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如初 作品
30. 第 30 章 蘇綰!你好狠……
“陸安荀!”
蘇綰倏地轉身,兇道:“我還沒用晚膳呢我,原本今晚安排好好的,先看歌舞,然後去行馬街楊記喝胡餅燙,再去相國寺看傀儡戲。這下好了!歌舞結束了,胡餅攤也收了。我餓著肚子等到現在我圖什麼呢!”
人在餓的時候脾氣就收不住,蘇綰兇完覺得自己挺委屈。
她蹲下來,影子落在昏黃的燈下,顯得弱小可憐無助。
陸安荀也蹲下來,一副老實巴交任她發洩的模樣。
“那我帶你去吃爐焙雞行嗎?”他討好地說:“我知道有一家沒打烊,味道很不錯。”
蘇綰悶悶的:“我走不動了。”
“我揹你。”
“大街上背個姑娘你不害臊?”
“我......我走黑巷子。”
蘇綰想了想,站起來:“好吧。”
陸安荀也跟著起身,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忽然一頓。
蘇綰問:“怎麼了?”
陸安荀沉默,半響:“蘇綰,我錢袋丟了。”
“......”鬼市,並非跟鬼打交道的地方,而是交易非法物品的地方。越是無官府管轄之地,鬼市越發猖獗興盛,這裡交易天南地北的貨物,皇家臻品、百年絕世珍藏,凡能出得起價錢,皆可買到。
陸安荀等人先是去酒樓用了頓晚膳,等到掌燈時分,便開始往熱鬧的地方去。
城西瓦子比起東京城的來說並不大,走幾條街就逛到盡頭。
盡頭處,是一片喧囂的燈火,隱在夜色中,宛若鬼魅陰森。
富家子弟、販夫走卒皆聚集於此,人頭攢動又顯得此處多了點人間煙火。
他們經過一家勾欄,勾欄門口站著幾位風塵女子,揚著手絹往百里言玉和蘇綰身上招呼。
蘇綰男子裝扮,長得細皮嫩肉,頗有俊俏之風。百里言玉一身白衣風流倜儻、溫潤如玉。兩人跟皺眉繃臉的陸安荀比起來,更顯得受歡迎。
結果姑娘的帕子還未碰著蘇綰,她就被陸安荀猛地拉開。
那姑娘嚇一跳:“喲,公子心情不好?怎麼這般不知情趣?”
陸安荀指著百里言玉:“找他,他最懂情趣,而且萬貫家財。”
一聽“家財萬貫”,勾欄裡的姑娘們奔出來一哄而上,吵吵嚷嚷地把百里言玉拖進去。
蘇綰震驚:“陸安荀,你公報私仇啊。”
這幾天陸安荀忙裡忙外,為縣衙的事也為百里言玉的事。可百里言玉倒好,優哉遊哉住在縣衙裡跟蘇綰好吃好喝,這便罷了,逮著機會還要挖苦陸安荀一番。
陸安荀早就看他不順眼很久了。
陸安荀也不反駁,徑直拉著蘇綰:“走,去前面。”
“百里言玉會有事嗎?”
“男人進勾欄還能有什麼事?”陸安荀說:“快走吧,一會要開始了。”
“哦。”蘇綰跟著他走,邊問:“你怎麼知道這裡有鬼市?”
“衛峰說的。”
兩人進了一家叫“巨通”的典當行,這裡是城西瓦子最高樓。大堂內擠滿了各色的人,五成群地圍在一起挑選貨物,有的懷裡抱著稀奇古怪的東西四處尋買家。
陸安荀和蘇綰轉了一圈,之後上一樓。
一樓比一樓安靜些,可也沒多大區別,仍舊是一些雜七雜八的零散交易。
陸安荀逮著個人問:“牙市在何處?”
牙市便是由牙行做中間人,叫賣貨物的地方。普通市場也有牙市,比如官府抄家後將所得的東西放在牙市叫賣,又或者私人的東西交給牙市叫賣。
而鬼市裡也有牙市,交易的東西見不得光,是以地方也格外隱秘。
那人聽後,神色古怪了會,搖頭。
蘇綰問:“他應該是知道的,為何不肯說?”
