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風 作品

第一百四十四章 石英枯斜笑當圓(11)

    他問它:“是你在唱歌嗎”

    它嚇到,閉了嘴,再不敢回答。

    他難得有些激動:“是你唱的嗎你。”

    它有些懊悔,沒把自己的名字編進歌裡。

    他走近,摸著它的樹幹,粗糙的皮在柔軟的指上溜幾條印。他輕柔地唱起那首牧歌,完整而低沉。

    它知道,沒人能看得到它的笑。它慶幸,無人能看到。

    自那夜後,他再沒有來過了。來的都是別人。莫名有些人來給它們施肥、鬆土,有些人拎著桶,從河裡舀水來澆。

    “我終於飲下了我最開始的渴望,可我沒有感到緩解,我的周身清涼,可我好似被丟進火裡炙烤。我沒有想象中透徹的舒適,沒有寧靜的沐浴和歡快,我很渴,非常渴,我瀕臨死亡。”

    “我知道他再也叫不出我的名字了,我知道我的等待毫無意義。如一開始所預料的那樣,他是個天生冷靜的棋手。非常愛下棋,常用我攢起來的肥土,畫幾個交叉的十字棋局,自己設局又破局,可以玩一整夜不停。他就是擺棋的那個人,他設計了所有的棋。從外面九死一生回來的野豬告訴我,人類現在流行玩新的東西,在地上畫幾個十,用果子和石頭往裡頭丟東西。他們玩得不亦樂乎,不再整日鬧個不停,原定的遷徙已廢,抱怨收成的聲音漸小。我知道,一切都是他的功勞。”

    “而他永不會容忍什麼,過分的意外。我是意外,我還不過分,我會唱歌,我陪了他一百二十一天,我的肚子結實好靠,我沒有吐露他的秘密,所以我活了下來,我沒被砍倒,沒拿去燒柴。而有時候我不禁想,倘若我告訴了那些被他派來給我澆水施肥的人,他的模樣,我還會不會活得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