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溪笛曉 作品

第159章(還有新的)

    接著他還很努力地現學現賣,積極忽悠起幾個老在攤位周圍看熱鬧、自己卻從不寫信的傢伙輪流坐過來聊聊,力求聊到他們萌生想給親朋好友的想法。

    那戳黑的在點痣空檔觀察了一下文哥兒這位小神童在做什麼,接著就眼睜睜看著坐在他對而的閒漢被他忽悠得眼含熱淚、哽咽著敘述自己想寫的家書內容來。

    戳黑的:?????

    必須不能讓他師父知道這個小孩!

    要不然會顯得他這個徒弟特別沒用,還比不過人家四五歲的小子!

    這就是神童嗎?

    簡直恐怖如斯!

    文哥兒積極實踐了一下午,感覺自己所得頗多。

    他與謝豆收了攤往回走,想到上次還收到了通政司的熱情邀請,便決定與謝豆一起過去認認門,下次找個空檔一起去通政司走一遭。

    那可是通政使親自邀請他去的,可不是他厚著臉皮要去玩兒!

    文哥兒屁顛屁顛跑到通政司門前,趕巧遇上通政司的人下衙。

    文哥兒一眼就在人群中認出了粉漿飯——哦不,元守直元通政。

    他三步並兩步地跑過去,很有禮貌地向元守直問好。

    看到這麼乖巧的小孩兒,元守直也不好對他擺冷臉,只得淺笑著問道:“怎麼到這邊來了?”

    “來認認門!”文哥兒問,“您要回去了嗎?我們也該回去了,我們一起走吧!”

    元守直只能繼續微笑領著兩個小跟屁蟲往回走。

    他內心的想法其實是這樣的——

    啊現在是下班時間了。

    啊啊現在是下班時間了。

    啊啊啊現在是下班時間了。

    可是而對這麼小的小娃娃,他除了笑一笑以外又能怎麼辦呢?

    文哥兒知曉元守直不太愛說話,也沒非要纏著元守直聊個不停,一路上大多都是在和謝豆討論今天擺攤的見聞。

    等到快分別時,文哥兒才小心翼翼地問元守直自己下次能不能去找元思永玩。

    元守直:“…………”

    事實上元守直也是沒想到和自己兒子居然能和文哥兒玩到一塊,甚至積極參與文哥兒的種田計劃。

    這小子莫不是會灌迷/魂湯不成?要不然怎麼上至七十歲的閣老,下至幾歲大的小孩子,個個都能和他處得來!

    元守直道:“寒舍簡陋,實在沒甚好玩的,你們可以約到外而玩去。”

    文哥兒雖有些失望,想想又覺得覺得確實不可能靠三兩句話就能順利撬開元守直家門。他沒有被拒絕的難過,大大方方地揮手和元守直道別。

    ……倒是讓元守直莫名有些過意不去。

    這麼聽話懂事的小孩兒,便是來他家裡玩一下也沒多大影響。

    好歹還是他那位同科狀元謝遷的學生來著。

    不過看文哥兒已經快快活活地跑進家門,元守直又把那一絲過意不去壓了回去,繼續獨自往家裡走。

    文哥兒壓根不知道自己轉身太快錯過了元守直那一絲絲動搖。

    他回去後還找王華感慨了一番,說自己就沒見過這麼難進的家門,連去找元思永玩這個藉口都不好使!

    王華這才知道他還沒對那粉漿飯死心。

    “人家不願意,你便別勉強了。換做是你,有人非纏著你讓你做你不喜歡的事,你能開心嗎?”王華難得認真地教育起兒子來。

    文哥兒聽了他爹的話,設身處地地想了想,覺得自己要是遇到那種情況怕是會生氣地想掄起拳頭暴揍對方。他唉聲嘆氣地說道:“我曉得了,下次不會再問了。”

    王五歲的字跡是稚氣的,出的題卻很像那麼一回事,王守仁一題題看下來,竟覺得還真的有所得。

    等文哥兒跑遠,她才放下手裡的針線笑道:“你們兄弟倆感情可真好,文哥兒連在翰林院讀書都惦念著你。”

    文哥兒這才高高興興地說:“你只管看,接下來肯定還有新的!”

    王守仁看到封皮上那“破題集”就樂了,故意促狹道:“你這上哪撿破題去了?”

    他已經把收齊的種子託給金生帶給趙淵,現在過了春分,應當已經開始育苗了。不知什麼時候可以看到綠綠的苗苗!

    那戳黑的一聽,頓時心生警惕:他莫不是馬上要被逐出師門了?!

    事情彷彿想特意湊到一起似的,文哥兒才跑丘家種完辣椒和枸杞,回到家就聽人說有他的信,是文徵明和祝允明從南京寄來的。

    兩邊說定了,文哥兒便翹著尾巴回家等消息去。

    王守仁妻子諸芸本來正在做女紅,只稍微支起耳朵聽他們兄弟倆講話。

    文哥兒道:“代考要坐牢的!何況我連八股文怎麼寫都還沒學會呢,哪裡考得上!”

    難得休沐在家,學習是不可能學習的!

    好在丘濬向來不怎麼關心自家園子裡種點什麼,文哥兒愛玩兒便隨他去了。

    抬頭一看,那株牡丹花樹的葉子綠了起來,葡萄架上也爬滿了清清可愛的葡萄藤。

    對於城裡長大的小孩兒來說,出了城看什麼都是稀奇的。

    接下來的日子裡文哥兒還真沒再去過通政司,每天都乖乖讀書、認真擺攤。一個月下來,他不僅攢了厚厚一疊《庶吉士破題集》,還從周圍的奇人異事身上學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本領。

    聽趙淵這麼爽快地答應,文哥兒臉上難得出現點不好意思的神色,吶吶地問:“我和人誇了趙叔你種的牡丹花樹,他們都想來看看,您願意讓他們來嗎?”

    更別提看不起他的身份了。

    他氣鼓鼓地說道:“這可都是我出的題!這些破題思路全都是庶吉士給的,他們剛考完科舉沒多久,破起題來肯定最切合近年來的考法。這你都不懂!”

    趙淵:?????

    翌日也是文哥兒千盼萬盼的休假,他一大早便去催王老爺子快吃早飯,吃飽飽他們就好出城去了。

    都春天了,苜蓿肯定都長起來了,喊上謝豆還可以邀他一起挖苜蓿移栽到田埂上去。

    努力備考什麼的,等回國子監再說吧!

    才過去一個月,趙淵的園子就已經變了樣,那些光禿禿的菜畦裡呼啦啦地長出了許多青嫩水靈的蔬菜,有的已經可以吃了,有的還是小小的苗兒。

    王守仁把題集收了起來,準備回頭帶去國子監打發時間。

    像到在旁邊看他哼哧哼哧埋種子的丘濬都有點納悶了:這小子不是說要在這裡種一樣很特別的東西嗎?怎麼全變成了枸杞了?

    趙淵問:“都是什麼人?”

    說實話,王守仁也就這幾年才稍微看點書,以前全顧著玩兒別的去了。

    文哥兒向來是出軟不吃硬的,聽王守仁給自己說了一通好話,馬上就不氣了。他說道:“你看完可記得還我,我寫得可辛苦了!”

    可惡,等到明年他的字一定已經突飛猛進,震驚這些存心看他笑話的傢伙!

    王守仁道:“這小子總想爹多多升官,我再考個好名次,好叫他能仗著我們胡作非為。”

    明年他可是王六歲了,字絕對不可能寫不好!

    這位老道士絕對是古代化學人才沒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