“叫賣的都是見不得人的東西,自然得防著些。”
這時,陸安荀又尋了個人,這會從袖中掏了錠銀子過去。
問:“你可知牙市在何處?”
那人收了銀子,咬了咬,笑著指樓上:“你上去就是,不過新來的得有腰牌才行。”
“腰牌上哪找?”
那人伸手:“你再給我一兩,我給你。”
“行。”陸安荀很乾脆地掏了銀子。
那人接過銀子後,隨意遞了塊木牌給他:“拿去,把這個給他們看就行。”
陸安荀接過木牌,然後帶著蘇綰又上了樓。
到了樓,比一樓和一樓更安靜些許。
門口幾個壯漢守在那。
看見兩人上樓,一人上前問:“可有腰牌?”
“有。”陸安荀將木牌遞過去。
但下一刻又被人嫌棄地丟回來:“哪裡來的兔崽子,敢戲弄武爺。”
陸安荀不解:“這不是腰牌?”
然而翻開背面一看,上頭寫著“土雞蛋,十六文”。
“......”
蘇綰忍不住偷笑:“想不到你陸大俠也有被騙的時候。”
陸安荀將木牌一扔,對幾名壯漢抱拳道:“抱歉,我弄錯了,這就去將腰牌拿來。”
兩人下樓,蘇綰問他:“這下怎麼辦?沒想到這地方如此嚴密。”
陸安荀帶著她沿高牆溜達了一圈,最後盯著樓一扇小小的窗口。
“我有法子。”
“什麼法子......嗷——”
話音未落,蘇綰就被陸安荀提起來,兩步躍上一樓欄杆,又從一樓爬上樓窗戶。
他動作利索,隱在暗夜裡,神不知鬼不覺。
蘇綰緊緊抱著他的腰,心跳如雷,卻刺激得很。
待入了內堂,見四周坐滿人,中間有座圓形高臺,臺上站著一人,正在介紹今晚即將叫賣的貨物。
他身後有幾個大箱子,每介紹一樣,就打開箱子給眾人觀看。看到的人隨之發出驚歎聲。
“這可是從東京城來的好貨,價值連城......”
“還有這隻龍泉窯貼花龍鳳紋篕罐,據說是先帝用過的......”第一次約會是什麼感受呢?蘇綰只能用“倒黴”形容。
想看的歌舞沒看著,想吃的美食沒吃到,等了一個時辰等得肚子咕咕叫,最後被陸安荀揹回家時,她已經餓得兩眼發昏了。
然而更倒黴的是,回到洗秋院已經是亥時,灶火已滅,廚房裡只有幾個冷冰冰的白麵膜。
她啃完半個白麵膜後,發誓再也不想跟陸安荀這種人約會。
可睡到半夜,卻隱約聽見有人敲窗。
“蘇綰,睡了?”陸安荀在外頭問。
蘇綰閉著眼睛,硬邦邦回應:“睡了!”
“蘇綰,出來。”
“做什麼?”蘇綰沒好氣地趿拉鞋走到窗邊。
窗戶吱呀一開,一陣香氣飄進來。
“你在哪弄的?”蘇綰盯著他手上的叫花雞眼睛發綠。
陸安荀說:“我剛烤的,還熱乎著。”
蘇綰趕忙走出屋子。
陸安荀烤叫花雞有一手,這還是他十歲前在街上混出來的手藝。用荷葉把雞包起來,再裹上一層泥巴,然後架火燒泥。待烤熟將荷葉撥開時,甭提多香。
月色融融,兩人坐在屋頂吃烤雞。
“你上哪弄的雞?”蘇綰問。
陸安荀道:“我去後廚轉了一圈,見橫樑下吊著一隻剛殺好的,索性借用了。”
蘇綰噗呲笑出來,想象得到明天婆子起來發現雞沒了,定要吵嚷半天。
蘇綰這種人,氣來得快也走得快,眼下吃飽喝足還有什麼好氣的呢。
為了讓他不那麼辣眼睛,蘇綰給他上了點妝,美其名曰以防身份被拆穿,所以百里言玉依言同意了。
兩人出門時,陸安荀等在縣衙大門口。轉頭一瞧,百里言玉和蘇綰“表姐表妹”歡歡喜喜出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