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030章

    韓勉剛交待完學校樹林的案子,  又接到電話趕去安濟醫院。

    他到的時候,袁清心情已經恢復平靜,杜家大少正坐在病床旁陪她,  兩人都低頭拿著手機,  嘴裡嘀嘀咕咕。

    “我跟你說,  大師可厲害了,要不是大師,你現在根本不可能安安心心坐在這裡,大師還在裡為你說話了,  好多無腦粉絲都跑來罵她,唉!”

    袁清細細地《豪門日記》,特別是最新兩章,  她已經看了好幾遍。

    這些天她被囚禁在何家暗室裡,  根本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  但也能想到自己會被無數人謾罵,只是沒想到,還有人願意為她發聲。

    更何況,  寫這篇文章的還是為她遮擋了硫酸的恩人。

    袁清一直想要感謝恩人,  可苦於被何家束縛,沒能找到機會。

    她毫不猶豫地充值賬號,給《豪門日記》砸了兩千顆深水。

    這些年在何家的桎梏下,  她沒法存更多的錢,  二十萬幾乎已經是她所有的積蓄。

    她還得留一點交醫藥費和住院費。

    等以後掙了錢,她再繼續感謝白水真人。

    韓勉敲響病房門。

    “韓警官來了啊。”杜嘉名很有眼色地起身離開,  將空間留給袁清和警察。

    韓勉帶著警員做筆錄。

    警方的筆錄不會涉及靈異現象,  他問的問題都跟何建設夫婦有關。

    而且本來囚禁袁清的,  就是何建設夫婦,  何超一開始沒有實體,沒辦法實施犯罪,一切都是何建設夫婦“愛子心切”導致的。

    袁清非常配合,講述了這些年的遭遇。

    從被迫結陰婚開始,到經常被關在暗室裡受盡虐待,她事無鉅細地描述何建設夫婦的罪行。

    做記錄的小警員氣得手都在抖。

    太無恥!太沒有人性了!

    與此同時,何家別墅外出現一箇中年男人,他穿著普通,相貌平平,在人群裡都很難找到的那種。

    何家別墅已經被警戒線圍住,警察還在暗室裡搜尋物證。

    他裝作圍觀群眾,混在人堆裡看了會兒,隨口問身旁一人:“出什麼事兒了?”

    “聽說是犯了事兒,具體什麼事我也不清楚,反正我昨天看警察上門,人帶走了。”

    “我倒是看了個大概,警察還救出一個渾身是傷的女人,估計這兩口子是變態虐人狂。”另一個人嘖嘖道。

    住在這一塊的都非富即貴,有的還跟何家有競爭關係,自然不怕說實話。

    中年男人點了點頭,又鑽出人群,很快沒了身影。

    他找到僻靜處,撥出一個號碼。

    “查一下龍江市陰婚客戶名單,有沒有姓何的。”

    對面很快回復:“有,何建設,為早逝的兒子何超匹配了一個女明星,叫袁清。”

    “袁清……”男人雙眼微眯,“再幫我查一下何超的現狀。”

    “何超已經沒了。”

    沒了,就是不在陽間的意思。

    能讓他從陽間消失的,除了天師還能有誰?總不可能是警察干的吧?

    這位路見不平的正義天師,跟丁集之死到底有沒有關係呢?

    “再查,昨日有沒有天師出入何家。”

    對方很快侵入別墅區監控系統,截圖發給男人,並附上身份信息。

    寧摯,龍京市三流天師世家繼承人,二十歲,四級天師,天賦不俗。

    區區一個四級天師,怎麼可能殺得了丁集?

    男人:“繼續查寧摯在龍江市的行動軌跡。”

    一個龍京市的天師,突然跑來龍江市肯定有什麼貓膩。

    對面:“你去微博搜一下‘袁清災星’,就能瞭解事情始末。”

    男人掛了電話,開始搜索。

    微博上關於袁清的話題已經五花八門,其中提及最多的是一本,名叫《豪門日記》。

    他已經老得跟不上時代了嗎?一個女明星能跟網絡扯上關係?

    這些字母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男人摸了一下後腦勺,暗暗嘆了口氣,現在的網絡對他們這些老人家真的很不友好。

    他在萬千罵戰中,終於拼湊出一個較為完整的故事,並找到白水真人的《豪門日記》。

    才更新九章,每章字數很少,他坐在長椅上,片刻就看完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

    他嗤笑著搖搖頭,一個才二十出頭的小丫頭,怎麼可能破解得了桃花印?

    不過是小女孩不切實際的幻想罷了。

    比起這個,他寧願相信寧摯背後有其他高人或者祖傳法器支撐,才破了丁集老巢的陣法。

    丁集的修為本就是靠掠奪堆積上去的,虛得很,這個寧摯是個有潛力的少年天才,打敗丁集還是有那麼一點可能的。

    男人自以為找到真相,給對面發了一條短信:

    男人收起手機,朝醫院的方向走去。

    醫院內,寧摯帶著錢琨的魂魄歸來。

    馬英蘭忐忑地問:“大、大師,我兒子怎麼樣了?”

