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下菘 作品

50. 第五十章 窒息的愛(修)

 言月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樣的許映白。

 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被找到後,他對她惡語相向,甚至使用暴力或者威脅,畢竟, 用世俗的道德來看, 她的行為可以說是非常惡劣了。

 可是,什麼都沒有。

 他只是更加的溫柔, 溫柔到甚至讓人有些害怕。

 她是喜歡他的。許映白是她的初戀, 她情竇初開時對男人最初的幻想,這樣對她時, 幾個女人能把持得住。

 她自然也不行。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依舊在飄著雨,他睡在她身邊,還沒穿上衣服,是他少見的懶散放縱的模樣, 左手臂依舊橫在她腰上。

 言月一眼便看到, 他左手臂白皙的皮膚上,那道深深的陳年傷口。

 是多年前許映白為了救她留下的。

 尖銳的石頭直接扎入了皮肉裡,砂礫和土混雜進了傷口, 他沒想過放手。

 當時肯定很痛吧, 他那時也只是小孩而已。

 以前言月依稀記得這件事情, 卻把這件事情張冠李戴,當成了秦聞渡為她做的。秦聞渡從不否認, 言高詠也默認了。

 即使是婚後, 許映白也從來沒對她提起過這件事。

 言月問,“我高三的寒假,來家裡的家庭教師是不是其實也是你找的”

 以前言月一直以為言高詠是嘴硬心軟, 嘴巴上說著不支持她,但是私底下對她好,給她找了那麼難請的輔導老師,但是後來,她意識到,言高詠本質是刻薄且自私的,完全不可能做這種事情。

 他手指摩挲著她的唇,“是。”

 言月心裡很平靜,也很悲傷,“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為什麼他從來不表達為什麼許映白可以對她那麼好,卻也可以在她最需要陪伴的時候消失

 他嗓音很淡,“已經過去了。”他永遠是個做大於說的人,做了再多,也不習慣於找她邀功。

 屋外下著雨,兩人靜靜相擁,倒是很少有這樣的溫馨美好的時節。

 言月手指輕輕撫過他的手臂那道傷痕,到他的手掌,“是不是很疼”她嗓音輕軟,帶一點淡淡的啞。

 他原本闔著眼,垂著烏濃的眼睫,很快又睜開了。

 許映白由著她撫過自己手臂,“不疼。”

