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番外二

    畢業聚會那天, 池歲銘記著嚴久深說的不能喝酒,老老實實地坐在小角落裡,埋頭吃飯。

    偶爾大家舉起杯子祝酒, 他就端著自己白白的冒著氣泡的雪碧,蹭在一起一碰。

    後面飲料沒了, 他被辣得不行, 旁的人看見了左右找了找, 翻出倒了一半的果酒出來:“飲料該是沒了,喝這個吧,她們女生也喝的這個,雖然沾了個酒字,但沒什麼酒味, 度數低到可以不提。”

    池歲被辣得已經說不出話了,也不管這是不是飲料, 直接拿了瓶子給自己倒上, 猛灌了一口。

    入口清甜, 確實沒什麼酒味,跟喝飲料差不多。

    他也就沒在意了, 一邊吃著辣一邊喝著果酒,不稍半刻鐘,臉上就燒起了一片紅。

    池歲吃東西的動作肉眼可見的慢了下來,到最後停了筷子,端著杯子,小口小口地抿著像飲料的果酒。

    眸子撲閃明亮,耳根都冒著粉紅,就是好像呆傻了一樣。

    周圍的聲音依舊很熱鬧,池歲出神地聽著, 好像還聽見了有人在表白的聲音,周圍更起哄了。

    沒人注意到池歲的不正常,等到表白的事一熱鬧過,眾人又回到飯桌上,這才有人注意到池歲的不對勁了。

    附中高三那年開學考是重新分了班的,這個班大部分還是原班人馬,加塞了幾個別的班的學生進來,邵言北就是其中一個。

    這種熱鬧、人多的場景,他根本就坐不住,吃的沒吃多少,全程都在跑桌,哪裡有情況往哪裡擠,擠完了,就蹭著離他最近的桌,停下來喝口水,吃幾口菜又跑去看熱鬧。

    表白的一起哄完,邵言北一扭頭就看見身後桌子上的池歲,衝過去攬著肩和人打了聲招呼,一連貫說了好多話,都不帶喘氣的,但一直沒聽到池歲回應他,他順勢坐到池歲旁邊,一扭頭才發現,池歲的臉紅得驚人。

    就連眼睛周圍都是透著隱隱薄紅的。

    反應也慢,一看就是喝醉了。

    “臥槽,你你你喝酒了?”邵言北嚇得整個人都要跳起來。

    他跟池歲一起來的,中途是嚴久深送他倆過來的,他還記得嚴久深走的時候,還叫他注意著不要讓池歲喝酒。

    剛進來的時候他是記著了,後來急著看熱鬧,叮囑了聲池歲不要喝酒,自己就跑了。

    熱鬧完了一回神,池歲酒都喝過了?

    池歲腦子轉得極慢,好像周圍的聲音嘈雜得沒有聽清邵言北的話,隔了好一會兒才淡淡地點了一下頭:“嗯。”

    “你緊張什麼啊邵言北,就果酒,跟飲料似的,又不會醉人。”學委說道。

    “屁!都這模樣了還沒醉?”邵言北不由分說地先把池歲手裡的杯子給奪走,又搖著池歲的肩膀問,“池歲,你手機呢,給你深哥打電話。”

    池歲看著手裡的杯子被奪走,愣了一兩秒,雖然有點不高興,但還是把低頭把手機拿了出來,遞給了邵言北。然後扭頭盯著面前的碗繼續發呆。

    邵言北是不太願意給嚴久深打電話的,但看池歲這樣子估計也打不了電話,只好給自己鼓鼓氣,問了池歲哪個是,就給打過去了。

    學委聽見邵言北說的醉了,猛一抬頭:“醉了?怎麼可能?!那玩意我喝一箱都不可能醉!”

    也是稀奇有人喝個沒什麼度數的果酒也能醉,熱鬧一下就集中到池歲這邊來了。

    像是在試探池歲到底醉沒有,眾人圍著七嘴八舌問了好些問題。

    池歲總是盯著那人認真地想好一會兒,才慢騰騰地回答。

    旁邊有女生笑起來:“池歲剛來我們班的時候,我就覺得這人好乖好聽話的樣子,怎麼感覺醉酒了還這麼聽話啊?都不耍酒瘋的。”

    “問什麼答什麼,這要是以後給池歲喝點酒,那不是家底都抖出來了?”