    錢父突然闖進來,眼底發紅道:“快!我聯繫好了首都醫院,咱們現在就轉院!”

    他打了一夜電話,求爺爺告奶奶,終於搭上首都頂尖專家的線,必須儘快趕過去。

    “等等。”寧摯攔住他。

    “你讓開!”錢父急得嘴角都起了燎泡,“我看你年紀小不跟你計較,年紀輕輕的就別封建迷信了,趕緊回家去吧!”

    寧摯看一眼陳飛祿,陳飛祿瞭然,連忙上前勸說:“就五分鐘!五分鐘就好了!”

    魂都回來了,還轉什麼院呢?

    寧摯伸出食指,點在錢琨印堂上,嘴裡默唸幾句,忽然大喝一聲:“錢琨!歸位!”

    生魂就站在床邊,被靈力牽引著,本來傻呆呆的,聽聞這一聲,仿若驚雷在耳,猛地清醒過來,瞬間回到體內。

    錢父還在跟陳飛祿推推搡搡,急得差點動手,突然間,一聲熟悉的“爸”讓他的動作戛然而止。

    他不可置信地抬起頭。

    錢琨已經撐著身體坐起來,笑嘻嘻的,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還朝他說:“爸,你怎麼這個表情?我醒了你不高興嗎?你看媽,都高興哭了。”

    錢父:“……”

    馬英蘭:“……”

    病房內的氣氛莫名變得詭異。

    寧摯:“……我先走了。”

    再不走,可能要近距離觀賞竹筍炒肉的烹飪過程。

    “大師等等!”馬英蘭一臉虔誠地說,“您救了我兒子的命,我們家再怎麼感謝都不為過,不知道大師在哪修行,名號是什麼……”

    “救人的不是我,”寧摯認真道,“你要謝,就去臨湖別墅吧。”

    要是沒有戚泉,他們也不可能這麼輕鬆尋到錢琨的生魂。

    話音剛落,又有兩人走進病房,是剛才出去吃飯的蘇暖暖和戚淵。

    “你終於醒了!”蘇暖暖驚喜道。

    戚淵上下掃了一眼錢琨,見他神氣活現,便放下心。

    “你們沒去報道啊?”錢琨撓頭問。

    “還不是因為你,”蘇暖暖無語道,“你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就離魂了?”

    寧摯要走,卻被陳飛祿捉住衣袖。

    他也想知道錢琨為什麼會離魂,準確來說,為什麼那個女鬼非要逮著錢琨。

    錢琨一臉茫然:“我不知道啊,我就正常跟室友在路上走,正聊著天呢,忽然覺得頭暈,然後就發現自己飄到了一片樹林,我跟你說,我這兩天過得可慘了,一直被那個可怕的女鬼壓著做題,我tm才高考完,我不想做題啊!做錯了她還罵我,說我蠢笨如豬,說我不思進取,然後又扔給我一堆題,後面的我就不記得了。”

    眾人:“……”

    蘇暖暖看得多,思維比較發散,問:“你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我當時就跟室友說,上了大學就可以盡情玩耍,想談戀愛就談戀愛,沒有那麼多作業要做,太爽了。”

    他一臉委屈道:“我沒說任何冒犯她的話啊。”

    蘇暖暖被他奇葩的遭遇逗笑,拍拍他的肩:“既然你已經好了,我就放心了。”

    “那什麼,”錢琨這才想起來問寧摯,“大師,救我的是戚泉姐嗎?”

    戚淵倏地抬起頭,又低下去。

    “是,沒有她,我救不了你。”

    寧摯說完,和陳飛祿一起離開。

    兩人走到醫院門口,跟一箇中年男人擦肩而過,寧摯敏銳地察覺到一絲靈氣波動,下一秒卻又消失不見。

    “寧哥,咱們現在去哪?”

    寧摯:“先去一趟安濟醫院,再回臨湖別墅。”

    “寧哥,您還記得我們需要回學校上課嗎?”陳飛祿笑問。

    “……”寧摯暗歎一聲,“請假吧。”

    安濟醫院。

    寧摯通過杜嘉名,很輕鬆就見到了袁清。

    她現在的精神狀態相當好,沒了陰婚的束縛,整個人都呈現出明亮的顏色。

    “謝謝你們救了我。”袁清誠摯感謝,還非要下床給他們鞠躬。

    寧摯攔住她,遞給她一張符紙。

    是留影符。

    靈力催動符紙,忽然間,病房內出現一方“屏幕”,“屏幕”周圍如煙似霧,如縹緲的仙法,中間水鏡正播放著何超受罰的場景。

    袁清還未來得及驚歎如此神異的一幕,就被何超悽慘的情狀吸引了。

    她死死盯著何超慘叫痛哭的模樣,黑沉沉的眼睛裡燃燒著極度興奮的火焰。

    她嘴角咧開笑容,心中的憤怒和鬱氣隨著何超的消失而散去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