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千丞 作品
第四十二章
倆人突破三階後的第二天,李道藹到達了臨界點。
因為知道自然力進化人進階時即使爆炸了也不會死,叢夏只是象徵地在一旁待命。
李道藹進階的一瞬間,他們住的地方爆發了一場小型地震,以李道藹住的帳篷為中心,大地往四面八方皸裂出七條地縫,每一條都長達幾百米,寬十幾釐米,他們煮飯的爐灶毀了兩個,那場面太過震撼,眾人戒備地看著不遠處的山,生怕有什麼連鎖反應。
李道藹的身體恢復過來後,他們決定上山去找地下城遺址,除他和霍白外,成天壁一夥人,龍血族四人和趙亦也在隊伍中。
山上積雪已經融化大半,他們速度很快,兩個小時就走到了那個地裂形成的大峽谷,順著大峽谷往東走,正午時分,眼前出現一個山體凹陷形成的巨坑,正是地下城的遺址。
“就是這裡了。”唐汀之拿著導航儀:“座標吻合。”
莊堯道:“兩邊山洞都塌了,沒地方能下去,如果挖的話,要挖多深?”
唐汀之道:“挖到蘑菇森林,不足百米吧,不過以現在的工程力量,少說要挖半年。”
莊堯搖了搖頭:“李警官,只有你能下去看看了。”
李道藹點點頭,用腳掃開積雪,露出土地,他蹲下身,手指觸著地面,指尖瞬間變成了深褐色,那深褐色如毒藥一般蔓延全身,最後,他整個人完全變成了土,從袖口裡滑出來,“灑”進了地裡。
霍白叼起李道藹的衣服,甩到了自己背上,然後趴在他消失的地方,甩著長長的大尾巴,看上去有些焦慮。
叢夏安慰道:“阿白,不用擔心,李警官已經和土壤融為一體了。”
“我就是覺得挺神奇的。”他用大爪子摸著李道藹消失的地方:“真的就這麼不見了……”說完,他又把耳朵貼著地面,試圖聽見什麼。
阿布好奇地圍著霍白繞了一圈,也趴下來,學著霍白的樣子把耳朵貼著地面,水晶般的紫眸一眨不眨地看著霍白。
霍白覺得好笑,故意裂開血盆獅口,朝它吼了一嗓子。
阿布驚得猛地跳開,炸起毛,戒備地看著霍白,爪子高高舉起,隨時準備拍下去。
霍白哈哈大笑:“你們這隻貓越來越有意思了。”
鄧逍皺眉道:“你別逗它,它在學習呢。”
“學什麼?”
“模仿,你看著啊。”鄧逍雙手在胸前交叉成十字:“阿布,來,這個手勢代表‘你去死吧’!”
阿布呆呆看了他半晌,沒動。
“來啊,這個手勢最酷了,來,跟我學。”
莊堯用力照著鄧逍的屁股踹了一腳:“別教它這種蠢透了的東西,一邊兒去。”
“怎麼蠢了,這是……”
“噓。”霍白把耳朵貼回地面:“有動靜了。”
突然,一隻大手破土而出,猛地握住了霍白的鼻子。
阿布嚇得“嗷”的一聲往後跳去,霍白也驚地猛然躥了起來。
李道藹爽朗的笑聲傳來,一個人形土塊從地底冒了出來,看著霍白低笑不止。
霍白有些羞臊:“首領,你怎麼還玩兒這個啊,嚇我一跳。”他用爪子抹掉鼻子上的土,覺得有些丟臉。
李道藹笑道:“考驗一下你的警覺性。”
霍白鬱悶道:“除了首領還有誰能從地底下出來。”
唐汀之道:“李警官,怎麼樣?發現什麼了?”
“下面全是亂石堆,地宮本來已經塌陷,山洞塌了又把它壓得更深,以現在的條件,挖掘相當困難。”
“有什麼有用的東西嗎?”
李道藹搖搖頭:“一片狼藉。”
雖然早就料到了,但眾人還是有些失望。
叢夏道:“那就不挖了?”
莊堯道:“挖是肯定要挖,但不是現在。”
唐汀之點點頭:“下面究竟有沒有有價值的東西,有多少,我們都不確定,不值得浪費資源,看來還是破譯孫先生的記憶收穫會更多。”
單鳴道:“你們想要什麼?猞猁的記憶裡有很多江贏做實驗的畫面,但我看不懂。”
唐汀之搖頭:“我們也不知道。”
他們最大的目的,是想驗證根據江贏的記憶推斷出來的關於傀儡玉的秘密是否屬實。
趙亦道:“我也想不起什麼有價值的了。”
“你能把地下城的地圖畫出來嗎?”
