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南 作品

第 40 章

    經歷過四五個志願者,每一個都態度可親,小心翼翼地怕影響他的情緒,他便也謹慎禮貌,一來二去全然無法輕鬆。

    直到半小時後,瞿燕庭準備下線,走之前終於點開了未讀。

    對話框彈出來,顯示的暱稱是“倒黴小歌星”。

    瞿燕庭當然不會認為對方真是一名歌星,他覷向屏幕上的消息,揉貓的手不禁又失了力道,惹得黃司令叫喚。

    倒黴小歌星發來:你是gg還是mm?

    瞿燕庭癔症了會兒,回覆:男的。

    晚上有大把時間,倒黴小歌星在線,秒回道:你是作家?

    瞿燕庭:嗯。

    倒黴小歌星:我最喜歡的作家就是男的。

    瞿燕庭:哦。

    倒黴小歌星:你好冷淡。

    “……”瞿燕庭總覺得哪怪怪的,但說不上來。

    倒黴小歌星:不愧是社恐。

    瞿燕庭聊不下去了,直接下線不太厚道,隨便搪塞一條理由:哪個男作家,我找他的作品拜讀一下。

    倒黴小歌星:納博科夫。

    瞿燕庭:……好。

    倒黴小歌星:我這兩天也一直百度他。

    瞿燕庭:……

    倒黴小歌星:打錯了,拜讀。

    下線退出,瞿燕庭窩在椅子裡,他想起陸文了,後面伴隨著一串山城光影。接下來的拍攝任務非常緊湊,二百五一定會很辛苦。

    週六豔陽高懸,瞿燕庭多睡了一會兒,快中午起來,從頭到腳包裹了一身黑色,再戴一隻不精緻的沛納海。

    他做東,要早一點到,風馳電掣地駛過小半個區赴約。

    預訂的餐廳是私房菜館,林蔭路,灰磚小洋樓。瞿燕庭靠邊熄火,架著黑超墨鏡從車上下來,日光照耀,把白皙的皮膚鍍了層金。

    二樓臨街的房間,帶休閒露臺,瞿燕庭踩著紅棕色的地板上去,步子落得微沉。老闆是寧波人,腔調軟軟的,認識他,詢問今天喝什麼酒。

    酒是存放在餐廳裡的,瞿燕庭勾著車鑰匙,說:“先給我茶水單吧。”

    瞿燕庭心不在焉地看,指腹壓著茶水單的擊凸花紋,摩挲熱乎了也沒決定喝什麼,街邊引擎響,他激靈地回神,走到露臺上向下望。

    他的賓利後面,曾震和王茗雨下車。

    瞿燕庭返回房間裡,聽腳步聲重疊靠近,深吸一口氣迎出去,面容上牽出恰到好處的微笑。

    曾震五十多歲,高個子,身材保持得很標準,見到瞿燕庭,他先親切地叫了一聲,抬起手,按住瞿燕庭的肩頭捏了捏。

    “老師,自己開車過來的?”瞿燕庭問。

    曾震說:“是啊,沒遲到吧?”

    瞿燕庭笑著搖搖頭,輕輕旋身從曾震的手掌下離開,去扶慢幾步的王茗雨,喊了一句“師父”。

    “燕庭,回來啦。”王茗雨披著一條羊毛披肩,頭髮鬆弛地挽在腦後,一般人長相,笑起來的時候眼尾有深刻的皺紋。

    餐桌是長形的,進了房間,曾震走過去:“小庭,過來坐。”

    “老師先坐吧。”瞿燕庭幫王茗雨掛包,“開車不能喝酒,老師看看想喝什麼茶。”

    瞿燕庭紳士地幫王茗雨拉椅子,然後在對方旁邊落座,桌上擺著繁複的套碟和刀叉,花瓶燭臺橫亙在中間。

    點了單,沒讓服務生打擾,瞿燕庭親自斟茶,認錯道:“本該早點張羅這一餐的。”

    “確實挺久沒見面了,”王茗雨問,“在重慶的劇組怎麼樣?”

    瞿燕庭回答:“還成吧。”他端著無所謂的態度,“我不管其他的,跟組只為了改劇本,一部三十幾集的網劇也不值當太操心。”

    曾震笑道:“你要是真不操心,還用大老遠跑過去?改什麼,拍完剪一剪不就好了?”

    “瞧老師說的,”瞿燕庭開玩笑,“這話要是曝光了,輿論肯定質疑名導的職業精神。”

    王茗雨開了口:“你不用理他,他們當導演怎麼會懂編劇的難處。觀眾哪明白拍了什麼、剪了什麼,不好看總是第一個罵編劇。”

    曾震被前後夾擊,吃不消,趕忙換話題:“小庭,老師的新片子要開機了,不跟組待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