 “你在關心我”他低聲問。

 黑暗裡,言月別開臉,沒說話。

 許映白低頭吻過她的發頂。不管如何,她關心他,他是舒心且喜歡的。

 他很滿足他們現在的相處狀態。

 有他陪言月就夠了。言月很脆弱容易受傷,在外面的世界生存不下去,很多事情,都會傷害到她,讓她難過。他不願意讓她難過。

 待在這裡的時候,言月感覺非常平靜。

 她和外界基本沒有溝通,許映白一直陪著她。

 言月問許映白工作的事情,他讓她放心,別問了。

 言月被他環抱時,有時候,居然會生出一種分不清晝夜的錯覺,見她分神,他就會用點法子,把她注意力完全拉回自己身上。

 花園裡花朵開得極為繁盛,已經開始要進入春季的梅雨時節了。言月很喜歡這座花園,她喜歡花,只是自己是植物殺手,養什麼都活不下來。

 許映白見她喜歡,自己便也開始琢磨園藝。

 他好學生的稟賦並沒有丟掉,學什麼都非常快,做什麼像什麼,無論是園藝還是廚藝。

 春季陰天的時候,言月見高挑秀頎的男人在花園裡,彎著腰,捲起襯衫袖子,白皙的手指沾上泥土,耐心地侍弄一叢麝香百合的模樣,偶爾會看愣。

 百合是言月最喜歡的花,尤其是純潔無垢的白色百合。

 許映白經常會在花園裡摘下一束含著露水的百合花,送給她,他纖長冰涼的手指上似乎也還沾染著一點百合幽幽的香。夜晚,伴隨著這樣的味道,她跌落到一個昏沉綿長的夢境裡。

 閒下來的時候,言月便開始寫歌。

 她現在寫的是四季組曲中的春,細雨濛濛,充滿了的季節。

 春酒

 明明是描述春天的花的曲子,但是,名字卻叫春酒,歌裡的意象也是迷亂的。

 言月寫曲子的時候極為專注,這種時候,她不讓許映白進來打擾,也是她每天唯一可以迎來一口喘息機會的時間。

 即使被許映白這樣細心地照顧著,言月體重一直在減輕,某天,甚至開始發起低燒。

 醫生說,她心情一直很壓抑,再這樣下去,可能會對身體造成更大的影響。

 於是後來,言月獲得了和唐姜聯繫的機會。

 學校已經開學了,許映白給她打了請假條,可以暫時休假。

 她確實病了,是嚴重的心病,許映白之前好不容易給她養起來的體重,很快又掉下去了。

 唐姜問,“他沒對你怎麼樣吧”

 言月搖頭,“沒有。”

 她變得沉默了。

 唐姜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撿著一些新鮮的事情給她說了,“祝青雯好像懷孕了。”

 祝青雯、秦聞渡這些名字,似乎都已經離她很遠很遠了。聽起來,也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了。

 “懷的秦聞渡的孩子。”唐姜沉默了一下。

 當然算起懷上的日子,已經是言月和秦聞渡分手後的很久之後了。

 消息不知道怎麼擴散了出去,幾乎人盡皆知。秦聞渡目前人還在國外沒有回來,但是在櫟城圈子裡,已經聲名掃地了。

 祝青雯未婚懷孕,甚至無名無分。

 出乎唐姜意料的是,秦家竟然並沒有接納她,也沒有將祝青雯接回秦家。

 “當年,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聯繫上的。”唐姜沉默了一會兒,說。

 祝青雯大學並不在櫟城,她是在京州唸的大學。唐姜聽說,她大學報的志願全都是京州的大學,簡直像是不管不顧在追尋什麼執念或幻影一般。

 後來祝母得病,祝青雯又帶著她回了櫟城,其實櫟城對於她而言,應該是個沒什麼好回憶的地方,她卻就是毫不猶豫回來了。然後在一次晚宴上,和秦聞渡重逢了。

 秦聞渡在英國也過得也不順,他主持了一個投資項目,看岔了眼,血本無歸,因為醜聞,家裡斷了他經濟來源,現在是他有生以來最狼狽的日子,靠賭錢和借錢還勉強維持著以前的面子。

 唐姜實習完,回了英國繼續唸書,也聽到了一些和秦聞渡隱約有關的消息。他像是成了一顆棄子,秦家孩子很多,秦聞渡能力算不得多麼出眾,如今事業翻車,醜聞纏身,已經差不多身敗名裂。

 唐姜心裡有了些模模糊糊的猜想,只覺得背脊發涼。

 這一切的背後似乎都指向一個人,只是她的不敢繼續猜,也不知道,言月認清枕邊人的這面目時,能否接受。

 言月沒多和她聊這些事情,她最近很容易累,需要多加休息。

 “小林也找我問起過你。”唐姜道,“不過,沒說很多,聽到你好就沒再問了。”

 言月愣了一下,想起林其諾和許映白肖似的手,她心情很複雜,抿著唇,“他還好吧”

 “還好還好,就是失戀了有點難受。”唐姜說,“哈,畢竟純情少男初戀。”

 實習結束後,林其諾就搭乘班機回了家。

 齊帆和林醇給他親手做了晚餐,迎接他回來。

 “小諾,你不高興”齊帆一眼看出兒子情緒不高。

 林其諾放下刀叉,忽然猝不及防問了她一個問題,“媽媽,哥哥是不是姓許”

 林醇沒做聲,齊帆愣住在了原地。

 “我可能,已經見到他了”林其諾苦澀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