趙亦想了想:“我不太確定。”
“我可以幫忙。”叢夏道:“我大腦裡也有一份孫先生傳給我的地圖,我記得一些。”
“我也可以……”單鳴突然一愣:“等等,我想起一件事,江贏有一間密室,專門放資料的,因為他那個發電機功率有限,而且受天氣影響,經常出問題,所以大部分東西他會用紙記錄。”
唐汀之眼睛一亮:“你記得密室在哪裡嗎?”
“開啟兩道門,第一道門往東面旋轉,第二道門往……”單鳴皺眉努力回想著:“南,往南。”
莊堯興奮道:“如果能預測出密室的大概位置,李警官一定能把紙帶上來,你們快把地圖畫出來。”
成天壁一揮手,勁風捲走了一大片雪,露出土地。
趙亦對地宮最熟悉,他拿起石頭,在地上勾勒出地宮的簡略平面圖,接著,三人一起憑著記憶,把地宮的房間、機關一一填充起來。
“這裡應該有一個機關,連接這個房間……”
“這裡肯定是通道,我當時跑了好久,絕對沒錯。”
“如果這個機關選擇向另一面開,通道就消失了,所以這裡這個房間……”
三人一邊討論,一邊修改,足足花了近三個小時,才把地宮完整的平面圖畫了出來。
莊堯道:“就是這樣?”
“應該沒錯了。”
“密室大概在這個位置。”單鳴指了指實驗室附近。
莊堯道:“天快黑了,我們先回去吧,明天帶儀器來檢測。”
叢夏道:“你們先走,我和天壁留下,我還有些事需要驗證。”
莊堯看了他一眼,“好吧。”
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叢夏說:“天壁,我上次漏了件事,就是在禁區進入五色石。”
“嗯,我在這裡看著你,你去吧。”
叢夏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把思緒集中起來,進入五色石的虛空中。
在進入的一瞬間,他就被一股強大的能量“掀翻在地”,那暗綠色能量在虛空內橫衝直撞,叢夏感覺到劇烈的晃動。如果說以前的虛空內平靜得像一座千年古墓,現在這座“古墓”裡就颳起了颱風。無數漢篆在隨著能量旋轉、飛舞,似乎試圖組成什麼,但又很快被衝得支離破碎。
叢夏有些恐懼。原來五色石在這裡會有如此大的反應,他竟一直沒感覺到。五色石怎麼了?張天師想告訴他什麼?他忍不住大喊:“前輩!請給晚輩一些指引吧!”
他喊了半天,空間的紊亂依然沒有停,颱風簡直變成了龍捲風,文字開始飛速旋轉,他有種這裡要“塌了”的幻覺,他驚恐地往後退,卻無路可逃,最終,一股能量襲來,他感覺自己被瞬間撕碎了……。
叢夏猛然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張擔憂的臉。
叢夏怔怔地問:“我、我昏迷了?”
莊堯道:“整整六天。”
“五色石……五色石呢?”
莊堯把手裡一樣東西拋給叢夏。
叢夏下意識接住了,然後手心被燙了一下。他低頭一看,那是一塊橢圓形的半透明石頭,由五色土壤匯成,中間擰成一個五色漩渦,如星雲般美麗,溫度至少有六十多度。叢夏瞪大眼睛看著它
成天壁道:“五色石,也就是古玉,你昏迷之後它變成這樣了,以前那個樸素的樣子,只是一種偽裝吧。”
鄧逍好奇道:“這就是女媧用來補天的神石嗎?”
莊堯點頭:“也是張天師用以記錄畢生所學的神石。”
叢夏回過神來,想也沒想就再次進入虛空之中,讓人連阻攔都沒來得及。
虛空內已恢復平靜,一抹若有似無的淡綠色能量瀰漫,方方正正的金色漢篆不再刻印在“牆”上,而是鋪滿了整個虛空,就好像被從某種束縛中釋放出來一般。
怕其他人擔心,叢夏很快離開了虛空。
莊堯急道:“怎麼了?發現什麼了?”
叢夏把他的經歷說了出來:“五色石應該是被人為地改變了外貌,便於偽裝,那天在禁區,它好像正在掙脫這種偽裝,果然,現在它露出真正的樣子了。”
唐雁丘道:“五色石為什麼選在那裡解除偽裝?”
