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幾人看到窗邊站著的她,其中身著藍衣的男子道:“大家都是交了銀子進來的,怎麼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



    “我們先來的。”溫梨笙道。



    “哪個看見你們先來的?”一女子道:“有人能作證嗎?”



    溫梨笙笑了:“怎麼這山莊還放進來一群地痞無賴啊?”



    聽她說這話,院中幾人頓時惱怒,藍衣男子說:“姑娘,這屋子大,適合我們人多的,不若你們開個價,將屋子讓給我們?”



    溫梨笙往前一趴,手臂撐在窗框上,感覺這話頗是有趣:“你為什麼覺得,我會在乎那點銀錢?”



    見她這模樣,有個脾氣不大好的女子直接抽刀:“跟他們廢什麼話,幾個毛頭孩子而已,直接趕走就好了。”



    溫梨笙道:“這是沈家的山莊,你們若是在此鬧事的話,當心被叉出去。”



    抽刀那女子不屑的笑道:“我好怕啊,大不了花點銀子擺平。”



    溫梨笙將幾人打量了一下,發現其中有幾個人雖然身上穿著的是梁人的衣裳,但眼窩深眉骨高,眼眸的顏色也淺淡,這一看就不是梁人。



    那幾人沉默不語,面上的表情不算和善的看著溫梨笙。



    與此同時,她感覺自己的衣裳被輕輕拉了拉,轉頭就看到藍沅站在牆頭,衝她輕輕搖頭,神色裡滿是緊張。



    溫梨笙心念微動,卻並沒有妥協讓步,對院中的人說道:“你們走吧,這屋子我先看上了。”



    抽到的女子大喝一聲,抬步就要上前來,這時候突然個熟悉的聲音響起:“行走江湖就要講規矩,別人既然先來了,就要遵循先到先得的規矩,你們這樣是不是太蠻橫了?”



    幾人的目光一同轉過去,就見一個人倚在樹邊啃著梨果。



    然而這人不是陌生人,正是席路。



    他出現在這讓溫梨笙很是意外,方才還在說著他最近出現在謝瀟南身邊的次數越來越少了,基本上看不到他人,想來是被派去做什麼別的任務了,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



    沈嘉清也很是不耐煩,直接在房中掄起個花瓶。



    溫梨笙見他似乎有話要說,便從窗子翻出去,說道:“下面有請我的好兄弟發言兩句。”



    沈嘉清拎著花瓶從推門而出,兇惡道:“趁小爺發火之前就趕緊滾出去,當心我下手沒個輕重砸死你們這幫王八犢子。”



    這話徹底激怒了幾人,那女子握著刀,第一個就要衝上來砍人,模樣非常兇悍。



    只是她剛跑兩步,忽而從外面飛進來一根長長的木棍,重重地打在女子的身上,女子當即被砸得雙腿一彎跪在地上,刀也脫了手甩飛到溫梨笙的腳邊。



    溫梨笙抬腳踩住刀:“咦?這是給我行大禮的意思嗎?”



    女子怒得紅了眼,轉頭喊道:“是誰!”



    門外傳來一陣笑聲,只見一個駝背瘸腿的老頭笑著走了進來,一瘸一拐的從幾人身邊路過,然後撿起了地上的那根木棍當柺杖使:“抱歉,我走著走著,這柺杖自己飛起來了。”



    女子站起身朝他打去,老頭卻將木棍一抬,戳在她的腹中,她便慘叫一聲又捂著肚子跪下去。



    老頭仍舊是笑著的模樣,一副勸架的和事佬:“諸位諸位,和氣生財嘛,不過是幾間屋子而已,這地方大得很,還有別處能住。”



    藍衣男子陰沉的盯著老頭:“我不知你是何來路,但勸你別管閒事。”



    老頭充耳不聞,瘸著腿往前走了幾步,伸頭一看:“喲,來人了。”



    緊接著一陣腳步聲響起,一群身著白衣的人朝這裡走來,衣襬是顯眼的鵝黃色。



    這是沈家山莊等級比較高的執行隊伍,一般出現什麼問題都是由他們來解決。



    很快這幾人進來,對著拎著花瓶的沈嘉清半跪行禮:“少莊主。”



    沈嘉清用花瓶點了點這幾個人:“把他們趕出山莊,什麼阿貓阿狗的都放進來?”



