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宴開

    人快要齊了,菜餚開始一道道地上,但還沒到開席的時候。宴席上眾人都很隨意地閒聊。首席上徐淳想起爾雅即將出嫁寧眉,便問爾雅的親姐姐蕭冰月道:“你們是翌日出京還是後日出京?”

    蕭冰月手持孔雀綠釉高足杯,漫不經心地道:“按我父君的意思想要後天,後天十二,日子吉利些,爾雅嫌路上太趕了,想到了那邊休息半天,就提前到明個兒中午了。說是提前吧,最開始定的是初八出行,這已經推後三天了。”

    憶月的事一出,什麼事都得往後推延了,她和爾雅都是憶月的堂姐弟,不好在憶月生死未卜的時候出遠門,好在憶月沒什麼大礙只需靜養了。

    徐淳聽了,便點頭道:“婚期是二十日,明個兒中午出行,也來得及,眼下馳道修得平直,路上比原來快多了。”

    蕭冰月品了一口杯中的餐前甜飲葡萄水,依舊漫不經心地道:“我也是想著路好走了,這才願意走一遭,要是像以前那般顛簸,我就讓他們在京城成親了。”

    徐淳聽了暗暗搖頭,蕭冰月真是養尊處優慣了,去北都送親都覺得辛苦。然而跟蕭憶月的想法相同的女兒還真不少,右邊席上樑旖紗接話道:“本來嘛,保和皇子是皇子,嫁到她們寧家,已經是給了她們天大的面子了,還到她們那破不拉幾的地方去?沒讓她入贅,就很不錯了。”

    梁旖紗這話一出,兩邊席上的女兒們紛紛附和,“就是,咱們的皇子嫁給她們北境降人,就該在咱們京城舉行婚禮。”

    徐淳和蕭冰月都不接話,她們倆都知道爾雅嫁給寧眉,既是爾雅看上了寧眉,也是明帝給江澄面子,而在北境舉行婚禮,還讓人大張旗鼓地送親,更是有籠絡北方舊族的意思在內。蕭冰月方才那麼說不過是要突顯自己的金貴,並不是真的想要讓爾雅在京城舉行婚禮。

    那粱旖紗看蕭冰月不接話,也覺得無趣,哼了一聲轉過頭去,專心看給她佈菜餚的侍兒。

    趙家這次上酒上菜的侍兒全都是拿得出手的,趙家從趙湘的祖母開始養了不少漂亮男兒在家裡充當侍兒或者歌兒舞男,到趙湘接任家主的時候,因為侯爵俸祿被停了一陣子,遣嫁了一批,後來趙湘開始承接朝廷的差事,趙玉澤又為皇室生了公主,趙家重新興盛起來,也就不急著打發那些沒被遣嫁出去的男兒了,到而今,家中模樣過得去的妙齡侍兒,至少還有十幾個。

    這些侍兒年輕貌美,有的還能歌善舞,原本都盼著能夠嫁給小姐趙湘,但趙湘沒有嶽曄的首肯,不敢私自納侍,這些侍兒全都在怨曠中,聰明的自然懂得為自己打算,像這樣的宴會,京城中有名氣的小姐們來了一小半,對這些男兒來講,就是絕佳的機會。

    當然在趙府生活了多年的男兒,是很有自己的主見的。像梁旖紗這樣年過四十沒什麼成就只能靠家人的餘蔭過日子的女子,在男兒們看來並不是理想的妻主人選。

    梁旖紗一眼看過去發現那個給她佈菜餚的侍兒眼睛根本不看她,視線只盯著左邊第一席看。她鬱悶地順著那侍兒的視線掃過去,只見侍兒看的是一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小妹子。那小妹子雙眼亮晶晶的,笑容甜甜的,臉頰圓圓的,上穿粉衣下著杏裙,嫩得如同剛長出來的荷花。這侍兒的眼睛就差粘在小妹子身上了,而且邊看邊露出微笑來。那小妹子應該是感知到了這個侍兒在看她,眼睛也有意地向這邊瞟,兩個人很有眉目傳情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