    嚴久深學校還在上課,隔了一會兒才接起電話,瞭解了情況正要掛斷,忽然問了一聲那邊在說什麼。

    邵言北頓了一下,還是給開了擴聲。

    一群人圍著池歲問問題呢。

    “池歲池歲,我有個問題特別特別好奇,”學委戰術性地咳了幾聲,往四周看了看,“我相信大家都是好奇的。”

    “就是吧,你才來咱們班的時候,不是學習進度都還跟不上嗎?就還學著挺吃力的,怎麼一學期不到,忽然就跟坐火箭一樣,猛飛前進。”學委說著就羨慕起來了,“你不知道!尤其你高三!我們都在題海里苦苦掙扎,你每天作業完成得飛快不說,還經常晚自習上玩,你都不知道我們有多羨慕!”

    “我特麼羨慕得都要哭了。”

    “你是怎麼做到的呢?”

    這次池歲只愣了一兩秒,泛著酒紅的臉輕輕笑起來,乖巧可人:“很簡單的。”

    眾人豎起耳朵。

    我倒要聽聽有多簡單!

    “高三前找個人談戀愛,最好那個人還是個學霸。”

    “為了能好好談戀愛,又不影響學習,就加快學習進度。”

    “等高三,就能輕輕鬆鬆學習,開開心心談戀愛了!”

    “……”

    圍著的人沉默了一番,最後集火攻擊問這個問題的學委。

    “學委!!!”

    “學委!你還我狗命!你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我是來吃畢業飯不是來吃畢業狗糧的!”

    “嗚哇!為什麼在我這裡談戀愛比學習還難啊!”

    電話那頭的嚴久深明顯聽到了,輕輕的笑了一聲。

    邵言北非常有眼力見地把手機塞到池歲手裡:“你深哥。”

    池歲愣了會兒,臉上不爭氣的更紅了點,他接過手機,軟軟地喊了一聲:“哥哥。”

    “電話別掛了,也別亂跑,我來接你了。”

    池歲認認真真地點頭:“好。”

    -

    大概十來二十分鐘,嚴久深臉上揚著笑,手裡還帶著一小束花,站到門口。

    班上的人多多少少都認識嚴久深,二話不說地就把人帶到了池歲面前。

    嚴久深把手裡的花塞到池歲懷裡,拉著人的手慢慢起來:“畢業快樂,我們回家了?”

    池歲乖乖地由著嚴久深牽著他的手,慢慢地站起來,又衝著人傻兮兮地一笑。

    嚴久深拽著人偏側在他身上,臉上的表情都背對著眾人。

    他對其他人說了句,帶著池歲就出去了。

    走出去的時候依稀聽見好像有人在唏噓什麼。

    “咋附中轉了個人到絳城去高考拿了個高分。”

    “但絳城又來了個人跑附中搞了個高考高分。”

    “順便還搞走了原附中的學神。”

    “還行,不虧。學神交換學校考這種事,怎麼也不虧。”

    “真般配。”

    “果然我今天是來吃畢業狗糧的,真香。”

    -

    酒精度數低,池歲倒也沒醉得不省人事,只是原本就有點傻里傻氣的,醉了酒好像更傻了。

    沒費什麼勁就帶著人去洗了澡,吹完了頭發,池歲舒服得蹭著嚴久深的手就睡著了。

    嚴久深放下吹風,手掌滑下,扣著池歲的腿彎,輕輕鬆鬆地將人挎抱起來,頭枕著他的肩窩。

    抱著人到房間裡睡下,掖好被子,空調開高些,他輕手輕腳地關了門,去洗澡了。

    他今天下午是隻有一節課的,提前溜了課出來,課上留了點作業沒寫。洗完澡出來,開著平板就在外面寫作業。

    房間裡兀地響起一聲摔落的聲響,嚴久深扔了鼠標,急匆匆地跑到房間裡,開了燈一看。

    池歲裹著空調被,仰面摔在了地上。

    臉上還茫然著,但眉端皺著,該是摔得不輕。

    嚴久深衝過去把人連著被子抱起來,抱在懷裡坐在床邊,手輕拍著池歲的後背:“摔哪兒了?”