叢夏苦笑著搖頭:“不知道啊,我打算再去一趟,說不定還能發現什麼。”
莊堯道:“我想,五色石到了禁區,才能確認自己要發揮正途吧,就像遊戲一樣, 觸發某個場景,才能完成某個劇情,五色石裡有張天師留下的 ‘程序’。”
唐汀之道:“這幾天,我們和李警官終於把密室的位置檢測出來了,你休息好了,我們就再次上山。”
叢夏點點頭,若有所思地看著五色石,經過這次的事,他又平添了幾分信心,因為他知道五色石沒有放棄,它為了抗擊傀儡玉而“覺醒”了,他們也不能放棄。
第二天,他們再次上山,尋找江贏放資料的密室。
從地下百米取物的工作,只有李道藹能做到,但不知為什麼莊堯把麥倫·巴博特也帶上了。
山洞遺址上方,已經被用紅線、石頭之類的東西做了標示,密室的位置插了彩旗。
叢夏道:“範圍有點大啊。”他們劃出的範圍有一個籃球場大小。
“只能精確到這個程度了,李警官,你能定位嗎?”
“定位不難,取東西難,大件的肯定拿不上來,畢竟是要從泥土中穿過去。”
唐汀之道:“盡力吧。”
莊堯道:“叢夏,這幾天你不要進入五色石,你要一直給李警官補充能量。”
叢夏雖然急於一探究竟,也還是要以大局為重。
李道藹很快沉入了地底。
麥倫晃來晃去,晃到了阿布身邊,撫摸著它柔軟的毛,感嘆道:“我家也曾經有一隻布偶貓,可惜末世降臨的時候就死了。”
鄧逍道:“真可惜,不然就能和阿布做伴兒了,說不定還能生一堆小阿布什麼的。”他抱住阿布一條腿,嚮往地說:“生出一窩能抱在懷裡、揣進兜裡的小阿布……”
柳豐羽逗他:“你自己連個女朋友都沒有,還操心阿布。”
鄧逍哼道:“我是有正事兒的男人,哪有時間談戀愛?!”
阿布用爪子輕輕拍著鄧逍的背,似乎在安慰他。
半小時後,李道藹浮出地面:“找到密室了,果然已經完全壓毀了,要把東西都弄出來不太可能,你們給我個先後順序吧,要儘量輕、小。”
莊堯道:“優先是u盤、硬盤之類的存儲器,其次是你覺得比較特別的東西,比如一看就年代久遠的,最後是紙張。”
李道藹點點頭:“好。”
唐汀之道:“李警官,你先上來,讓麥倫幫你鬆鬆土,這樣你能省不少力氣。”
李道藹挑了挑眉,“哦?”他從土裡走了出來。
麥倫脫下外套和鞋子,甩了甩胳膊,嘿嘿笑道:“我沒做過這樣的事,應該很有趣。”
眾人都好奇地看著他。
麥倫的四肢突然異變,兩條腿向上拉長了五六米,然後一圈一圈地打彎,眨眼間就變成了兩個大彈簧,這還沒完,他的手臂也開始伸長、變粗,足足伸展出二十多米,然後旋擰成一股,形成一個巨大的鑽頭,他衝眾人一笑:“你們離得還不夠遠。”
眾人毫不猶豫地跳到坐騎身上,四散開來。
麥倫開始下蹲,兩條彈簧腿承受壓力後劇烈反彈,把他彈上了兩百多米的高空,他在空中調轉身體,金屬臂形成的鑽頭朝下鑽去。那巨大的金屬鑽頭觸入泥土的瞬間,大地猛烈震動,泥土漫天飛揚。
足足過了半分鐘,大地才停止顫抖,只見麥倫灰頭土臉地坐在地上,不停地咳嗽、乾嘔。
李道藹摸著下巴,讚賞道:“嗯,確實省事兒多了。”
叢夏趕緊從阿布的小揹包裡拿出一瓶水遞給麥倫:“你沒事吧?”