    “是。”幾人接到命令,轉身的時候利刃就從衣中抽了出來,對那幾個想搶屋子的人道:“接少莊主的命令,現請幾位離開山莊,此話只說一遍。”



    這下藍衣服的男子不敢再說話了,沈家之所以在江湖上地位如此拔尖,可不是簡簡單單的因為收藏許多寶貝,幾十年頭凡是與沈家有仇怨的,皆不得好下場,即便是當時胡作非為的胡家,也不敢對沈家出手。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不能惹風伶山莊,於是藍衣男子轉頭,對身後那些不是梁人的男女說了什麼話,是一種完全聽不懂的語言。



    其中有個身量很高的女人陰沉的盯了溫梨笙和沈嘉清一眼,而後轉身離去。



    溫梨笙知道這次武賞會,來的人很雜,什麼樣的人都有,但這些人尤其是面容明顯不是梁人的那幾個,讓溫梨笙感覺他們並不像是江湖上的人。



    他們走了之後,藍沅才從屋中走出來,她神色看起來很緊張,額頭都出了很多汗,溫梨笙察覺出不對勁,但身邊有人她不好開口問,便想著回家再說。



    這時候那個拄著柺杖的駝背老頭走過來,在藍沅身旁站定,然後用一雙小眼睛看了又看。



    沈嘉清道:“你是不是也覺得他胸肌大?”



    老頭忽而一笑:“長得真俊俏,給我做媳婦怎麼樣?”



    溫梨笙當即破口大罵:“死老頭,你找死啊,滾一邊去。”



    本來還想說方才他站出來解圍,要好好道謝的,結果一張口說的都不是人話,而且還把藍沅的偽裝給識破了。



    藍沅紅著臉走到溫梨笙的另一邊站著,瑟縮著腦袋。



    沈嘉清嘀咕道:“這年頭真是什麼人都有,腿瘸了就算了,眼睛也瘸了,男女都不分。”



    那老頭也不惱,笑了笑,拄著柺棍搖頭晃腦的走了:“不給當就不給當唄,我再找別的媳婦去。”



    溫梨笙衝他的背影翻了個白眼,而後抬步走到席路身邊,抱拳道:“席大哥,好些日子沒見了啊。”



    席路扯了扯嘴角:“別,你這聲大哥我可當不起。”



    溫梨笙又往前走了兩步,與他拉進了些距離:“怎麼在世子身邊不常見你,你是不是真的失寵了啊?”



    席路啃了一口梨子,含糊不清道:“我什麼時候也沒得寵過啊。”



    溫梨笙道:“那你有沒有考慮過加入我的隊伍?保證你天天得寵,吃喝不愁。”



    席路聽聞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說道:“好啊。”



    溫梨笙起初沒反應過來,而後才發現他是答應了,便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真的?”



    “那當然。”席路說:“不過你每月給我發多少銀子啊,可不能比少爺給我的少。”



    溫梨笙也就那麼一說,沒想到席路竟然真的出口答應了,她腦中浮現出謝瀟南的臉:“你少爺不會生氣吧?”



    席路卻道:“你惹他生氣的時候還少嗎?”



    溫梨笙撓撓頭:“那不都是以前了嗎?我現在在他面前多乖啊?”



    “那你背後挖少爺的牆角?”



    “別人再親的兄弟也有挖牆腳的時候呢,更別說我跟你家少爺也沒親到那種地步,挖個牆角又怎麼了?”溫梨笙振振有詞,而後道:“你跟著我的話,我每月給你三十兩。”



    席路爽快道:“成交。”



    “不過我話先說在前頭。”溫梨笙道:“若是世子因為你叛逃的事生氣的話,我可護不住你,你要自己保護好自己。”



    席路嘴角抽了抽:“你說這話,我很難真心為你賣命啊,新老闆。”



    溫梨笙擺擺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不過她不覺得三十兩就能吧席路從謝瀟南手中買過來,唯一一個能解釋他這種行為的原因就是,席路本身就是謝瀟南給派過來的。



