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歸途 作品

第42章 府縣生活2




    黎週週吐掉水,忍著害羞臉紅,沒法想昨晚的事,軟著聲老實說:“還有一點點的酸澀。”



    “早上多歇會。”



    黎週週洗漱完,夫夫倆坐在堂屋桌上吃了早飯,溫度正好不冷不熱的,葷素包子都是對半分,連著饅頭也同樣。



    等吃完了黎週週讓相公別動,他來收拾,相公說今個要去學堂的。



    “一起去吧?今個是一號,學堂沐休只有坐班老師,等我登記完了就同你回來,正好週週你認認位置,我白天要是上學,你有什麼事知道地方在哪裡找我。”顧兆說。



    黎週週便聽話,先不收拾了,換了身乾淨的衣裳,兩人鎖了院門。



    清平書院是寧平府縣官學,坐落在清平山腰,這清平山特別矮,清清秀秀的,在顧兆看來,與其說是山,不如說是土包——也不能這麼形容。



    反正不高,小巧玲瓏的,栽種著一些常見的樹,什麼楊柳、竹子、松柏這些文人雅客喜歡的植物,如今五月第一天,站在書院門口抬頭看去,覺得雅靜清幽,還有絲絲的涼意。



    書院大門是石牌,上面是清平書院四個字,據說是曾經第一任院長題的字。進入大門,拾階而上,六十多個階梯,前頭對稱建築,正屋院,左右兩側屋院。



    供六個班白日裡學習、唸書的地方。



    從正屋左右穿過後面就是學生住宿、吃飯、沐浴等雜事的屋舍。



    黎週週站在學院石牌下,隱約能看到上頭的學堂,他以為像是村裡、鎮上的私塾,卻沒想到這麼大,如此的漂亮氣派,說什麼都不願意上去進入,拘束著攥著手,說:“相公,我認識了地方,就在這裡等你就好了,不進去了。”



    “好,我快去快回。”顧兆並沒有強迫。他不知道學院有沒有外人不許進入的規矩,或者說女子、哥兒不能入內的規矩。



    他並沒有覺得週週如何低讀書人一等,可這個世界規則就是這樣,在他還沒能力護著週週時,拉著週週進入學院,哪怕今個沐休,學校人少,但萬一有老師發現斥責,這便是將週週陷入了窘迫中。



    顧兆不願意冒著這個險。



    他進了學院,也沒來及看清前頭的三座大院叫什麼,問了一位學生,找到了坐班老師處,做了登記。



    “寧松鎮西坪村籍,今年春的秀才,廩生第三顧兆。”



    顧兆作揖答是。



    老師核對無誤後便找到了顧兆的牌子遞了過去,說了事項,比如早上辰時到院整衣襟,辰時一刻敲鐘入班坐正開始學習,午時兩刻休可以去後頭食館吃飯,末時上課,下午酉時日落散學等等。



    顧兆在腦子裡換算時間,早上七點就要到校,中午十一點半吃飯,一點上課,下午五點放學。逢一沐休。



    因為顧兆是廩生,每月三鬥就是六十斤米,都在學校這兒掛著,學校免費給烹飪,還送菜不要錢,都是官學補助。當然大食堂免費的菜色你就別想著多好了,見天葷腥不可能。



    家裡條件好的,人家有書童,可以小爐灶燒。



    反正就是有錢人古往今來都能找到舒坦的活法。



    大部分普通學生就是吃食堂。



    老師聽聞顧兆要走讀也沒意外,說:“每日拿牌子入校,莫要丟了。”



    “知道了。”顧兆作揖鞠躬道謝。



    又發放了兩套校服,春夏單袍子和秋冬夾棉袍子,連著廩生的四兩銀子,顧兆確認無誤後簽了字,便可以離校,明日正式上課。



    顧兆拿著東西出來,怕週週等急,也沒在學校逛一下——以後有的是時間參觀。



    “相公怎麼去的這麼快?都好了嗎?”黎週週伸手接過相公懷裡的衣裳,都不敢亂碰,怕他手上繭子粗糙刮破衣裳。



    顧兆說:“都辦好了。不怕,這校服是布的,跟咱們身上穿的沒有什麼兩樣。”



    “那怎麼能一樣,這是秀才服。”黎週週小聲反駁。



    平日裡顧兆說什麼,哪怕是床上鬧的花樣,週週害羞也會答應,可唯獨在顧兆讀書上,黎週週有時候是很堅持的。顧兆知道這是週週尊敬崇拜讀書人,可讀書人不是樣樣、什麼道理都是好的。



    可顧兆沒反駁,他家週週眼裡滿是喜歡小心翼翼的盯著他的校服看。不知道為何,顧兆眼睛有些酸澀。



    “老婆,我教你識字好不好?”



    黎週週嚇了一跳,要不是手裡捧著相公的秀才袍子,就要慌了,搖著腦袋說:“啊?我不成的,哥兒怎麼能識字,相公你別說這話了,被旁人聽去要笑話你的。”



    他長這麼大,就沒聽說過哥兒、女孩能讀書的。



    “旁人才不會笑話我,羨慕我還來不及,我家週週模樣好看俊秀,身材又好——”外頭還是別誇這個太細緻,顧兆換:“會做飯縫衣種莊稼,數學還好,算賬快,人聰明……”



    黎週週耳朵都紅了,說大家都會這些也沒相公誇得這般。



    話題就拐彎了,成了顧兆耍賴說就有,非要逼他家週週說週週就是厲害就是好。黎週週:“哪裡有自己誇自己這樣的。”



    可對著相公耍賴模樣,末了只能老實紅著臉誇了句自己。



    顧兆便笑了,不耍性子。



    一路走回去,他們住的巷子叫石榴巷,因為巷子中間有棵石榴樹,門臉鋪子那條街自然叫石榴街。十來戶人家,有一半多是開了門臉做生意的,大多是賣吃食,像是芝麻餅、饅頭包子、麵條、醋、酒、糖糕點等。



    從巷子口入,兩人是生臉,才過來沒幾天,前頭又是拉磚瓦又是送廢料出去,整條巷子住戶都知道上一家賣布的走後,空著的院子搬來了新住戶,就是瞧不出是幹什麼的。



    年齡大的男人早兩天走了,就剩一對年輕夫夫了。



    巷子裡有人好奇便猜這新搬來的家裡要做什麼生意,瞧著只砌死了一間鋪子,還留著一間,指定是做生意的。千萬別是做什麼吃食的,要是跟她家一樣做麵食餅子,可不成。



    這不是打對臺嘛。



    許家阿嬸是賣饅頭包子的,把話聽了進去,她家正巧和新住戶是隔壁,便等隔壁年齡大點的男人出來送廢料,就問了,打聽到新住戶一家姓黎,話還沒問到做不做生意,黎大就說要忙,趕著騾車走了。



    “瞧著不怎麼好相處。”許家阿嬸說。



    “不好相處便不好相處,關著門過日子,他還能佔了你家屋院不成?”平日裡能說的來話的周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