“呸呸呸,好惡心。”麥倫接過水,用力漱口,叢夏又遞給他一套新衣服。
莊堯走近,看著地上的大坑和周圍鬆軟的泥土,滿意地點頭:“不錯。”
鄧逍道:“要是這麼鑽下去,說不定能直接鑽到密室呢。”
唐汀之搖搖頭:“這個辦法只能鬆動表面的土壤,再往裡設計到很多挖掘原理,說了你也不懂。”
鄧逍噘起嘴,“哼”了一聲。
李道藹對麥倫道:“謝謝,這樣我省力多了。”
麥倫笑道:“不客氣,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我想馬上去洗個澡。”
唐汀之道:“辛苦了,去吧。”
麥倫坐上平原狼,亟不可待地下山了。
李道藹道:“那我下去了”,他又對叢夏頷首:“麻煩了。”
叢夏忙道:“李警官才是最辛苦的。”這裡到密室的直線距離不過百米,他隨時可以給李道藹補充能量。
李道藹再次潛入地底,天黑之前,倆人配合著從地底取出一個u盤和兩個筆記本。這一下午已經不虛此行。
回到營地後,莊堯和唐汀之捧著兩個筆記本,恨不得鑽進裡頭去。
吃完飯,李道藹道:“明天早點出發吧。”
唐汀之道:“好,現在天黑得太早了。”
霍白皺了皺眉:“明天還去?首領,你做這種事,太耽誤修煉了吧。”
李道藹看了他一眼:“阿白……”
霍白不滿道:“我哪兒說錯了,所有人都在修煉,就讓首領去幹這些體力活,動不動就耽誤大半天工夫。”
李道藹喝道:“阿白,別說了。”
霍白扔下翻攪火堆的棍子,氣哼哼地進帳篷了。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李道藹平靜地說:“地底能帶走的東西不多,最多十天就能取完了。”
莊堯道:“南海之戰結束後,北京的變異人組織就要分派到外地駐紮,到時候,六道黃泉有第一優先選擇權。”
聞言,姚潛江和周奉嵐都抬起了頭,似乎有些不滿,但想到李道藹現在的犧牲,又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李道藹笑了笑:“我就不客氣了。”
唐汀之看了莊堯一眼:“你自己決定了?”
莊堯道:“我自己決定了。”
鄧逍捏了捏他的臉:“臭小子,耍什麼帥。”
叢夏推了推成天壁:“哎,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去哪裡?”
成天壁道:“我知道你想去東北,但叢教授和曹司令應該會把我們留在更近的地方。”
叢夏心思被拆穿,有些不好意思:“其實在哪兒都行……”
莊堯道:“要享用最好的資源,當然要離北京越近越好,憑你,我們一定可以挑個好位置。”他指了指叢夏。
“我?”
莊堯聳了聳肩:“你,特殊貢獻獎。”
叢夏心裡還是想離穆飛近一點。
接下去的幾天,他們天天往山上跑,每隔幾天麥倫會去幫李道藹“鬆鬆土”,在他們的輪番配合下,八天之後,李道藹把所有能帶出來的東西都帶出來了。
莊堯和唐汀之專門豎起一個帳篷作為工作間,一頭扎進去,除了上廁所就沒出來過。其他人則大睡一覺,恢復體力。
當天晚上,一架直升機從北京飛來,說科學院有緊急需要,要馬上接莊堯和唐汀之回去。 唐汀之匆忙讓助手整理從密室裡帶出來的東西。
臨走前,莊堯囑咐叢夏:“我爭取儘快回來,在我有消息之前,你不要擅自行動,現在很多人面臨進階臨界點,你要是又昏過去好幾天,容易出大事。”
叢夏點點頭:“我知道了。”
沒有唐汀之在這裡壓陣,營地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成天壁和周奉嵐、單鳴和威廉姆·豪斯之間,都是如履薄冰,維持營地和諧的任務又落在了李道藹和姚潛江身上。
各個變異人組織嚴格遵照唐汀之制定的執勤表完成取水、守夜任務,倒也相安無事。
沒想到莊堯和唐汀之這一走,兩個月都沒回來。
這期間,姚潛江和吳悠先後挖掘了自己的衍生能力。
姚潛江的是蒸汽,吳悠則不出眾人所料,是對低溫的控制。他們的能力原本是相輔相成的,只是同種物質的不同形態,可衍生能力卻走了兩個極端,水要達到一百度的高溫才能汽化,換句話說,姚潛江的衍生能力代表高溫,而吳悠的衍生能力代表低溫。
姚潛江似乎有些茫然:“這種能力,我一時還真想不出大用處,燙死人嗎?”
