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6 章 不過多門課

浮丘:“……!!”

朱襄嚴肅道:“儒商也是儒。誰說大儒不能是商人?”

嬴小政聳肩:“好吧,舅父說是就是。那不如你去當這個大儒,誰說大儒不能種田?”

朱襄捏了捏下巴:“有道理。我看我自己,也覺得像個正經的大儒。這麼說, 李斯和韓非怎麼就不能是大儒了?儒無所不包, 哪是那等不便之物。”

嬴小政贊同:“確實。”

朱襄道:“那政兒也當個大儒如何?”

嬴小政道:“我考慮考慮。”

浮丘把臉撇到一邊。

他決定把今日聽到的話全部忘掉,否則他的儒心會受損。

韓國滅亡,韓王被“請”至咸陽,對韓非和張良而言是莫大的打擊。

對朱襄和嬴小政而言,不過是多了一堂可以學習很久的課程。

嬴小政還試圖以韓國興衰史教導成蟜。

成蟜生母為韓女,他將來肯定會成為秦國朝堂中韓國勢力的依靠。

聽懂韓國君王錯綜複雜的關係,成蟜才能化秦國朝堂的韓國勢力為己用,幫他家兄長掌握這一派系。

成蟜聽完嬴小政分析韓國的第一堂課,就跑到精神萎靡的韓非和張良面前,囂張道“你們以後全靠我,現在就要聽我的,幫我藏點心”,被嬴小政抓到一頓揍。

韓非和張良這才想起來,公子成蟜是韓女所生。

他們思索了一瞬間要不要幫扶一下公子成蟜。

念頭剛升起來,就被他們嫌棄地丟掉。

別說韓非,就是張良剛來不到一月,就看出最想幫扶公子成蟜的是太子政。

但太子政希望弟弟成為自己的左臂右膀,公子成蟜卻只想成為兄長身上混吃混喝的掛件。

那句“大兄我是你唯一的弟弟”魔音灌腦,讓張良聽了都想打人。

與其寄希望公子成蟜長大後會知道權勢的美味,整合秦國朝堂韓國勢力的同時,也為他們這群韓人爭得更高地位,不如把希望直接寄託在太子政身上。

何況,有太子政壓著,公子成蟜即使心向權勢又能如何?從小被太子政按著打屁股的公子成蟜,還能翻得過太子政這座大山?

比起出身韓國宗室的韓非,張良更早從悲憤的情緒中緩過勁。

他能理解韓王的做法。

韓王繼位時,正是秦昭襄王強盛時。

秦昭襄王內有應侯范雎,外有武安君白起,三晉之地從“魏韓趙”,變成了“上魏下韓右趙”的格局,被秦國吞併了近半。

韓王曾經也奮力掙扎過。

但韓王登基前,韓王的君父韓釐王與魏國出全國之兵,聯合東周與東進的秦國進行大決戰。

那就是伊闕之戰。

白起成名之戰。

此後韓國精銳盡失,只能在秦國和其他五國間左右搖擺。

韓國無兵,只能以權術如履薄冰。

守不住上黨,韓國轉禍趙國,結果長平之戰秦趙對峙時,秦國偏師繼續攻打韓國,趙國戰敗,失地最多的卻是韓國;

韓王給東周獻城,希望東周公牽頭六國聯盟攻秦,結果東周被滅,韓國也被好一頓揍;

韓王和眾卿大夫商議,乾脆投了吧,於是給秦昭襄王披麻戴孝哭喪,請求成為附屬國,秦國不要;

此次韓王也盡力守城了,等到了楚軍來救。

等救完之後,韓王出城一看,好傢伙,只剩下新鄭這一座孤城了。

一生都在被秦國揍的韓王年近五十,心態比七八十的老人還滄桑。

他承受不住這個壓力,崩潰了。

張良很能理解。

但韓王,你能不能降得不那麼丟臉?

自古以來,從未有活人給自己定諡號。你還給自己定的“擴疆愛民”的美諡,完全和一生反著來。

且你就算認為一座孤城難以復國想投降,也該是緩一陣子,先送走楚軍,再派遣使臣去咸陽,兩國交換文書,以國君身份讓秦王受降。

你自己驅車跑去找信平君廉頗,這是把全體韓國人的臉都扔地上踩啊!

張良不能理解了。他默默地把自己關在昏暗的屋子裡,雖然脫離了悲痛,但彷彿成了一具沒有思想的空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