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雲之初 作品

139、第 139 章

    高祖不在乎所謂的原世界女主是不是出事官員的女兒, 是也好,不是也好,都不會給他造成多大的影響。

    跳樑小醜, 何足掛齒。

    此時他既為大將軍,挾天子以令諸侯,執掌征伐諸事,燕雲在手, 兗徐南望, 穩定後方之後,怎麼可能坐視天下分裂, 華夏不統?近來便在統籌麾下部將謀臣,決議率軍南下, 刀鋒直指楚州。

    就在大軍厲兵秣馬、整軍待發之際, 高祖派遣過去調查周父之死的官員終於順利抵達平城。

    周老夫人機警,周夫人也不是豬隊友,再有刺史無奈之下的配合,這案子實在不能算是難查。

    周書惠起先不知父親死亡的真相, 一直對於他往平城任職之事滿腹怨言, 總覺得若是父親不到此處,便不會意外橫死, 這時候得知父親乃是為人所害, 一直壓抑在心頭的那股鬱氣就像是擰開了閥門似的, 瞬間爆發出來。

    “當官當官當官,我看你們是要官不要命了!要不是為了當這個勞什子官,爹會被人害死嗎?我之前說那個什麼大將軍,娘還動手打我,要不是他讓爹到這兒來任職, 爹會死嗎?!”

    周夫人身著喪服,跪坐在靈前為丈夫燒紙,這時候聽女兒說這麼一席話出來,但覺一股火氣直衝天靈蓋,失望、憤怒、痛心,幾種情緒交雜在一起,她連話都不想說了,站起身就要給女兒一個大嘴巴子。

    周老夫人抬手攔住她,捏著那串佛珠,不怒而威:“你父親去了,你覺得咱們家裡邊是我覺得高興,你娘覺得高興,還是你妹妹覺得高興?在這種時候對至親說這些誅心之言,著實可恨!至於你父親之死,你不怨恨害死你父親的人,不怨恨幕後真兇,反倒怨恨起支持他一展宏圖的至親和一力任用他的大將軍,這又是何道理?!”

    周書惠打小就跟奶奶不親,這時候得知父親橫死的真相,自覺有理,聞聲就要再嗆回去,哪知道周老夫人目光冷冷一橫,沒等她再開口,便有僕婦快步近前,二話不說將她嘴巴堵住,手臂反擰,牢牢控制住了。

    周書惠猝不及防

    ,劇烈掙扎,不住的扭動身體,奈何這時候實在年幼,根本敵不過那兩個健壯僕婢。

    “七八歲的丫頭片子,你還成了精了!”

    周老夫人緩緩轉動佛珠,目光冷凝,在她臉上一落,周書惠有些畏懼,不覺停了掙扎舉動,目光不滿而怨恨的瞪著她。

    周老夫人輕輕搖頭,轉向周夫人時,語氣中便添了幾分責備:“這孩子說的你都聽見了,言行舉止也是你自己瞧著的,哪有一點大家小姐的模樣?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別管男孩女孩,不拘學問如何,品性是最要緊的,要是根子爛了,那上邊再怎麼花團錦簇,也結不出好果子來!”

    周夫人又羞又愧:“娘教訓的是,是我沒管教好這孩子。”

    周老夫人見兒媳婦能聽得進去自己說的話,不禁暗暗頷首,聽那串佛珠戴回到腕上,語重心長道:“從前我怕你多心,有些話從來不肯講,但是到了今天,大郎已經去了,便不得不說了。”

    周夫人聽婆母說的鄭重,忙跪下身去,恭敬道:“是,兒媳恭聽娘教導。”

    周老夫人道:“你們夫妻倆膝下唯有一雙女兒,從前還可以盼著先開花後結果,現在是沒這個指望了,你還年輕,應當慎重考慮將來。大郎有兩個弟弟,也有子侄,我卻不打算將別的孫兒過繼給大郎,人家有爹有娘,離了父母到你這兒,總也不是那麼回事。二郎三郎和底下孫兒們若是有心,自會庇護照拂長房的孤兒寡母,若是沒這個心思,按著頭抱個孩子來認你當娘,又有什麼意思?只怕來日反噬,為長房家產害了你和兩個孫女!”

    周夫人聽婆母為自己和兩個女兒如此殫精竭慮,眼眶不禁為之溼潤起來,顫聲應了聲:“是。”

    又聽婆母繼續道:“老太爺去的時候,咱們就分了家,雖說每逢年關都會聚到一起,但賬目早就分開了,大房的財產一分為三,兩個丫頭一人一份,剩下的一份你用來養老,以後日子還長,手裡沒錢怎麼行?”

    周夫人出嫁多年,只覺婆母雖然處事公允,卻也過於嚴苛,有失親近,這時候聽她說完,方知老夫人外冷內熱,不僅

    明白事理,心裡也不乏謀算,當下什麼話也不說,只誠懇的給婆母磕頭。

    周老夫人近前去將她攙扶起來,看一眼不遠處神色憤憤的周書惠,嘆氣道:“書惠今年八歲,年紀倒還不大,好好教導一下,性子能正過來的。咱們老家本也不在這兒,等此間事情結束,咱們便扶棺北上,送大郎回京城安葬,接下來幾年你帶著書瑤在家守喪,我便帶著書惠到城外莊子裡邊去住,你別不忍心,樹苗歪了,不狠下心來修剪,以後怎麼會好呢。”

    在刻板的跟尺子一樣的祖母身邊住上幾年,那還能活嗎?

    不得生生給折騰成個泥胎木偶?!

    周書惠身體動不了,但一雙眼睛裡全都透著牴觸,滿懷期盼的看著母親,希望她能夠拒絕,沒想到周夫人壓根沒看她,用帕子擦了擦眼淚,目光動容道:“娘一心一意為我們娘仨打算,兒媳婦若是出言拒絕,懷疑您的一番好心,豈非不識好歹?來日到了地下,夫君也是要怨恨我的。”

    周書惠沒想到母親全然不顧自己想法,便一口應下,心中又怒又怨,再一想接下來幾年即將迎來的生活,更覺頭頂陰雲密佈,沒有一絲光亮。

    周老夫人卻同兒媳婦道:“送信的人走了三天,大將軍派遣來徹查此案的人料想已經在路上了,這孩子心思重,又時常胡言亂語,府里人多眼雜,若她跑出去說了些不該說的,既是辱沒了大郎的身後名,也會叫大將軍心中不快,將大郎留下的餘蔭耗盡,索性令人先行將她送回京師,等大郎的冤情調查明白之後,咱們再回京師與她相聚。”

    周夫人也覺這安排更加妥當一下,當下頷首應了,到底顧念女兒年幼,怕她長路折返吃苦,便點了心腹陪房與周老夫人的人與她同行,今日收拾行裝,明天便動身出發。

    她自覺如此為之是出於一片慈母之心,周老夫人的安排更是周密謹慎,卻不知周書惠全然體會不到這些,只覺得奶奶和親媽都被封建社會徹底荼毒壞了,主動幫那什麼大將軍找理由,這時候居然還想把她關起來進行封建腐朽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