叢夏笑道:“蒸汽能做的事太多了,比如讓人窒息,製造濃霧,產生幻象,甚至可以作為能源,等唐大校和莊堯回來了,你可以問問他們,保證很有啟發。”
姚潛江聽了叢夏的話,又期待了起來。
因為知道自然力進化人進階時即使爆炸了也不會死,叢夏只是象徵地在一旁待命。
李道藹進階的一瞬間,他們住的地方爆發了一場小型地震,以李道藹住的帳篷為中心,大地往四面八方皸裂出七條地縫,每一條都長達幾百米,寬十幾釐米,他們煮飯的爐灶毀了兩個,那場面太過震撼,眾人戒備地看著不遠處的山,生怕有什麼連鎖反應。
李道藹的身體恢復過來後,他們決定上山去找地下城遺址,除他和霍白外,成天壁一夥人,龍血族四人和趙亦也在隊伍中。
山上積雪已經融化大半,他們速度很快,兩個小時就走到了那個地裂形成的大峽谷,順著大峽谷往東走,正午時分,眼前出現一個山體凹陷形成的巨坑,正是地下城的遺址。
“就是這裡了。”唐汀之拿著導航儀:“座標吻合。”
莊堯道:“兩邊山洞都塌了,沒地方能下去,如果挖的話,要挖多深?”
唐汀之道:“挖到蘑菇森林,不足百米吧,不過以現在的工程力量,少說要挖半年。”
莊堯搖了搖頭:“李警官,只有你能下去看看了。”
李道藹點點頭,用腳掃開積雪,露出土地,他蹲下身,手指觸著地面,指尖瞬間變成了深褐色,那深褐色如毒藥一般蔓延全身,最後,他整個人完全變成了土,從袖口裡滑出來,“灑”進了地裡。
霍白叼起李道藹的衣服,甩到了自己背上,然後趴在他消失的地方,甩著長長的大尾巴,看上去有些焦慮。
叢夏安慰道:“阿白,不用擔心,李警官已經和土壤融為一體了。”
“我就是覺得挺神奇的。”他用大爪子摸著李道藹消失的地方:“真的就這麼不見了……”說完,他又把耳朵貼著地面,試圖聽見什麼。
阿布好奇地圍著霍白繞了一圈,也趴下來,學著霍白的樣子把耳朵貼著地面,水晶般的紫眸一眨不眨地看著霍白。
霍白覺得好笑,故意裂開血盆獅口,朝它吼了一嗓子。
阿布驚得猛地跳開,炸起毛,戒備地看著霍白,爪子高高舉起,隨時準備拍下去。
霍白哈哈大笑:“你們這隻貓越來越有意思了。”
鄧逍皺眉道:“你別逗它,它在學習呢。”
“學什麼?”
“模仿,你看著啊。”鄧逍雙手在胸前交叉成十字:“阿布,來,這個手勢代表‘你去死吧’!”
阿布呆呆看了他半晌,沒動。
“來啊,這個手勢最酷了,來,跟我學。”
莊堯用力照著鄧逍的屁股踹了一腳:“別教它這種蠢透了的東西,一邊兒去。”
“怎麼蠢了,這是……”
“噓。”霍白把耳朵貼回地面:“有動靜了。”
突然,一隻大手破土而出,猛地握住了霍白的鼻子。
阿布嚇得“嗷”的一聲往後跳去,霍白也驚地猛然躥了起來。
李道藹爽朗的笑聲傳來,一個人形土塊從地底冒了出來,看著霍白低笑不止。
霍白有些羞臊:“首領,你怎麼還玩兒這個啊,嚇我一跳。”他用爪子抹掉鼻子上的土,覺得有些丟臉。
李道藹笑道:“考驗一下你的警覺性。”
霍白鬱悶道:“除了首領還有誰能從地底下出來。”
唐汀之道:“李警官,怎麼樣?發現什麼了?”
“下面全是亂石堆,地宮本來已經塌陷,山洞塌了又把它壓得更深,以現在的條件,挖掘相當困難。”
“有什麼有用的東西嗎?”
李道藹搖搖頭:“一片狼藉。”
雖然早就料到了,但眾人還是有些失望。
叢夏道:“那就不挖了?”
莊堯道:“挖是肯定要挖,但不是現在。”
唐汀之點點頭:“下面究竟有沒有有價值的東西,有多少,我們都不確定,不值得浪費資源,看來還是破譯孫先生的記憶收穫會更多。”
單鳴道:“你們想要什麼?猞猁的記憶裡有很多江贏做實驗的畫面,但我看不懂。”
唐汀之搖頭:“我們也不知道。”
他們最大的目的,是想驗證根據江贏的記憶推斷出來的關於傀儡玉的秘密是否屬實。
趙亦道:“我也想不起什麼有價值的了。”
“你能把地下城的地圖畫出來嗎?”
