她騰位置也沒啥錯吧?她本來就是佔了人家東西啊!”

    高祖撇嘴說:“吃人家飯,占人家爹孃,她還有理了?”

    朱元璋擁有最樸實的權力觀和血脈觀:“不是這家的種,那還好意思繼續留在人家家裡?繼續給她口飯吃都是慈悲心腸,咋還要這要那,她這是想上天?

    ”

    嬴政亦是神情嫌惡:“這家人腦袋也不怎麼聰明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