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如初 作品

第 90 章





蘇嫻默了會,長長嘆氣。




“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辦,我發現越來越難以控制自己的心了。我想好好考慮,可這樣的事越捋越亂。”




“為何亂?大姐還顧慮祁大人的家世麼?”




蘇綰清楚,她大姐是願的,只是顧及的東西太多放不下、難割捨。




“我看得出大姐喜歡祁大人,祁大人也喜歡大姐。”蘇綰說:“你們既相互喜歡,何必因家世折磨彼此?”




蘇嫻搖頭:“哪有小妹想的這麼簡單。”




“如今倒不是因家世了。”




“那是因為什麼?”




“因為......不想拖累他。”




蘇嫻道:“此前祁淵跟我說了他家中情況,說他娶我也只是他娶我,與開國公府無關。”




“但那是他在池州說的話,待他回了京城,又豈能真的跟祁家撇開干係?”




“若是因為我跟祁家撇清關係,在外人看來,我成了令祁家家宅不寧的禍水,而祁淵也將被人指指點點罵作忘恩負義的不肖子孫。”




“即便不為自己,我也不想他揹負罵名。他要跟祁家斷,那也是他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地斷。是祁家對不起他,他承受了那麼多,我不能讓他再受世人冤枉。”




“況且我還有珉兒,我不能讓珉兒被旁人說有個禍水孃親。若單是我自己,我什麼都不怕,可我不願連累身邊之人。”




蘇綰聽了,無奈道:“大姐處處為祁大人想,卻沒一樣想到點子上。”




()蘇嫻不解。




蘇綰道:“大姐可知祁大人真正要什麼?他在乎那些名聲麼?他若在乎,就不是刑獄司主了。相反,你在意的這些恰恰是他不在意的,你若真為他好,就該投其所好才是。”




“可是......”




“可是什麼?旁人愛怎麼樣怎麼樣,能奈你們何?你是有錢有貌的蘇家大小姐,他是有權有勢的天子近臣。你們在一起堪當強強聯合,日子只會好不會差,誰人也管不著你們,怕甚!”




蘇嫻被她這句“強強聯合”逗笑。




“你怕世人誤會他,可世人也有明眼的,世道也有公正的。倘若他跟祁家撇清關係,自然也有人為他說話、為他正名。何須你擔心?”




“至於珉兒......”蘇綰語重心長道:“大姐有沒有想過,其實珉兒也想要一個父親呢?”




蘇嫻一怔。




竟不想考慮事情還有這麼個角度,彷彿在她紛亂迷茫的眼前撕開一道口子。




那口子透出光來,令她豁然開朗,靜謐歡喜。




蘇嫻的情緒些許激動。




“大姐,”蘇綰趁機鼓勵說:“人活著,總要為愛奮不顧身一次。不然,你鐵定會遺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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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州,塞北的晚霞映在天邊,宛若一層明豔而寂寥的幕布。




祁淵回到自己的營帳,正要退下鎧甲,摸到懷裡的香囊,頓了頓。




他緩緩掏出來,視線安靜清淺地凝在上頭。




這香囊是他離開燕山府時,蘇嫻塞給他的。她說裡頭有大相國寺求來的平安符,她南北經商戴了許久很是靈驗,送他上戰場用。




從他離開燕山府來到易州已經過去快一個月了,也不知她人還在不在燕山府。




其實他可以派人去打探消息,或者直接在跟陸安荀往來的信箋中問一句。




卻不知出於何種緣由,沒提一個字。




若她願意等,她多久都會等。若她不願,他也強求不得。




“在看什麼?”




這時,門口進來一人,他身姿高大將門口的晚霞堵了大半。




正是襄王。




襄王瞥了眼他手上的香囊,笑問:“是哪家姑娘?”




祁淵恢復了此前清冷的神色,將鎧甲卸下時,順道也把香囊藏於袖中。




“殿下這會過來,有事?”




“無事,”襄王說:“議了一天軍政,本王隨意走走。”




“眼下兩軍休養,接下來這一戰恐怕不簡單,不過本王不是來跟你說戰事的。”襄王坐下來。




祁淵給他倒了杯茶。




襄王隨口問:“你今年一十五了,打算何時成家?”




“殿下不是也沒成家嗎?”




襄王笑起來:“本王若想成家隨時皆可,只是大業未成,並無心思。”




“我跟殿下一樣。”




“別跟本王打馬虎眼,是哪家姑娘?難道她不願嫁你?”




“......”()




見祁淵噎得說不出話,襄王知道自己猜對了,有些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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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堂堂刑獄司主,開國公府世子祁淵居然還有姑娘不願嫁。”




祁淵臉黑:“殿下沒別的事了?”




“有啊。”




“何事?”




“適才說了,議事議了一天頭疼,來尋些樂子。”




“......”




跟著襄王同進來的一個將領,也笑。待笑完,他道:“殿下問他不如問屬下。”




“你知道?”




“原本不知道,但路過池州時聽說了。”這人指著祁淵,頗有些恨其不爭地說:“那姑娘住在客棧裡頭,他怕人家有閃失,居然派禁軍把客棧給圍得水洩不通。”




“這不明晃晃地昭告天下,客棧裡住著心上人嗎?”




祁淵:......




“說來也巧了,那姑娘不是旁人,正是陸大人內子的嫡姐。”




“陸安荀妻子的姐姐?”




襄王驚訝。




“實在難料啊......”他忍俊不禁:“你跟陸安荀當年水火不容,居然也有做連襟的一天。”




祁淵:......




“不過你倒有眼光。”襄王說:“本王聽說這次燕山府籌糧,乃蘇家姐妹之策。陸安荀之妻尚且如此,想必作為嫡女的大姐更不遜色。”




“可不是?”那下屬將領也道:“蘇家四女個個出色,蘇家長女蘇嫻是出了名的才情絕佳,蘇家一女蘇瑛醫術了得,蘇家三女蘇泠丹青高超,以‘渺雲’之名頻出佳作。蘇家四女就是殿下見過的了,乃陸安荀之妻蘇綰。”




“渺雲?”




“殿下認得?”




“不認得,但本王在封地時,曾有人送過一幅渺雲畫作。原以為作畫之人是個年長的,沒想到竟是出自妙齡女子之手。”




“蘇泠......”他咂摸了下名字,評價道:“蘇家之女,確實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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