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歌且行 作品

第 70 章 上元節(2)

 陸書瑾拱了拱手,“既然知道,那便不用我明說,還請葉四姑娘勞煩他人吧,這個忙我幫不了。”

 她面容平和,說出的話卻斷然沒有任何溫度和迴旋的餘地,明明白白地拒絕了葉玉。

 葉玉沒想到自己笑臉相迎反遭拒絕,臉上掛不住,登時變得難看。她身邊的少年也道:“你算個什麼東西,我阿姐託你辦事是你的榮幸,據我所知你與那姓梁的都是窮鄉僻壤裡出來的,這一輩子能與我阿姐說上一句話便是燒了高香拜了祖宗求來的福分,竟還敢拒絕?”

 陸書瑾道:“如此福分,陸某消受不起。”

 話音剛落,那少年就被一腳踹在後背,摔在地上翻了個大跟頭。

 緊接著蕭矜兇惡的臉就出現在面前。

 他從方才陸書瑾被攔住開始就一直在盯著看了,由於站得遠,周圍又太過吵鬧,聽不清二人在說什麼,只看見那葉玉遞出個香囊要給陸書瑾。

 他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心裡躥起一團火,暗道那老半仙所說的陸書瑾桃花之相指的不只是他?

 先前酒樓裡那個招贅的女子也就罷了,怎麼這又殺出個葉四,還有一個葉芹站在旁邊眼巴巴地盯著,她黏陸書瑾黏得最厲害,還不知道心裡頭是個什麼情感。

 哦,還有那個殺千刀的梁春堰,一逮著空就去找陸書瑾,目的不明。

 那麼多,怎麼那麼多?!

 蕭矜覺得自己心腔火熱,一張口指定是要跟路邊那些雜耍人一樣,噴出一口大火來。

 但瞧見陸書瑾拒了那香囊之後,蕭矜的臉色才算是好看了些。

 他現在只想過去,帶著陸書瑾離開這裡,離開什麼亂七八糟的項家姑娘葉家姑娘,去一個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地方。

 於是他大步走過去,正巧聽到了葉玉弟弟那一句燒高香拜祖宗。

 他心中大讚一聲好,總算是能找到撒氣的地兒了,二話不說一腳踹在那少年的後背上,直接將人踹得在地上翻了兩個滾。

 他冷冷道:“爺踹你也算是你燒高香求來的福分,偷著樂去吧。”

 這一腳衝著撒火去的,屬實不輕,那少年一時間沒能爬起來,躺在地上哀嚎,立即引來周圍人的觀看。

 葉玉嚇得花容失色,連忙將求助的目光投向葉洵,然葉洵卻壓根沒有關注這邊,還站在花燈的攤子前細細挑選。

 “蕭少爺……”葉玉只好自己求饒,“阿弟年紀尚小不懂事,還望蕭少爺海涵。”

 蕭矜藉機發脾氣,指著她還有旁邊的項夢榮道:“你,帶著你這弟弟還有其他閒雜人趕緊滾,擾了我遊燈會的興致,可不止踹一腳。”

 蕭矜從來都不是什麼君子形象,披著一層惡劣的皮,模樣兇得很,嚇得葉玉再不敢說話,趕緊拉著弟弟起來,灰溜溜地逃走。

 看熱鬧的人很快又散去,恢復了人來人往的樣子。

 葉玉一走,葉芹就過來了,她先是朝陸書瑾的兩隻手看了看,見她沒有收香囊,才又笑起來,並不問方才葉玉與陸書瑾說了什麼。

 但是很快地,她又摸出一個香囊來,衝挑選花燈的葉洵看了看,然後湊近陸書瑾低聲道:“這個你先幫我保管一下,我過兩日再去找你拿。”

 蕭矜臉色一變,露出個稍微有些扭曲的笑:“這又是幹嘛?”

 葉芹看了看他,戒備地將陸書瑾拉到一邊,道:“你先幫我拿著,我去找你的時候再還給我。”

 陸書瑾抬手將香囊收下,她注意到這個香囊與先前葉芹在院中拿出的那個完全不一樣,這個香囊繡得很好,是上乘的繡工所制。

 “是旁人送你的?”陸書瑾一邊將香囊揣入袖中一邊問。

 葉芹抿了抿唇,過了一會兒才說:“是哥哥要我送給朔廷哥哥的。”

 上回不知道葉芹送了什麼東西,被季朔廷扔到了湖裡,即便是小傻子也知道吃一塹長一智,這回站在湖邊她不肯送了,所以才拜託陸書瑾幫忙保管。

 陸書瑾道:“那我就等著你來找我。”

 人潮晃動,光影錯落,陸書瑾與葉芹的影子疊在一起,二人頭對著頭低聲說著話,頭頂的煙花炸開,斑斕的色落在兩人臉上,將那溫柔的笑意襯得明媚燦爛。

 蕭矜站在幾步之外,身邊是蔣宿和季朔廷。

 三人一時沒說話,過了片刻,蔣宿突然說:“葉姑娘看起來與陸書瑾還挺般配的。”

 其他兩人皆在沉默,沒人應聲。

 短暫的沉默之後,季朔廷道:“我回府了。”

 他說完便轉身離去,也沒再跟誰打招呼。

 蔣宿扭頭,奇怪地看他一眼,而後道:“季哥指定是因為蕭哥你不帶他玩生氣了。”

 蕭矜扯了下嘴角,“閉嘴吧,你個寡夫。”

 接下來的時間,幾人又一同繞著湖觀賞花燈,繞了大半圈之後葉芹走不動了,鬧著腳疼,爬上了葉洵的背,被他揹著離去。

 陸書瑾也逛累,打了兩個哈欠,蕭矜便宣佈上元節的遊燈會結束,打發了蔣宿回去,自己帶著陸書瑾走出城東郊,坐馬車離開。

 她今日玩得盡興,上了馬車才感覺疲憊襲來,在輕微的搖晃之中睏意陡增,頭抵著車壁昏昏欲睡。

 但蕭矜卻不讓她睡,她剛閉眼就被捏著肩膀晃醒。

 “你覺得我這張臉與葉洵的相比如何?”蕭矜突然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陸書瑾腦袋懵了一瞬,脫口而出,“你的比較厚。”

 蕭矜登時就齜牙咧嘴地生氣了,“我不是問這個!”