趙亦想了想:“我不太確定。”
“我可以幫忙。”叢夏道:“我大腦裡也有一份孫先生傳給我的地圖,我記得一些。”
“我也可以……”單鳴突然一愣:“等等,我想起一件事,江贏有一間密室,專門放資料的,因為他那個發電機功率有限,而且受天氣影響,經常出問題,所以大部分東西他會用紙記錄。”
唐汀之眼睛一亮:“你記得密室在哪裡嗎?”
“開啟兩道門,第一道門往東面旋轉,第二道門往……”單鳴皺眉努力回想著:“南,往南。”
莊堯興奮道:“如果能預測出密室的大概位置,李警官一定能把紙帶上來,你們快把地圖畫出來。”
成天壁一揮手,勁風捲走了一大片雪,露出土地。
趙亦對地宮最熟悉,他拿起石頭,在地上勾勒出地宮的簡略平面圖,接著,三人一起憑著記憶,把地宮的房間、機關一一填充起來。
“這裡應該有一個機關,連接這個房間……”
“這裡肯定是通道,我當時跑了好久,絕對沒錯。”
“如果這個機關選擇向另一面開,通道就消失了,所以這裡這個房間……”
三人一邊討論,一邊修改,足足花了近三個小時,才把地宮完整的平面圖畫了出來。
莊堯道:“就是這樣?”
“應該沒錯了。”
“密室大概在這個位置。”單鳴指了指實驗室附近。
莊堯道:“天快黑了,我們先回去吧,明天帶儀器來檢測。”
叢夏道:“你們先走,我和天壁留下,我還有些事需要驗證。”
莊堯看了他一眼,“好吧。”
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叢夏說:“天壁,我上次漏了件事,就是在禁區進入五色石。”
“嗯,我在這裡看著你,你去吧。”
叢夏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把思緒集中起來,進入五色石的虛空中。
在進入的一瞬間,他就被一股強大的能量“掀翻在地”,那暗綠色能量在虛空內橫衝直撞,叢夏感覺到劇烈的晃動。如果說以前的虛空內平靜得像一座千年古墓,現在這座“古墓”裡就颳起了颱風。無數漢篆在隨著能量旋轉、飛舞,似乎試圖組成什麼,但又很快被衝得支離破碎。
叢夏有些恐懼。原來五色石在這裡會有如此大的反應,他竟一直沒感覺到。五色石怎麼了?張天師想告訴他什麼?他忍不住大喊:“前輩!請給晚輩一些指引吧!”
他喊了半天,空間的紊亂依然沒有停,颱風簡直變成了龍捲風,文字開始飛速旋轉,他有種這裡要“塌了”的幻覺,他驚恐地往後退,卻無路可逃,最終,一股能量襲來,他感覺自己被瞬間撕碎了……。
叢夏猛然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張擔憂的臉。
叢夏怔怔地問:“我、我昏迷了?”
莊堯道:“整整六天。”
“五色石……五色石呢?”
莊堯把手裡一樣東西拋給叢夏。
叢夏下意識接住了,然後手心被燙了一下。他低頭一看,那是一塊橢圓形的半透明石頭,由五色土壤匯成,中間擰成一個五色漩渦,如星雲般美麗,溫度至少有六十多度。叢夏瞪大眼睛看著它
成天壁道:“五色石,也就是古玉,你昏迷之後它變成這樣了,以前那個樸素的樣子,只是一種偽裝吧。”
鄧逍好奇道:“這就是女媧用來補天的神石嗎?”
莊堯點頭:“也是張天師用以記錄畢生所學的神石。”
叢夏回過神來,想也沒想就再次進入虛空之中,讓人連阻攔都沒來得及。
虛空內已恢復平靜,一抹若有似無的淡綠色能量瀰漫,方方正正的金色漢篆不再刻印在“牆”上,而是鋪滿了整個虛空,就好像被從某種束縛中釋放出來一般。
怕其他人擔心,叢夏很快離開了虛空。
莊堯急道:“怎麼了?發現什麼了?”
叢夏把他的經歷說了出來:“五色石應該是被人為地改變了外貌,便於偽裝,那天在禁區,它好像正在掙脫這種偽裝,果然,現在它露出真正的樣子了。”
唐雁丘道:“五色石為什麼選在那裡解除偽裝?”
