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疲 作品

第七百七十七章 辯真

按照當初國朝與初代諸侯的盟誓,這也是除了諸侯公然叛亂和自立之外;朝廷屈指可數,可以有限介入外藩事務的理由之一。但對使臣本身就具備某種風險,因為這代表了朝廷與諸侯的潛在博弈。

在百年大徵拓期間,也不是沒有利慾薰心,或是利令智昏的外藩,被大唐朝廷聯手其他盟約中的諸侯,徹底消除或是平定、剪封或是強行分家的例子;被捲入其中因此喪命的使臣,也有雙十以上。

哪怕就在二、三十年前的夷州藩,也是發生過前代公室主在京師暴卒,留在藩邸的諸子、庶弟爭奪權柄;以至鬧到不可開交在領內兵戎相見。也導致朝廷派往夷州的弔唁使,不明不白的死在海上;

因此,這件前所未有的意外,也導致了朝廷的震動和藩務、宗藩院的同仇敵愾;於是在彌留之際的堯舜太后內誥推動下,兩院迅速通過朝廷的提議;冊立留在京師的當代公室主,在江淮發兵平定。

所以,郭崇濤倒不用太擔心自身的安危;因為江淮兵馬到夷州也不過兩三日海程;既然能來第一次,自然也能來更多次。更何況隨著如今天象之變後,朝廷與諸侯外藩博弈,也逐漸佔據更多優勢。

按照周師的說辭,天朝地大物博戶口億兆,產出豐饒的巨大體量;哪怕是如今異變頻頻,也沒達到傷筋動骨,或是動搖國本的程度。反而多數外藩諸侯,應對諸夷、土蠻騷變和異類橫行疲於奔命。

更要仰賴國朝人力物力的輸入,乃至是保持海外通貿的支持。尤其在御史臺等處,內部刊發的《妖異圖鑑》和《異聞叢談》連載;因為分析妖異和對策之故;更是成為諸侯外藩重金難求的搶手貨。

當然了,按照周師的私下叮囑;這次出使夷州歸還之後。他就會按照約定,與周師自幼養在家裡的妻妹定下婚約;並逐步接手膝下無子的周師,日後的人脈和故舊;也算是師生一場的功德圓滿了。

抱著如此的心念,郭崇濤被引進了儀衛重重、雕樑畫棟的富庭宮;一路穿過前朝的大正殿、宣文殿、退思殿;前庭附屬的左右鐘鼓樓和鼓吹亭、知世堂、章華臺、鳴鸞閣、內仗院;就來到了後朝。

在這裡專供公室當主起居的拱辰殿內,郭崇濤也見到當代的通海公;作為天下僅次於西國大夏的六大公室之一,也是顯赫異常的梁公血脈,一門三家的通海系;統御東海/新洲諸侯外藩的宗藩之長。

呈現在郭崇濤面前,只有一個包裹在華麗帷帳與床褥中,苟延殘喘、行將就木的枯瘦老人。哪怕用名貴薰香和藥材,也不能掩蓋那種撲面而來的沉鬱死氣和失禁的隱臭;雖然他的氣色看起來還行。

面對郭崇濤一板一眼的例行禮數,和代表朝廷程序性的問候時;這位眼神渙散、口涎橫流的公室主,也只能在左右的往復呼喚、介紹和幫助之下,微微動彈著肢體的末端;權做是某種象徵性回應。

在這個過程當中,那位世子始終沒有出現,或是親自陪同/監護左右;但也沒有人因此跳出來傳達質疑,或是藉著有限的接觸機會,給他這位朝廷的探問使透漏什麼;更沒其他內官世臣表示出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