    池歲皺著一張臉,委委屈屈地在嚴久深懷裡動了動:“好疼。”

    “哪裡疼?我給你揉揉,”說著語氣無奈,“你睡覺不是很老實的嗎?夢什麼了,從床上摔下來。”

    “屁股。”醉意還沒退去,池歲說話還軟軟的帶甜酒味兒,“我今天日記還沒寫。”

    嚴久深手伸入被子裡,給池歲揉了沒兩下,池歲就掙扎著要去寫什麼日記,一下就從嚴久深懷裡掙出來,光腳踩地,身上裹著被單。

    低頭就翻找放到櫃子裡的日記本。

    池歲沒什麼上鎖的心思,偶爾日記本就隨手扔在桌上,估計是因為覺得嚴久深肯定不會翻他日記,也就沒防備。

    找到了日記本,池歲二話不說坐到桌前,拿起筆就寫,完全不顧身後還坐著嚴久深。

    嚴久深也確實不會去偷看,他就坐在池歲後面,抬手將空調又調高了些,床邊的鞋給放到池歲的腳邊:“鞋還是要穿著,感冒了可不好。”

    池歲認真寫著日記,聞言又抬頭看了嚴久深一眼:“哥哥好好看。”

    隨後不管嚴久深的反應,低頭繼續寫日記。

    不過幾分鐘,日記就寫完了。

    池歲高高興興地合上筆蓋,捧著手裡的日記本懟到嚴久深面前:“我寫完了!”

    “?要給我看?”

    “你不想看嗎?”池歲臉上還透著醉紅,說的話也明顯地傻。

    嚴久深扶額,伸手捏池歲的臉:“池歲,你怎麼喝醉了跟別人這麼不一樣呢?別人還得想方設法地套醉酒的人的秘密,你倒好,人還沒套路你呢,你就把秘密給抖出來了。”

    池歲還是舉著日記本:“哥哥你不看嗎?”

    “我……”嚴久深此時此刻想找手機把這錄下來。

    “那我給哥哥念好了。”池歲張口正要念,忽然不知怎麼回事,垂了頭,喪氣地說:“這本日記不好看,我以前寫的日記可好看了,你等我找找。”

    就嚴久深所知,池歲有三個日記本了。

    池歲很快地就找到了,抱著三個日記本,擠到嚴久深身上坐著。

    身上薄荷的香氣隱約著透過來,嚴久深順手圈住池歲的腰身,下頜抵在池歲的肩窩處:“今晚唸了,明早別找我耍賴啊歲歲小朋友。”

    池歲生怕嚴久深不聽一樣,伸了手和嚴久深拉鉤:“不耍賴。”

    “……今天樓下搬來一個好好看的人,特別笑起來很好看,但好像有點兇。”

    “原來也有人在夏天熱感冒啊。今天好丟臉,還好衣服裹得厚,沒讓他知道是我。唔,他真的好好看誒,好喜歡,好想畫。偷偷畫應該不知道吧?”

    “我覺得我躲得挺好的,為什麼還是會被發現啊?他不是都不認路,還會在巷子裡迷路的嗎。還好我跑得快。”

    池歲念得跳躍,有時候這天的沒念完就跳到另外一天去了。

    嚴久深抱著池歲靜靜地聽著,內心裡一片柔軟,心臟卻不爭氣地跳個不停。這些話聽著像俗氣的告白,但偏偏越俗氣,越撩人心亂。

    原本嚴久深聽得還滿臉微笑,但不知道什麼時候池歲就跳到另一本日記了。

    “哥哥一點也不冷靜,好疼的。qaq”

    “想把哥哥踹下床,哼。”

    “今天也好疼,記仇。”

    “……”

    前面的日記如果總結一下,一通念下來幾乎全是什麼喜歡、好喜歡,那這後面總結,念下來就全是什麼記仇、討厭、好討厭了。

    嚴久深皮笑肉不笑,錮著池歲腰身的手更用力:“歲歲?”

