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手術刀 作品

第98章 嫉妒(33w)

 三天時間很快過去。 主題曲考核,在眾人緊張而疲憊的練習中到來了。 這次不算公開表演,但也有攝像機跟拍,將來會以練習生日常和幕後花絮的形式呈現給觀眾。舞臺之外,練習生們在日常生活中的另一種樣子,也會是拉票的一大利器。因此所有人都時刻拿出自己的最好狀態,把自己往死裡逼。 “咦,不是抽籤?” 主題曲考核是在一個很寬敞的大活動室,由於不是正式演出,所以大家的著裝都相對隨意。妝容當然還是有的,畢竟會有攝像機跟拍。但和正式舞臺比起來,已經算是相對輕鬆的場景。 甚至連現場的座位都是五顏六色形狀各異的軟沙發,令人聯想起小朋友們最愛的兒童樂園。在導演的鼓勵下,練習生們都努力展現出自己日常生活中的輕鬆狀態。 有的人甚至隨性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練習生們很快被告知,這次考核不是用抽籤決定順序,而是自行協商。換言之,就是讓人自告奮勇。 眾人面面相覷一番,機械臂擎著攝像機上前,動態捕捉練習生們的動作表情。江耀坐在後排,在攝像機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打了個哈欠。 困。 為了不讓自己太顯眼,今天早上他也是跟著第一班車到達練習區的。 至於練習他倒是沒參加。張青說的不錯,f級練習生的舞蹈教室太擠了,在裡面跳舞很容易撞到別人。 因此有些人就直接到走廊上去,或者找個什麼角落一個人安靜練習。江耀的缺席,倒也沒引起什麼注意。 第一個上場的人顯然對自己充滿了自信。 bgm響起,他的舞蹈果然十分出色。節奏,力度,表現力,全都無懈可擊。到了歌詞部分,一開口也是豔驚四座。 最難能可貴的是那種遊刃有餘感。主題曲節奏很快,邊唱邊跳很容易換不上氣。但這位練習生的體能非常好,一首主題曲唱頌結束,除了胸膛微微起伏以外,他臉不紅氣不喘,容光煥發,看上去彷彿只是剛完成一個熱身運動。 練習生裡立刻響起一陣鼓掌和歡呼。 第二位上場的練習生也不錯,至少沒有忘詞忘動作。 江耀啟動幾個復刻類的天賦後就來到評委面前。 這次不用再擔心複製粘貼跳反方向,因為臺上只有他一個人。 前面兩個練習生都跳得挺好的。江耀取個平均值就差不多了。 至於唱歌……上次首秀他根本沒開口,這次不能再以"太緊張"忘詞了為藉口了。 反正……全都複製粘貼完事兒。 江耀上去表演完,同樣是臉不紅氣不喘——他看前面兩個也都是這樣的。畢竟唱跳也只是三分鐘…… 然而結果有些出乎江耀的預料。 當他表演完畢,現場的練習生們,居然都陷入了沉默。非但沉默,還面面相覷。 臉上都夾雜著不知是驚異還是驚歎的表情。 江耀:“……”疑惑。 心裡的人也陷入迷茫。 不應該啊,他這個表現水平,不是取了前面二位的平均值麼?為什麼其他人是這個反應…… 評委出分不是當場出的。 要等100名練習生全部演出完畢,評委才會給出所有人的評分,並加以排名,以此決定正式錄製主題曲時各位練習生的站位。 要等所有人都表演完,起碼還有三小時。這三個小時裡,江耀並沒有呆在現場圍觀。他以“困了,想睡覺”為理由,離開了攝像機鏡頭。 他要去調查線索。 這個拍攝園區,基本上保留了去年錄製節目的所有場地。 除了中央舞臺大樓是全新裝修的以外,其他諸如宿舍區、餐飲區、舞蹈教室、聲樂教室等等地方,基本保持了原貌。 江耀畢竟不是真的來當練習生的,最終站位如何他並不關心。他只想儘快找到線索,確認去年那些練習生的下落。 畢竟在那裡面,可能還有其他來自管理局的臥底…… 。 這個技能,他剛回想起來的時候,只能回溯一兩天內的場景。 