 陸書瑾驚異地看他一眼,說道:“我也覺得你不是在問這個,你再將問題表達得明白些。”

 “我是說我的臉與葉洵的相比,誰的更好看。”蕭矜抱著雙臂道。

 “你的。”陸書瑾道。

 “那與季朔廷的相比呢?”他又問。

 陸書瑾這次考慮了片刻,平心而論季朔廷的臉也是相當出眾的,他有的眉眼極為英氣,笑著的時候很溫柔,沉下來時又相當冷酷。

 但她還是回道:“還是你的。”

 蕭矜嘴角翹了翹,有一股不大明顯的笑意和得意在其中,又道:“那我與梁春堰的呢?”

 陸書瑾看了看他,說道:“梁春堰的。”

 蕭矜跟傳承了變臉絕技似的,臉色立馬黑如煤炭,“你在說違心話,我當沒聽見,重新說。”

 陸書瑾往車壁上一靠,說道:“梁春堰的臉很美。”

 “這也是違心話。”

 “若要比美,他更勝一籌。”

 “這還是違心話,你今日能說違心話的機會已經用光,接下來必須對我實話實說。”蕭矜沉著嘴角,一副很不爽的樣子盯著陸書瑾。

 陸書瑾彎著眼眸笑了,“你到底想問什麼?”

 蕭矜往她身邊湊了湊,低著頭問:“你這幾日,有沒有想我?”

 陸書瑾的神色有一瞬間的恍惚,她看著蕭矜的眼睛,能從中窺出毫不掩飾的情意。

 她性子內斂但做事並不拖泥帶水,扭扭捏捏,只是一旦觸及了蕭矜炙熱的眸光,她總是按捺不住地臉紅心跳,畏畏縮縮。

 她也想像別的女子,或是像蕭矜這樣非常明目張膽地大方表達自己的情意,只是那些話到了嘴邊,終究是很難說出口。

 於是她只能慢慢伸出手,去握住蕭矜的手,用強作鎮定的語氣隱晦地說:“這幾日唸書練字總忍不住走神,朝窗外張望。”

 陸書瑾的指尖泛著冰涼的潮意,覆在他的手背上,令人心頭髮軟。

 蕭矜一下就聽懂了,那是因為她盼望從窗子裡抬頭時,能看到他的到來。

 他沒有再強迫陸書瑾直白地說出想他之類的旖旎情話,只將目光落在她的唇上,說道:“你今日又是被送香囊,又是被別人招贅,還沒有說想我,你得補償我。”

 “怎麼補償?”陸書瑾輕輕問。

 這是明知故問,蕭矜不再回答,而是直接俯身過去一下就吻住了陸書瑾的唇。

 蕭矜年紀不大,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總覺得陸書瑾的身上帶著一股強大的吸引力,總是惹得他情不自禁地想去抱她,想去輕吻她。

 想埋在她纖細的頸窩,舔舐她白嫩的耳垂,去嗅她身上那股清淡而芬芳的少女香氣。

 用嘴巴去表達自己的情意是完全不夠的,他如同著了魔入了迷,時時刻刻都想與她在一起。

 他雖然經常將那些豔情話本拿在手上當做掩飾,但手裡過了那麼多本,總會翻看其中基本,除卻一些歡好之事的內容之外,還有不少寫男子為愛發狂,一刻不見便想得痴狂,一見面就摟著抱著不肯分離。

 蕭矜以前總覺得太過誇張,誰沒事總惦記著那些事呢,那不是流氓嗎?

 現在他誠心承認錯誤。

 雖不如書中描寫的誇張,但他在見不到陸書瑾的日子裡,那些思念總是在一些細細密密的縫隙中冒出來,彷彿無孔不入,一點一點堆聚凝結,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走神去想陸書瑾的次數已經遠遠超乎他自己的想象。

 他攬住陸書瑾的腰,貪婪地奪取她的氣息,品嚐她口中的鮮甜,彷彿不會感到疲倦。

 陸書瑾起初還能坐著迎合,後來便慢慢往車壁上靠,最後被蕭矜抱起來坐在他的腿上,與他幾乎貼在一起。

 直到她呼吸越來越短促,唇舌也開始痠軟,才去用手推拒蕭矜,不想再繼續。

 蕭矜也順從地放開,戀戀不捨地在她唇邊印下幾個輕吻,然後將她抱住,用臉頰去蹭她的側頸。

 陸書瑾發現他的呼吸有些粗重,帶著顫音,像是在忍耐著什麼。

 同時有個東西抵在她身上,她有些不適地伸手撥了撥,耳邊立即響起蕭矜一聲低低的抽氣,他呼吸很重地說道:“別亂動。”

 陸書瑾不明所以,卻也不敢再亂動,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道:“怎麼了?”

 蕭矜的嗓子像是被一把火給燒得喑啞,緩聲道:“讓我抱一會兒。” .w.com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