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欣向榮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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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瞧,陳子豐立時汗透衣襟,這揚州雖說地面上還算平穩,卻也常有些江湖人士拿了銀錢做下幾樁公案,倘若尋常百姓還罷了,梅鶴鳴若在他這揚州的地頭上出了事,他卻如何交代的去。

    哪裡還顧得旁的,匆匆便去了守備府尋了張永壽,帶著人馬徑直尋到西郊的這個僻靜的宅院前,原說是個鹽商的莊子,上月裡典給了個嶺南的藥材商人,有人瞧見,前兒天矇矇亮的時節,兩個江湖打扮的漢子,弄進去一個年輕婦人,這前後都對得上,也便管不得那許多,帶著人破門而入。

    不想卻是個空落落的院子,連個人影都沒有,尋到柴房見梅鶴鳴跟宛娘都好在,才算鬆了口氣。

    梅鶴鳴衝張守備拱拱手道:“勞動兄臺親走了一趟,著實過意不去,落後容弟再酬今日援手之情。”

    張永壽也客氣了幾句,先帶著人回去了,陳子豐心裡雖有疑惑,卻也知此處不是說話的所在,使人裡頭尋了張輕便涼榻,把梅鶴鳴抬了出去。

    到了宅子外,梅鶴鳴見是馬車,便皺皺眉讓隨喜兒回去弄了頂軟轎來,讓宛娘坐,這才回了揚州城去。

    回來了,又沐浴又請郎中,這一番折騰,待收拾明白,已是掌燈時分,梅鶴鳴嫌棄宛娘住的小院不好,讓宛娘挪到他這邊來,到了如今這會兒,宛娘還矯情什麼,只跟他道:“虧了老陳氏一路相助,如今她兒媳雖去了,兒子卻在軍中,你朋友甚多,幫著尋訪尋訪,尋不到也就罷了,若尋到,豈不是一件好事。”

    依著梅鶴鳴的性子,著實該把老陳氏這婆子給打的半死都不冤枉,不是她,宛娘也不會一路南下到了這揚州城來,只宛娘跟她有些患難之情,若不幫她尋兒子,日後不得總跟著宛娘,他梅鶴鳴的府裡,別說養一個婆子,便是養個千八百個也養得起,只他心裡膈應老陳氏,一瞧見她,就想起這段沒宛孃的日子,簡直如地獄一般,便問:“她兒子叫什麼,你可知道?”

    宛娘道:“聽她說過,仿似叫永壽,張永壽。”梅鶴鳴一愣,心話兒這可是,怎的跟著揚州城守備同名,忽想起陳子豐跟他說過,張守備原不過是個莊稼漢子,忙問宛娘:“她是哪裡人?”宛娘道:“登州府人士。”

    梅鶴鳴心裡便有了譜,只這事不能急,貿然行事卻不妥當,待尋了機會旁敲側擊的問問那張守備便知底細了。

    拉著宛孃的手道:“這些事交於爺,如今你懷著身子,莫想這些雜事。”又摸了摸宛孃的肚子道:“如今三個多月了,剛頭爺問過郎中,到了四五月,便是想瞞也瞞不住了,爺想好了,在這裡歇上兩日,就回京去。”

    宛娘一愣,不免有些躊躇:“這麼快?”梅鶴鳴道:“爺自然要為你打算,雖說有了身子且瞞著,待成了婚,再讓人知道便無妨了。”

    宛娘道:“可我的身份……”梅鶴鳴摟她在懷裡,道:“怕什麼,有爺在呢,只到了京,恐你要委屈些,先住在郊外的莊子上,等爺把餘下雜事弄停當,再行大禮。”

    雖梅鶴鳴說的輕描淡寫,宛娘哪裡不知道他的難處,這裡的人最講一個門當戶對,出身清白,她可有什麼呢,宛娘是王婆子從人牙子手裡買了家去給她兒子沖喜的,休論家世,便是這出身也說不清白,況,她還是個死了丈夫的寡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