    算是履行他方才的承諾,真的將自己身邊的一個人撥給了她。



    但溫梨笙心中並不滿意。



    她當時選的可不是席路。



    不過人既然給送來了,就沒有不接的道理,席路就這樣光明正大的跟在了溫梨笙的身後。



    確認了住的地方之後,沈嘉清特地吩咐了人在院前看守,不準別人再把屋子搶走,而後幾人又吃了點東西,便離開了山莊,走回竹屋處。



    溫梨笙有些累,喊著幾人在竹屋裡休息,她自個躺在的吊床上,像以前那樣在樹蔭下看著慢悠悠飄著的白雲。



    沈嘉清走到邊上,問她:“剛才在擂臺上那個使霜華劍法的人,你說你知道他是從哪學的……”



    “是啊。”溫梨笙輕輕搖著吊床,說道:“霜華劍法不是被分成了三個部分嗎,若是假設謝瀟南收集霜華劍法是按順序的話,第一部分在梅家,第二部分在阮海葉手中,第三部分就在胡家,而劍法中記載了總共二十三招,你方才說霍陽使的是第十九招,就說明他學的正是胡家手裡的那部分。”



    “所以劍法是胡家給他的?”沈嘉清有些理不清這些關係:“胡家跟千山書院也有交情?他為什麼願意把劍法給霍家呢?”



    “只是一個假設。”溫梨笙說:“不過我的假設若是成真的話,那胡家為什麼把劍法給霍家,應該就是這道題的謎底了。”



    “這世子怎麼跟我爹一樣,就愛給別人出問題。”沈嘉清煩躁的撓了撓頭,他最不喜歡這種用來思考的東西,畢竟他沒有腦子,動腦子就太費勁了。



    溫梨笙沒應聲。



    沈嘉清又站了會兒,說道:“拜月節那天,有個麻煩事……”



    溫梨笙伸了伸懶腰,從吊床上翻下去:“什麼麻煩事回去再說吧。”



    由於趕往峽谷擂臺的人太多,回去的時候速度慢很多,用了兩個時辰才回到郡城裡。



    溫梨笙與沈嘉清分別之後,帶著席路藍沅回了溫府,考略到席路如今也是她的小弟了,便命人給席路安排一個屋子住。



    席路卻說:“就你寢房南邊的那個屋子吧,跟你離得近,有什麼狀況我能隨時應對。”



    溫梨笙腳步一停,轉頭看他:“你是不是……之前悄悄來過溫府查看啊?”



    席路愣了一下,而後眨眨眼:“你也知道,剛進城那段時間你與少爺的關係……”



    “世子居然會派你來溫府,為什麼?”溫梨笙繼續往前走,疑惑的猜測:“難道是怕我晚上回家偷偷說他壞話嗎?”



    “那些壞話你不都當面說了嗎?”席路在後面接道。



    溫梨笙心說也是,當初她可是一點防備心都沒有的把話全說給謝瀟南聽了。



    席路估計來溫家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他對這裡的路好像很熟悉似的,都不用人帶領就自個找到了房間。



    溫梨笙也沒管他,先回去洗了個澡,就把藍沅喚進了屋。



    “那個席路你可以信任,他是我們這邊的人,在他面前不用假裝男子。”溫梨笙頭一句便是這,先讓藍沅安心。



    藍沅自從山莊出來便一直神色沉沉,看上去心事很重的樣子,溫梨笙讓她先坐,給她倒了杯涼茶,才問道:“你怎麼了?”



    藍沅低聲道:“方才我們在山莊裡遇到的那群人,其中有幾個模樣長得很有特點,你有沒有印象?”



    溫梨笙當然記得:“不是大梁的人。”



    藍沅點頭,說:“那幾個就是之前追殺我的人。”



    溫梨笙暗驚:“你怎麼分辨的?”



    “我見過其中一人的臉。”藍沅說:“就是那個身量很高的女人,她臉上有條疤,所以我印象比較深。”



    溫梨笙皺眉,心說這還真不件小事,沒想到把藍沅逼得狼狽逃竄的殺手竟然會在今天出現在山莊裡,她道:“那你接下來的幾日恐怕就不能再去峽谷上了,他們雖然被趕出了山莊,但肯定不會離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