叢夏苦笑著搖頭:“不知道啊,我打算再去一趟,說不定還能發現什麼。”
莊堯道:“我想,五色石到了禁區,才能確認自己要發揮正途吧,就像遊戲一樣, 觸發某個場景,才能完成某個劇情,五色石裡有張天師留下的 ‘程序’。”
唐汀之道:“這幾天,我們和李警官終於把密室的位置檢測出來了,你休息好了,我們就再次上山。”
叢夏點點頭,若有所思地看著五色石,經過這次的事,他又平添了幾分信心,因為他知道五色石沒有放棄,它為了抗擊傀儡玉而“覺醒”了,他們也不能放棄。
第二天,他們再次上山,尋找江贏放資料的密室。
從地下百米取物的工作,只有李道藹能做到,但不知為什麼莊堯把麥倫·巴博特也帶上了。
山洞遺址上方,已經被用紅線、石頭之類的東西做了標示,密室的位置插了彩旗。
叢夏道:“範圍有點大啊。”他們劃出的範圍有一個籃球場大小。
“只能精確到這個程度了,李警官,你能定位嗎?”
“定位不難,取東西難,大件的肯定拿不上來,畢竟是要從泥土中穿過去。”
唐汀之道:“盡力吧。”
莊堯道:“叢夏,這幾天你不要進入五色石,你要一直給李警官補充能量。”
叢夏雖然急於一探究竟,也還是要以大局為重。
李道藹很快沉入了地底。
麥倫晃來晃去,晃到了阿布身邊,撫摸著它柔軟的毛,感嘆道:“我家也曾經有一隻布偶貓,可惜末世降臨的時候就死了。”
鄧逍道:“真可惜,不然就能和阿布做伴兒了,說不定還能生一堆小阿布什麼的。”他抱住阿布一條腿,嚮往地說:“生出一窩能抱在懷裡、揣進兜裡的小阿布……”
柳豐羽逗他:“你自己連個女朋友都沒有,還操心阿布。”
鄧逍哼道:“我是有正事兒的男人,哪有時間談戀愛?!”
阿布用爪子輕輕拍著鄧逍的背,似乎在安慰他。
半小時後,李道藹浮出地面:“找到密室了,果然已經完全壓毀了,要把東西都弄出來不太可能,你們給我個先後順序吧,要儘量輕、小。”
莊堯道:“優先是u盤、硬盤之類的存儲器,其次是你覺得比較特別的東西,比如一看就年代久遠的,最後是紙張。”
李道藹點點頭:“好。”
唐汀之道:“李警官,你先上來,讓麥倫幫你鬆鬆土,這樣你能省不少力氣。”
李道藹挑了挑眉,“哦?”他從土裡走了出來。
麥倫脫下外套和鞋子,甩了甩胳膊,嘿嘿笑道:“我沒做過這樣的事,應該很有趣。”
眾人都好奇地看著他。
麥倫的四肢突然異變,兩條腿向上拉長了五六米,然後一圈一圈地打彎,眨眼間就變成了兩個大彈簧,這還沒完,他的手臂也開始伸長、變粗,足足伸展出二十多米,然後旋擰成一股,形成一個巨大的鑽頭,他衝眾人一笑:“你們離得還不夠遠。”
眾人毫不猶豫地跳到坐騎身上,四散開來。
麥倫開始下蹲,兩條彈簧腿承受壓力後劇烈反彈,把他彈上了兩百多米的高空,他在空中調轉身體,金屬臂形成的鑽頭朝下鑽去。那巨大的金屬鑽頭觸入泥土的瞬間,大地猛烈震動,泥土漫天飛揚。
足足過了半分鐘,大地才停止顫抖,只見麥倫灰頭土臉地坐在地上,不停地咳嗽、乾嘔。
李道藹摸著下巴,讚賞道:“嗯,確實省事兒多了。”
叢夏趕緊從阿布的小揹包裡拿出一瓶水遞給麥倫:“你沒事吧?”