後來隨著使用頻率的增多、自身汙染度的提升,這個天賦他運用得也越來越熟練。 太多了。 心裡的人分析道。   如果要當臥底的話,大概率和現在的江耀一樣,選一個選手或者工作人員,取而代之。然而無論是管理局提供的資料,還是江耀這兩天和節目組其他工作人員閒聊的結果,都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是當年那位執行者的臥底太成功,還是……發生了別的什麼?  ,本身就來源於變異種。】 天賦,變異種陣營裡有敵人擁有這類天賦也不足為奇。】 江耀:“……”沉默。 如果真的是所有人的記憶被篡改過,那麼毫無疑問……那位臥底已經暴露了。 隱藏在這個節目組裡的幕後黑手,在抹除眾人記憶的同時,也直接抹除了那位臥底的存在。如果真是這樣,那恐怕那個人的下場,不是死亡這麼簡單…… 通過這幾天的調查,江耀已經摸清了園區裡所有攝像頭的位置和監控範圍。他的記憶力很好,如果記憶內容不是文字的話。對於圖像,他幾乎是過目不忘的程度。 此時江耀站在牆角陰影裡,閉上眼,腦中就浮現出整個園區的地圖以及監控盲區。 他很輕鬆地就繞過所有探頭,從某個側窗翻進了中央舞臺。 ——這會兒整個節目組都在大活動室裡,進行主題曲考核的拍攝。大活動室是另一棟建築,距離中央舞臺大樓有幾百米遠。 江耀走進中央舞臺的時候,這裡漆黑一片,寂靜無聲。果然沒有人。 無論當初那位臥底到底扮演了什麼身份,他/她應該都來過中央舞臺。江耀上次來這裡錄首秀的時候就意識到了這一點,但那是人多口雜,他沒有機會。現在就是好機會。 江耀環顧四周。 中央舞臺大樓,其實並不只有一個舞臺。 之前錄製首秀的那個有階梯坐席的地方,被稱作“1號舞臺”。 這棟大樓裡還有“2號舞臺”、“3號舞臺”,據說錄製主題曲就要用到2號舞臺,而後面的公演則會用到3號乃至更多的公開舞臺。 根據使用者能力的不同,可以看到附著於物體之上,倒推幾秒鐘、幾分鐘乃至幾年幾十年的物體記憶。 唯一的限制是,使用者全程必須接觸物體。 江耀的視線——掃過舞臺、評委席、觀賞席.....以及工作人員區。 心裡的聲音響起。 江耀點點頭。朝上方的導播室走去。 導播室,是現場導演縱觀全場、指揮播放的地方。 此時的導播室裡也空無一人。江耀按下電燈開關,看到導播間正對著主舞臺,在這個高度可以把舞臺、評委席和觀眾席全都一覽無餘。 牆壁上懸掛著無數個顯示屏,可以實時觀看每個攝像機位捕捉到的鏡頭。 導播臺裡各種舞臺操控裝置宛若神秘空間站,放眼望去一排排旋鈕按鍵看得人頭暈。這些儀器裡,江耀唯一能認出來的就是麥克風。 心裡的人輕輕提醒。 江耀關上門,走到導播臺前,坐下。 他把手放到那臺複雜而巨大的黑色操控臺前,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 下一秒,江耀渾身一震。大量畫面如洪潮般湧入大腦。 無數記憶如同走馬燈,快速閃動著倒退。 倒退的時間越長,畫面越模糊,漸漸籠上一層類似於老照片的泛黃質感。 幸好這一年來,導播室的使用頻率不高,大多數時候都處於空關狀態。偶爾有人進入,也是工作人員來做定期維護檢修。這些無人問津的畫面都可以直接跳過。 江耀抿了抿嘴唇,聽到心臟在胸膛裡緩慢鼓動。到了。 透過導播室的玻璃可以看到舞臺上年輕人們活力四射的演出。再加上人山人海,數以萬計的觀眾…… 應該是公演。 具體是哪一場公演已不可考。 江耀放慢了的速度,定了定神,仔細辨別起腦海中的畫面。 舞臺上,一組五人正在表演一首舒緩抒情的歌曲。 演出效果極為唯美,打光師把現場籠罩在一種朦朧如夢的意境中,現場觀眾都屏息凝神,連揮舞熒光棒的動作都變得輕柔和緩。 大屏幕上,特寫鏡頭一一給到每一位練習生。 “奚蘭宵。”江耀說。 心裡的人輕聲提醒。 