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雲起

    冷清泉不見了,這事兒後宮知道的人不多,除了安瀾是一開始就知道的,趙玉澤是根據蛛絲馬跡自己猜出來的,薛愷悅,陳語易,沈知柔,林從都不知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日中午,薛愷悅剛用過午膳,侍兒們就報說:“文卿主子來了。”

    薛愷悅聽了倒也沒有很意外,自打夏日裡陳語易被罰禁足他去筠華殿探望了兩次,陳語易對他就比以前親近多了。隔上七八天就帶著皇子們來他這裡串串門,有個什麼事,也肯告訴他一聲,上一回永樂生病,就是陳語易過來知會他,兩個前後腳去的。

    文卿是個外面瞧著冷,心裡頭熱乎的人呢。

    “貴君這兩日還好嗎?我這兩天在拾掇院門兒,不大得空來,心裡頭其實是很惦記貴君的。” 陳語易坐在七道麗湖石屏圍成的楠木坐榻上,靠著菘藍色的錦繡靠枕笑著詢問。

    薛愷悅感動地一笑:“有勞文卿掛記,我還挺好的。文卿這般忙,還過來瞧我,是有什麼事嗎?”他這麼詢問的時候,皎兒走上前來,捧著一個繪有雨中烹茶園景圖案並配有四句古詩的粉彩茶杯:“文卿主子請用茶。”

    陳語易接過茶杯,只瞄了一眼就放在了紫檀小几上,語氣淡淡地道:“放著吧。”

    這茶杯是內侍省月初才送了來的,皎兒一直沒捨得給別人用,想著陳語易是個雅人,這才特地從匣子裡拿出來。不料陳語易毫無反應,皎兒難免有些失望。可他是個侍兒,再失望也不能在主子跟前流露出來。

    薛愷悅瞧出來皎兒的失望了,他笑著向陳語易做了個請的手勢:“文卿嚐嚐今個兒的茶,水老不老?”

    這個茶杯還有個配套的茶壺,內侍省一送了來,皎兒就喜滋滋地跟他講:“這茶壺這杯子,也太漂亮了些,等下回文卿主子來,奴才就用這個給他泡茶。”

    他當時也覺得這樣華貴又精緻的器皿,也就陳文卿用著才算般配。眼下見陳語易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根本沒注意到這個茶杯的精妙,便想要提醒陳語易再細細地看一看。不過他對烹茶瞭解得有限,能夠用來做藉口的,只是水的火候怎麼樣這樣最為粗淺的問話。

    陳語易哪裡知道這皎兒的心思,他今個兒心裡頭裝著事,急著要跟薛愷悅探討一下,而且他也並不喜歡這樣色彩濃麗繪事繁複的器皿,對這個粉彩茶杯完全沒看在眼裡,當下抬手拿起杯子,吹了一下茶煙,輕輕地抿了一口,“還行,還在三沸之中,不算老。”

    他品完茶,就衝著皎兒道:“本宮和貴君有話要說,煩勞你迴避下。”

    皎兒聽了,知道陳語易是有事要找主子說,不是純粹地來做客閒聊,連忙躬身施禮:“奴才遵命。”

    說著話,就退了出去,退到殿門口的時候,還不忘替二人把朱漆金釘的殿門掩上。

    陳語易待皎兒一出門,便向薛愷悅一側探了探身子,壓低了聲音道:“貴君,你知道宮裡頭髮生了一件蹊蹺事嗎?”

    薛愷悅看陳語易連茶都不肯飲,說話的語氣凝重又神秘,不由得好奇起來:“什麼事啊?我這兩天沒出門,陛下也沒過來,我不知道宮裡有什麼事。”

    他說的是真的,明帝是初六夜裡留宿的,他初七初八這兩天的白天都同林從一道在武館中教男兒練武。雖然他眼下懷有身孕,已經做不了難度大的動作了,但也不願意讓林從一個人在武館中忙活,而且他身子康健,在林從休息男兒們自行練習的時候,幫著糾正一下男兒們的動作,口頭上解說一下,並沒覺得如何勞累。

    初八下午開始下雨,一直下到初九上午,一下雨,男兒們去武館不便,他們自然也就不用去武館了,林從趁這個空檔出宮去探望父親林賡,他閒了下來,想要同明帝一道用午膳,打發了露兒去請聖駕,露兒回來說明帝在麟趾殿中用膳,幾個小殿下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