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晴照酒 作品

水遏天吳災

    薛愷悅也不知道自己在椅子上睡了多久,等睜開眼睛的時候,他驚訝地發現,天色已是矇矇亮,他猛地一下子坐了起來,見小帳篷中另外兩張摺疊椅上趙玉澤和林從都蓋著薄被睡得踏實,旁邊放著的兩件外衫上滿是泥點,看樣子夜間甚是辛苦,他不忍喊醒他們,輕手輕腳地下了摺疊椅,走到小帳篷外查看水情,水勢還是昨日傍晚的狀態,沒有往上漲多少,可也沒有往下回落,倒是空中似乎不下雨了,他不由得歡喜起來:“瞧這情形應該不會決堤了。”

    “還不能掉以輕心,要再觀察兩天才能踏實。”不遠處傳來江澄清柔如水的聲音,他聞言看了過去,見董雲飛和江澄兩個正緩步向帳篷走來,忙笑著衝他兩個打招呼,待他兩個走近了,就忍不住埋怨道:“你們怎麼不喊我呀?”

    江澄微笑:“夜裡也沒什麼事,喊貴君做什麼?若是真決了堤,我們幾個自然不會讓貴君安睡的。”

    果然沒什麼事麼?薛愷悅看著江澄比昨個兒更顯疲乏的臉龐,猜測是沒大事有小事,只是他們幾個沒有喊自己罷了,當下輕聲道:“下回還是把我喊起來吧。”本來說好他和董雲飛兩個跟趙林二人輪流值守的,結果他卻睡著了,讓董雲飛一個人支撐了半宿,他心裡甚是抱歉。

    董雲飛靠在江澄肩膀上打著呵欠口齒不清地道:“不是我們不喊你,是愷哥你睡得太熟了,四更天的時候我們四個在帳篷裡聊了足有半個時辰,愷哥你都沒醒,我看你多半是已經懷上鳳胎了。”

    薛愷悅聽了越發不好意思,但嘴上卻沒再說抱歉的話,只將董雲飛從江澄的肩膀上接了過來,笑著調侃:“你怎麼知道有沒有鳳胎,你又沒懷過。”

    董雲飛毫不客氣地倚在他肩上,把半個身體的重量都放了上去,笑嘻嘻地道:“我是沒懷過,可是澄哥他們三個都生養過了呀,他們三個都說愷哥你多半是懷上了,我看那不是多半,是妥妥地懷上了。”

    這可真是越是沒經驗的人,越是說得肯定,薛愷悅笑著搖頭,視線向四周落去,見男兒們都已經困得不行了,你摟著我我攬著你,相互偎靠著坐在沙袋上,有些已經在同伴的肩上睡著,有些不斷往下栽頭,有些還努力地撐著,但是眼睛無神表情呆滯,他看得心疼,便對江澄道:“我瞧眼下沒什麼事了,讓大家回去休息吧?”

    江澄思索了一下,輕聲反對:“也不急在這一刻,等吳將軍他們來換防吧。”

    薛愷悅聽了,便不多說,他雖是貴君,但眼下已不是男兵的統帥,男兵的去留行止理所應當由江澄決定。

    當下三人一起巡堤,薛愷悅本是話少的人,江澄和董雲飛又都很疲乏了,三個人默默地走了三四里地,眼瞧著天空越來越亮,估計著吳歡很快就會來換防了,江澄打了個呵欠道:“可以回宮用早膳了。”

    薛愷悅笑著接話:“想宮裡的早膳了?”

    江澄笑著承認:“在東境都沒吃好,餓死我了。”

    薛愷悅微微詫異:“東境的美食比凰朝本地的還要好吃啊,怎得澄之沒吃好?”

    江澄笑道:“好吃是好吃,就是都是要細嚼慢品的,我是去賑災啊,每日裡又是救濟災民又是安排修水堰,哪有功夫慢慢吃?”

    薛愷悅聽了,就笑道:“回來就有功夫啦,宮裡也有東境的廚子,還是原來玉龍皇室的御用廚子呢,讓他們給澄之多做兩頓拿手的。”

    薛愷悅說完這句話之後,半晌江澄都沒接話,薛愷悅也沒奇怪,只以為是江澄過於疲累,當下也不再說什麼,可是片刻後就聽江澄有些吃驚地道:“不好,前邊有管湧。”江澄說完就跑了過去,薛愷悅忙帶著董雲飛一起往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