除了曾在爾凱口中聽到過的“原鸞”,另外幾個都是江耀不擅長記憶、但也在秦無味給的資料裡看到過的名字。 都是去年的優勝選手,去年的前10名。  年輕俊美的練習生們在舞臺上的表演非常動人。可惜現在不是欣賞演出的好時機。江耀將回溯的畫面繼續往前撥。 很快地,畫面中又出現了那個眼熟的人。 這一次,不是公演。 華麗宏偉的舞臺上,此時只有一盞小燈開著。 彷彿是為了節約用電,這一盞小燈從頂上直直照下來,照亮舞臺中心。 奚蘭宵獨自一人在舞臺上練習。 沒有觀眾,沒有打光,沒有鏡頭,沒有後援。 他把手機放在地上,播放著背景音樂。就這麼獨自一人靜靜站著。宛若八音盒鏡面上的古典舞人偶。 一個人影從舞臺側面走出。站在臺下,仰起頭,問他在做什麼。奚蘭宵笑了笑,走上前來,一彎腰,朝那人伸出手。 那人也不推辭,就這麼握著奚蘭宵的手,長腿一跨,很輕鬆地跨到了舞臺上來。 兩個同樣身量頎長,同樣年輕俊美的男生並肩站在舞臺上。 唯一的射燈從天花板上投下光線,如同神明撕開雲朵,降下窺視而好奇的目光。 那時的奚蘭宵看上去還很稚嫩。眉眼裡溫柔不減,卻多出一分期盼與雀躍。而在他身邊的另一人則沉默內斂。 當奚蘭宵指著空蕩蕩的觀眾席,訴說自己多麼期待明天的演出,期待他的星途坦蕩的未來時,身邊那個人卻始終沉默不語。 奚蘭宵似乎確實有些過於興奮了。 他興奮得,直到傾訴宣洩完自己的情緒,才意識到對方並未接上他的話。 此時的奚蘭宵終於意識到對方的情緒有些異常,於是開口詢問:“原鸞?你怎麼了?你看上去不開心。” 相貌清俊的男生————原鸞,被問及如此,起初仍不言語。在奚蘭宵的反覆追問下,原鸞才緩緩開口。 “你能不能,不進娛樂圈?” 奚蘭宵愣住了。 “錢的問題,我可以幫你解決。包括違約金,還有你繼續唸書的費用……”原鸞視線低垂,彷彿地板上有什麼長久地吸引他注意的東西。他的神色懨懨的,語氣淡然,卻有種微妙的懇求。 “我知道你熱愛舞臺,你喜歡舞蹈,喜歡唱歌……但愛好可以僅僅作為愛好,而不是一定要把它當成事業。” “明天的比賽你一定會是第一名。你有選擇的權利,你可以不跟簽約。所以我想……" 原鸞並沒能把話說完。田為買蘭店打斷了他四萬矣二自打斷了他。 “你是擔心娛樂圈水太深,怕我進去了被帶壞?” 和平常那種溫柔纖細的模樣不同,此刻的奚蘭宵,眼裡眉梢帶著一點俏皮的狡黠。看上去遠比他平時的樣子更為鮮活。 奚蘭宵笑眯眯地伸出手,用指尖在原鸞鼻尖上輕輕一戳。 “你啊,明明比我小。該讓人擔心的不是你嗎?你不是還在唸大學?” 原鸞:“……” 奚蘭宵環顧四周,拉著他走到一邊,在椅子上坐下。 “我就不一樣啦。”奚蘭宵仍舊微微笑著。他笑起來眉眼會彎成一個很溫柔的弧度,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一摸。 “我初中就幫學了,你知道的。別看我才19,其實我已經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好多年啦。”“那個詞叫什麼來著,九漏魚?哈哈哈,九年義務制漏網之魚,這個說法太有意思了。我也是出來打工才知道的。原來大城市裡的人把讀書看得這麼重要啊。" “所以你別看我平常傻乎乎的,我可精著呢。我可是從工地上一個小板磚工,一步步混到全國投票總數前三名的人!” “像我這種沒背景的,又沒資本捧我,又沒公司幫襯我,我全都是靠自己。”“真的,你不用擔心我,我心裡有數。” “你以為之前他們沒找過我嗎?他們第二次錄製前私下裡找過我啦!要讓我故意說被人壞話,我不肯,他們還威脅我要刪掉我的鏡頭,減少我的曝光……我才不怕呢。” 原鸞顯然沒聽說過這件事,此刻不由轉過頭來,對著奚蘭宵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真金不怕火煉。”