鸚鵡咬舌 作品

第285章 飛劍

第285章飛劍

裴液沒有去追,肋處入體的真氣還殘留著,血正汩汩而流,他低下頭,腳下的綢衫人剛剛斷氣。他俯身拾起綢衫人掉落的長劍,朝一樓一劍擲出,穿透了剛剛爬起的火灼戲客的咽喉。

然後才處理傷口的真氣。

裴液當然知道歡死樓眼中已有了自己的行跡,他本來也沒有掩藏,一直以來,他唯一動的心思,只是部分地展現自己的真實戰力。

寇鯉躍是真氣渾厚的積年六生,裴液沒有以雪夜飛雁一劍殺之,而是用螭火和劍技來做搏鬥。

歡死樓以四名招高術悍的五六生之境來圍殺他,螭火和劍技確實已不太夠用,於是裴液以傷換劍,用一種驚險突兀的姿態,在綢衫人猝不及防中掀開了最大的底牌,用出這一招後,也沒有展現出能留下那逃離戲客的餘力。

在這樣的事實之下,他當然不可能敵得過那位張先生。

排乾淨傷口上殘留的真氣,裴液以真氣咬合住裂口,撕下一條布帶纏了幾圈,緊緊箍住了它。

放下衣襟,蹲下在綢衫人身上摸了摸只有幾粒碎銀。倒也在意料之中,裴液離開此人一躍而下,立在了斗笠切喉的這具屍體前。

剛剛之所以擇劍放刀,正因一開始他就瞧見,此人衣著與另兩人不同。

第一、第三張戲面俱是服飾一致的僕從打扮,那刀者在巷頭與裴液交談時並非臨時裝扮成僕人,之所以那般自然,是因為他本就以這個身份生活在院中。

馬伕亦然。

但這持劍之人卻並非如此,他穿一身瞧不出來路的常服,是裁縫鋪中隨便挑的式樣。只是衣料頗新,幾乎像是第一次穿的樣子,裴液甚至懷疑他是過來之前才剛剛換上。

因此,這人當不是此院之人,多半是從“張先生”那邊過來,要麼是援手,要麼是信報聯絡。

然而,歡死樓確實接手齊雲不久,一切用度都是剛剛置辦,但作為一名奔波聯絡之人,這衣服會這般新嗎?

因此,他平日是以另一身皮在相州城來去。而那身皮須有兩個特點:一是裝束正常,並不扎眼,才能隨意穿梭街巷;二是暴露所屬所在,因此在前來行伏殺之事前,這人才換了一身衣服。

裴液蹲下身,揉了揉衣角布料,如今在少女的薰陶下他已有些這方面的知識,這種料子不貴不賤,全城應當任何地方都可以買到,但若再往深處想,其實還是有些細微不同在西城鋪子裡,這就是掛得最高最貴的一批,而在東城,這則是普通中檔的料子。

歡死樓購置常服,自然是選走在街上最尋常的那種,那麼此人平日的活動範圍,也就可以想見了。

裴液靜了一會兒,一躍離開屍體,飛上二樓,在抽屜櫃子中翻檢了一番,摸出來一張輿圖。

相州城東,南多官,北多商,歡死樓入城不久,自然來不及打通官路,那麼歡死樓是以一個什麼身份來成為齊雲商會新東家呢?

裴液思考片刻,很快有了頭緒要落定一個可信的身份,一定離不開本地人的配合。而在相州城,配合他們的自然只有齊雲商會本身。

裴液放下輿圖,再次起身翻檢抽屜,這次摸出了幾冊賬本,極厚極舊。顯然大管事之間的交接已經完成,這正是從長孫手裡傳來。

哪處商家,近月和齊雲有突兀的聯繫呢?

裴液將幾冊本子全都攤開,其實若看明白了,這些本子極有條理外州本州、城內城外,一概出入都分類清晰,而除了交易記錄外,還有一冊專錄城中交易商家的本子。

裴液眼睛一亮,兩邊對照翻著,城東這邊與齊雲有交易關係的大小三十二家,近月來大多都沒有換過主人,也未瞧見有張姓的東家,他手指一條條划著,直到忽然一頓,停在了一行較新的墨跡上。

眼睛眯了起來。

臨景畫閣。

齊雲在近一個月內與此間畫閣只有三幅名畫的交易,分別是收購了登樓金陽圖潞水開江圖元年春暮三幅,三筆交易都很正常。

但裴液將此冊前翻五頁,一條更早的簡短記錄出現在了視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