    池歲酒意上了頭,渾然不知危險,念得口感舌燥斷斷續續:“雖然討厭,但還是最喜歡哥哥了……”

    話未說完,池歲感覺自己的後頸被滾熱的手捏住,嘴巴一沒注意就被咬上了。

    喘氣的空隙,池歲嘟囔一句:“好疼……”

    但一下就被悉數堵在嘴裡,一句也嚷嚷不出。

    晚上池歲也記不清自己哭了好幾回,只清楚地記得早上起來,大腿還有腰痠得要命,嗓子啞得差點連話都說不出。

    當天晚上,池歲瞪著笑得燦爛的嚴久深,認認真真地又在日記本里寫道:最討厭哥哥了,那麼疼!壞哥哥!

    嚴久深非常地釋然,伸了手錮住池歲,滿臉笑意:“沒事,隨便你罵。反正最後還是你還債。”

    池歲怕了,主動親了親嚴久深:“哥哥,我喜歡你。”

    嚴久深妥協地笑了一聲,挨著嘴角蹭回去:“我知道,我也喜歡歲歲小朋友。”

    希望你歲歲平安,而我會陪你走過年深歲久。

    作者有話要說:  希望你平平安安,而我會陪你走過年深歲久。

    完結啦,非常感謝大家一路陪伴。謝謝你們。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伴笙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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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夏餘辭叫過他三次哥。

    第一次是夏餘辭剛被接到他家時。宴會上夏餘辭被一群紈絝少爺扯拽到他的面前,挺拔的肩膀被制住,被逼著叫他哥。

    他冷笑了一聲:“呵。”

    那群看熱鬧的人笑得很開心,恍惚間好像聽見夏餘辭也笑了,平白惹得他心慌了一瞬。

    第二次是夏餘辭渾身溼透,踉蹌地回來。

    眼角洇溼,神志不清,細看的話,眼眶裡還泛著薄紅。

    夏餘辭拽著著他衣尾,問:“哥,能不能幫幫我。”

    第三次是個雨夜。偌大的別墅在那天格外的安靜,只能聽見窸窸窣窣的雨聲,涼薄而悶人。

    他從樓上走下來,漆黑的大廳裡,看見半開的門邊矗立著一個身影。

    孤獨又矜傲。

    混著落寞的雨聲,他聽得清楚,夏餘辭聲音冷清,回頭喊了他一聲:“哥,晚安。”

    從此消失。

    ——

    憑藉一部大製作仙俠劇《少年遊》少年仙君一配角,空降神顏小生,演技超然的夏餘辭,自此一炮而紅,通告接到手軟,似乎各個地方都能看見他的海報,避無可避。

    但他為人卻很低調,綜藝不接,微博長期不更,除了一年前配文哥哥的動態,再無其他。

    直到夏餘辭破天荒的接了一個直播真人逃脫的綜藝,長期不更的微博更新了動態。

    配圖一張傲嬌銀漸層的大貓,文:哥哥

    真人秘境逃脫節目當天,眾粉絲看見,天之驕子、冷傲孤僻的影帝,在一個解密的過程中,趁著沒人注意,一下將夏餘辭拽進了旁邊的小黑屋裡。

    影帝眼神嚇人,他蹭在夏餘辭的頸側,表情兇惡得好像要生咬下來一塊肉。

    #影帝  夏餘辭 不合 #不過短短几分鐘就上了熱搜

    但只有夏餘辭知道,影帝蹭在他頸側,似乎猶豫了很久,咬著牙,惡狠狠地喵叫了一聲。

    #你為什麼不叫我哥哥了#那隻貓到底哪裡讓你這麼喜歡了#叫我哥哥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喊我哥哥不是喊那隻蠢貓!

    你離開之後,愛意開始生根發芽,野蠻生長,氾濫成災,侵蝕整個肺腑心臟。

    每一天都想聽你叫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