“呸呸呸,好惡心。”麥倫接過水,用力漱口,叢夏又遞給他一套新衣服。
莊堯走近,看著地上的大坑和周圍鬆軟的泥土,滿意地點頭:“不錯。”
鄧逍道:“要是這麼鑽下去,說不定能直接鑽到密室呢。”
唐汀之搖搖頭:“這個辦法只能鬆動表面的土壤,再往裡設計到很多挖掘原理,說了你也不懂。”
鄧逍噘起嘴,“哼”了一聲。
李道藹對麥倫道:“謝謝,這樣我省力多了。”
麥倫笑道:“不客氣,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我想馬上去洗個澡。”
唐汀之道:“辛苦了,去吧。”
麥倫坐上平原狼,亟不可待地下山了。
李道藹道:“那我下去了”,他又對叢夏頷首:“麻煩了。”
叢夏忙道:“李警官才是最辛苦的。”這裡到密室的直線距離不過百米,他隨時可以給李道藹補充能量。
李道藹再次潛入地底,天黑之前,倆人配合著從地底取出一個u盤和兩個筆記本。這一下午已經不虛此行。
回到營地後,莊堯和唐汀之捧著兩個筆記本,恨不得鑽進裡頭去。
吃完飯,李道藹道:“明天早點出發吧。”
唐汀之道:“好,現在天黑得太早了。”
霍白皺了皺眉:“明天還去?首領,你做這種事,太耽誤修煉了吧。”
李道藹看了他一眼:“阿白……”
霍白不滿道:“我哪兒說錯了,所有人都在修煉,就讓首領去幹這些體力活,動不動就耽誤大半天工夫。”
李道藹喝道:“阿白,別說了。”
霍白扔下翻攪火堆的棍子,氣哼哼地進帳篷了。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李道藹平靜地說:“地底能帶走的東西不多,最多十天就能取完了。”
莊堯道:“南海之戰結束後,北京的變異人組織就要分派到外地駐紮,到時候,六道黃泉有第一優先選擇權。”
聞言,姚潛江和周奉嵐都抬起了頭,似乎有些不滿,但想到李道藹現在的犧牲,又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李道藹笑了笑:“我就不客氣了。”
唐汀之看了莊堯一眼:“你自己決定了?”
莊堯道:“我自己決定了。”
鄧逍捏了捏他的臉:“臭小子,耍什麼帥。”
叢夏推了推成天壁:“哎,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去哪裡?”
成天壁道:“我知道你想去東北,但叢教授和曹司令應該會把我們留在更近的地方。”
叢夏心思被拆穿,有些不好意思:“其實在哪兒都行……”
莊堯道:“要享用最好的資源,當然要離北京越近越好,憑你,我們一定可以挑個好位置。”他指了指叢夏。
“我?”
莊堯聳了聳肩:“你,特殊貢獻獎。”
叢夏心裡還是想離穆飛近一點。
接下去的幾天,他們天天往山上跑,每隔幾天麥倫會去幫李道藹“鬆鬆土”,在他們的輪番配合下,八天之後,李道藹把所有能帶出來的東西都帶出來了。
莊堯和唐汀之專門豎起一個帳篷作為工作間,一頭扎進去,除了上廁所就沒出來過。其他人則大睡一覺,恢復體力。
當天晚上,一架直升機從北京飛來,說科學院有緊急需要,要馬上接莊堯和唐汀之回去。 唐汀之匆忙讓助手整理從密室裡帶出來的東西。
臨走前,莊堯囑咐叢夏:“我爭取儘快回來,在我有消息之前,你不要擅自行動,現在很多人面臨進階臨界點,你要是又昏過去好幾天,容易出大事。”
叢夏點點頭:“我知道了。”
沒有唐汀之在這裡壓陣,營地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成天壁和周奉嵐、單鳴和威廉姆·豪斯之間,都是如履薄冰,維持營地和諧的任務又落在了李道藹和姚潛江身上。
各個變異人組織嚴格遵照唐汀之制定的執勤表完成取水、守夜任務,倒也相安無事。
沒想到莊堯和唐汀之這一走,兩個月都沒回來。
這期間,姚潛江和吳悠先後挖掘了自己的衍生能力。
姚潛江的是蒸汽,吳悠則不出眾人所料,是對低溫的控制。他們的能力原本是相輔相成的,只是同種物質的不同形態,可衍生能力卻走了兩個極端,水要達到一百度的高溫才能汽化,換句話說,姚潛江的衍生能力代表高溫,而吳悠的衍生能力代表低溫。
姚潛江似乎有些茫然:“這種能力,我一時還真想不出大用處,燙死人嗎?”
叢夏笑道:“蒸汽能做的事太多了,比如讓人窒息,製造濃霧,產生幻象,甚至可以作為能源,等唐大校和莊堯回來了,你可以問問他們,保證很有啟發。”
姚潛江聽了叢夏的話,又期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