鸚鵡咬舌 作品

第二百一十五章 寶筏

他來到之前墜落的那片圓形空地,這是那枚劍珠灼破的部分,如今紫竹秘境消失,這裡依然絲毫未變。

在正中空地之上,築得約一丈高,其朝向高臺的那一面,留著一個圓形的、鏡子般的凹陷,徑長約有七尺,像是曾經有什麼鑲嵌在上面,如今已不見蹤影。

其實這個問題從裴液口中問出的時候,一個答案也就同時浮上了他的腦海。

他又想起那留在歡死樓記錄裡的大量心珀,來回調動,就如一條暗河下的大鯢,只偶爾見它遊攀的影子,卻從不曾得知它的來路與去向。

但裴液想起祭臺所見的兩道詔文,【降世】.【誅劍】。

“但衣端止不在這裡。”黑螭道,靜靜地打量四周,彷彿那個一直陰影般縈繞卻從未出現的男子會忽然從黑暗中走出來。

裴液走在前面:“怎麼了?”

“除非.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對了。”火焰先移,裴液轉身挪步,“這邊還有一處地方。”

這是個很慣常的邏輯。

“不是躲避仙人臺稽查,移根換種嗎?”

身後李縹青緩緩張大了眸子:“這”

積日累月,度春過秋.如一座石雕般跪坐於此,方能留下這樣的凹陷。

這痕跡遠遠比七月前來於此落腳的燭世教更加古舊。

黑螭輕聲道:“詔守。”

“.”

裴液怔然無言,正如聆詔神子在這裡三十年如一日的靜聆詔音,它的詔守也一直就在這裡,在沒有外務的一切時間,於此守衛著這座聆詔之臺。

可如果衣南岱是衣承心的詔守,那衣丹君的詔守又是誰呢?

一旁的少女忽然一個激靈,握住了他的手腕:“衣端止!”

李縹青看著地上的這兩處凹陷:“這個痕跡.就是衣端止留下的!”

一人一螭看向她,少女的目光仍離不開這處痕跡:“我在衣丹君心境中見過他。”

“但我當時沒有注意。”她看向兩人,嗓子有些緊,“我其實見過他的兩種樣貌。”

“一者是在西方恬所繪的《除夕夜記酒》中,那正是他當年的樣子,身形修長挺拔,整個人就如他手中的長槍,雖然已經四十餘歲,仍然面峻鬢黑,瞧著就如一個更威嚴些的衣南岱。”少女怔然回憶著,“二者,則是在衣承心的心境之中。”

“衣承心之心毒一家團圓,但龍裔的生長特性令那一幕根本不可能在現實中存在——她甚至不應見過自己的母親與姐姐。”少女輕聲道,“在那副場景中,衣丹君與楊詔人依然是《除夕夜記酒》中的樣子,衣南岱卻是今日樣貌,與姐姐在庭中下棋。”

“而衣端止身姿依然挺拔,但威勢深沉,宏如山海,兩鬢星白。”

少女看著裴液和黑螭:“他在衣承心心中的形象有些朦朧,正因為長大後的衣承心其實沒見過他幾面。”

——但確實見過。

所以衣承心心毒中父親的形象,亦不來源於《除夕夜記酒》,而是來於她自己的記憶。

裴液明白了少女的意思:“你在衣丹君心毒中見到的”

李縹青看著他:“就是這個兩鬢星白的、七十歲的衣端止。”

“.”

“所以她在三十年後,依然見過這位父親。”少女道,“衣端止,一直是楊詔人和衣丹君的詔守。”

“那他為什麼又離開了呢?”裴液蹙眉低聲,看著面前的石碑。

李縹青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道:“我有一個想法。”

一人一螭看向她。

“其實.衣丹君刻錄之心毒頹去,也很不正常。”李縹青抬著頭,輕聲道,“進入那樓之後,無法點燃衣丹君的心毒,真的太過超出我的預料。我當時想到了它的原因,但現在想來.那其實更像是結果和表現形式,而非原因。”

李縹青看著他們:“也就是說,不是她因西方恬之事失去心力,心毒才頹去;而是正因心毒一先步頹去,她的心才墜落到這個方向,陷於牢籠之中,無力掙脫。”

黑螭認真看向她:“何以為由?”

“《傳心燭》後篇記錄有一種心毒的修法。”李縹青道,“‘心燭抽芯之術’,以一位心燭修者之心毒淬鍊而出,能夠植入另一人心中,勾出心毒。他們稱之為‘心燭引’,可以用於初學者修種心毒,也可用於給敵人種下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