奚蘭宵笑眯眯地說,“你看,他們減少我的曝光有什麼用?只要我足夠努力,只要我足夠優秀,早晚會得到觀眾認可的……現在他們就不敢隨便掐我鏡頭啦!更不敢作假……觀眾都看著呢!” 彷彿被奚蘭宵的話語觸動某些回憶,原鸞嘴角一勾,揚起個笑容。但很快他又搖搖頭,笑容消失了。 “我擔心的不是這個。”原鸞說。奚蘭宵:“那是?”原鸞皺了一下眉頭,欲言又止。 奚蘭宵歪著腦袋,靜靜等待著他的答案。 許久,原鸞揉了揉眉角,嘆一口氣。“算了,你就當我是……怕你被帶壞吧。” 奚蘭宵微笑著,嘴角上翹的弧度又稍稍抬高几分。 然而原鸞凝視著他,眼神卻無比認真,說出來的話語也出人意料。“答應我,明天的總決賽,無論你是第幾名,都不要和他們簽約。” “不要簽約,不要跟他們走。” “節目結束之後,側門會有輛車來接你。那是我安排的人。”“你不要管其他人怎麼說。你坐那輛車走。”"不要問。將來有機會的話我會解釋給你聽。"“答應我,照我說的做。” “答應我,蘭宵。” 原鸞的眼睛亮得驚人。奚蘭宵怔怔地聽著,滿眼不解。 但因為對方那句“不要問”,奚蘭宵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把疑問嚥了下去。 這個抉擇對奚蘭宵來說無疑是艱難的。 彼時他是全國投票綜述前三名,總決賽冠軍的有力競爭者。 事實也正是如此——江耀站在後來者的角度,知道奚蘭宵確實成為了"萬里挑一"的第一名,作為偶像華麗出道。 他確實是有實力的。他是如此優秀。 ……同樣的,這也意味著,他沒有實現和原鸞的許諾。 江耀坐在空蕩蕩的導播室裡,雙手放在操作檯前,腦中緩緩播放著一年前的畫面。一年之前,同樣的地方,同樣寂靜無人的舞臺。 奚蘭宵沉默許久,對原鸞點了點頭。原鸞嘴角微微一勾,卻似乎並無太多喜悅。只是沉默著,將奚蘭宵摟進懷裡。 心裡的聲音低低響起。宛若嘆息。 江耀放在桌上的手指微微蜷曲。 他想起xatos,想起一年後奚蘭宵獨自坐在華麗璀璨的化妝間裡,看著白色藥瓶時寂寞而厭棄的神情。 “……嗚咳、咳咳咳!” 喉嚨裡忽然湧起一股強烈的甜腥,江耀渾身一震,彎著腰,劇烈嗆咳起來。 胸口很悶,頭也很暈。  心裡的人也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找到了原因。 倒退的時間太長,他又在無意識中把回溯畫面的細節無限放大。————原本從導播室的視角看舞臺,是看不清檯上的細節的。 江耀為了聽清楚原鸞和奚蘭宵的對話內容,在之中又加入了。 兩種天賦同時使用,極大地消耗了他的體能。 江耀捂著肚子不住乾嘔,恍恍惚惚地想起,他已經很久沒進食了。 ……上一次吃東西還是半個月之前。 這個"東西"不是指食物,而是汙染物,是變異種。他的身體裡像是藏著巨大野獸,只有特定的東西可以投餵它。 那頭野獸對人類的食物嗤之以鼻,不斷焦躁地在黑暗洞穴裡徘徊,鼓動著,咆哮著,命令江耀去尋找真正能吃的東西,填補它的胃口。 ……好餓。 心裡的人只能這樣安慰他。 畢竟現在,無法更替。無法由心裡那個人代為掌管身體。 交換人格時,身體的汙染度會爆表。非但當地管理局會收到信號,就連方圓幾百公里範圍的變異種也會察覺到強大同類的威懾感。 打草驚蛇。 所以現在,只能忍耐。 心裡的人嘆了一聲,但還是提醒他:  江耀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伸手一抹自己的嘴巴。 他並沒有吐出什麼東西。 實際上,今天早上馬不停蹄地從宿舍趕來,他連早飯都沒吃。他的身體已經只能吐出黃膽水。 無論從什麼角度來講,現在的狀態都不是好事。他必須儘快……找點東西吃……大的或者小的,都好…… 當江耀拖著飢餓的身體、小心繞開攝像頭回到大活動室時。他驚訝地發現所有人都在看他。 “你去哪兒啦!” 爾凱迎上來,熱情地勾過他的肩膀,"正好馬上要發佈成績了,我正要去找你呢!" 江耀轉頭望向平臺。果然此時平臺上已經空無一人,所有練習生都坐在等候區。或席地而坐,或正襟危坐。 看上去都有些緊張。 江耀和爾凱一起回到等候區裡————爾凱幫他留了位置,一個看起來很鬆軟的懶人沙發。江耀確實需要休息。飢餓使他不由自主地舔著犬牙。 活人。 一百多個,年輕鮮活的人。身體深處的野獸低吼著嗜血的渴望牙體木處的封合夥啦看唱血的海寶。 江耀閉了閉眼,努力壓制著喉頭翻湧的飢餓感。鼻頭卻忍不住一動。 他嗅到了一些氣味。 ……在哪裡? 江耀睜開眼,茫然四顧。 味道很淡,在一百多個生人氣味裡很難辨別。 江耀不斷地舔著犬牙,恍恍惚惚地搜尋著味道來源。以至於沒有注意到周圍愈發緊張的氣氛。 “按照成績排名,第一名……”“第二名……” “第三名……f級,錢有有!” 緊張的氣氛如弦繃斷。 拉到頂點的張力一下子失控,周圍所有人都站起來。 “錢有有?居然是錢有有!”“我就猜是他!他跳得那麼好!”“哇塞!太厲害了吧!他上次f級哎!” “所以說上次只是太緊張了吧!我早說了,他那次要是不失誤,妥妥是a!你還不信!” 好吵。 周圍的嘈雜聲,湧動的人潮,令江耀瞬間失去了氣味的來源。 江耀不由得皺起眉頭。 舌尖舔舐著犬牙,血腥味裡帶著微微的刺痛。 心裡的人呼喚著。 江耀卻已經聽不見。因為他,重新嗅到了那股味道。稀薄的,新生的。 正在激烈變異的,悄無聲息瘋狂翻湧著繁殖的———— “恭喜你啊,錢有有。” 一個男生皺著眉頭,艱難穿過歡呼人群,走到江耀面前。 江耀的視線在對方腰牌上一掃。————明日偶像工作室。c級,張青。 機械臂託舉著攝像頭,挪到兩人面前。 張青在鏡頭對準他的瞬間露齒一笑,那是真誠到令所有人心底照進陽光的笑容 “我就知道你行的!你真棒!” 張青爽朗大笑著,朝他伸出手,作出要跟他擁抱的動作。 江耀吞了吞唾液,壓下喉頭鼓動的飢餓感。他沒有拒絕對方這個宣誓親密友情的動作。他被張青誇張地擁抱著,興奮地拍打著後背。 他側過頭看到張青突突跳動的頸動脈裡有蓬勃的黑氣翻湧。 ……好餓。 江耀舔著犬齒。嘴唇微翕。  心中那人的暴喝,終於把江耀的理智拉回現實。 江耀心神一凜,眼神瞬間清明。 江耀猛一發力,把張青推開。 “對不起。”江耀說,“我不習慣跟人這麼親近。” 張青: "…" 儘管江耀給出了合理解釋,但眾目睽睽之下,特別是鏡頭拍攝之下,張青主動示好被果斷拒絕,一時間根本下不來臺。 張青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很難看。 不過也畢竟還有這麼多人看著,張青並未發作,只是僵硬地笑了下,說了句“不好意思啊”,便扭頭離開。 周圍人都察覺到這兩人之間的微妙對立,不由面面相覷,不敢多語。此時唯有爾凱興奮異常。 他把江耀拉回到座位上,兩眼放光地道: “該!懟得好!誰讓他前幾天還陰陽怪氣嘲諷我們f級是垃圾,現在看你拿到第三名就來跪舔你了!活該!就該打他臉!" “錢有有好樣的!對付這種人就該把他的臉打得啪啪響!最好把他私下裡那副嘴臉也放出來讓大家看看!真是服了,他居然還好意思來擁抱你——他以前也這麼愛演的嗎?這個人真的噁心……" 爾凱嘰嘰喳喳地說著,聲音雖然壓低,但還是被周圍人聽了去。所有人都閉緊了嘴巴,不知道該不該說話。 江耀聽著耳邊機關槍似的人形自走彈幕機,目光卻始終釘在張青的背影上。 旁人只當他還在介意方才的肢體接觸,而在人類看不到的視角里,張青渾身上下,汙染物濃度正在急劇上升。 黑色顆粒愈發濃烈,幾乎如同滾滾黑煙從他渾身毛孔裡冒起。 江耀皺起眉。 心裡的人也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