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青木 作品

第 59 章

馮樂真也不願把小神仙往那方面想,可一想到祁鎮將他當成眼珠子一般疼,卻能當著所有人的面宣佈把祁家軍留給祁景仁的兒子……她不得不多想啊!




大概是沉默的時間太長,祁景仁也意識到不妥,收劍後硬生生將話題攔腰結束:“雖然不知道你究竟做了什麼,但希望你以後離我哥遠點,否則任一祁家人都不會坐視不理。”




“祁參將有功夫擔心你哥,不如多想想你的婚事吧,民間有句俗語怎麼說,成婚生子就是女人改命的最好法子,至於改的好不好,全看你如何選了。”馮樂真淺笑。




一聽她說這個,祁景仁的眼神也冷了下來:“卑職的事就不勞殿下操心了。”




“也是,有鎮邊侯在,哪輪得到本宮擔心呢,”馮樂真笑了一聲,“本宮在這兒先恭喜祁參將,成婚之後一旦生了兒子,整個祁家就都是你的了。”




說罷,她停頓一瞬,“不對,是你兒子的,但也差不多,在你兒子長成之前,你至少有十幾二十年可以把持祁家軍,恭喜啊祁參將。”




“殿下特意尋來,便是為了說這些話刺激卑職?”祁景仁眼神冰冷。




馮樂真攤手:“本來是想安慰祁參將的,但還沒等站穩就被劍指著了,本宮哪還有心情安慰。”




“多謝殿下好意,卑職不需要安慰。”祁景仁轉身就走。




與馮樂真擦肩時,馮樂真突然開口:“明明比任何人都努力,如今得來的每一分尊重,都是自己在戰場上廝殺得來的,鎮邊侯卻能用幾句話,輕易將你所有榮耀抹殺,好似你這些年做的一切,都不如趕緊給祁家生個繼承人……”




“繼承人,”馮樂真重複一遍這三個字,笑了,“明明你自己就是遨擊長空的鷹,山中游獵的虎,是祁家軍繼承人最好的人選,卻偏偏因為不是男子,存在的最大意義就是給祁家生個男丁……若非祁景清身子骨不好,只怕連這點意義都不屬於你,祁參將,祁小姐,你當真不需要安慰?”




早在她說第一句的時候,祁景仁就停下了腳步,等她把這些話說完,自己心裡那點煩躁與憤怒卻好像突然消失了。




祁景仁抬眸看向她,第一次仔細瞧她的眉眼,馮樂真唇角含笑,任由她打量。




十餘年沒見,其實大家變化都挺大,兩人最大的相似之處,就是變得比從前沉穩了,所以即便還是看對方不順眼,卻不會像小時候一樣鬥嘴打架,一路鬧到先皇面前。




“殿下說的是自己吧,”祁景仁靜了許久後,唇角勾起一點弧度,“我雖遠在營關,卻也聽說過不少事,當年先皇病重,餘相不就是這樣想的?先扶慶王上位,等過兩年殿下成婚生子,再以慶王血統不正為由扶殿下的兒子上位。”




馮樂真驚訝:“你連這事兒都知道?看來鎮邊侯的手伸得比本宮想的要長啊。”




祁景仁眼眸微動,又要離開。




“但本宮與祁參將還是不同,因為本宮直接把慶王殺了,絕了所有人略過本宮把皇位往下傳的念頭,”馮樂




真微笑,“雖然因此失了天下,但好歹本宮還是本宮,而非所謂繼承人出生前的容器,祁參將也下得了手嗎?那該殺父親還是兄長……”()




話音未落,祁景仁的劍再次架在了她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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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葉正百無聊賴,一回頭看到這一幕,指間暗器想也不想地射了過去。祁景仁一時不察被打中手腕,只覺一陣劇痛傳來,下一瞬手裡的劍便掉了在地上。




血順著手腕往下低落,阿葉和陳盡安轉瞬出現在馮樂真身前,冷著臉與她僵持。




馮樂真一臉平靜地示意二人退下,看向祁景仁的眸色裡仍帶著笑意:“鎮邊侯也好祁景清也罷,於祁參將而言都是血親不說,這些年既肯支持你習武進軍營,又未曾要求你生下男丁過繼給祁景清,便說明他們對你從未苛待,甚至好過大部分父兄,祁參將肯定狠不下心,否則方才也不會如此擔心本宮會利用祁景清。”




“殺不得肯定是殺不得的,就算殺得又如何,這世道,難道還允許一個女人做手握兵權的王侯?只怕你這一刻殺了鎮邊侯奪權,下一刻便會有無數人以牝雞司晨為由,將你的兵權奪回去,天下人也會嘲笑你一個女人不自量力,竟妄想在男人當權的大乾爭上一爭。”




她噙著笑,一步步朝祁景仁走去,絲毫不畏懼對方手裡的劍,阿葉下意識要跟上,卻被陳盡安及時攔住。




馮樂真在距離祁景仁還剩一步距離的時候停下,直視她的眼睛問:“祁參將,你猜真到了那一刻,又有幾人會為你惋惜。”




祁景仁定定與她對視,終於意識到她幾次三番的挑釁、有意無意地接近,以及上一次主動幫忙都是有意為之,為的就是……是什麼?




“你跟我說這些的目的是什麼?”祁景仁心中有一個猜測,但她不敢深想,索性直接問了出來。




“祁參將,你是個聰明人,”馮樂真目露慈悲,“不僅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也知道你在軍中行走的最大阻礙不是政敵的反對,不是佔了世子之位的祁景清,甚至也不是隨時奪了你官職的鎮邊侯,而是你女子的身份,可只要你願意,本宮會讓這個阻礙徹底消失。”




圖窮匕見。




祁景仁腦海驀地出現這四個字。




“我倒不知殿下的野心這樣大。”靜默許久後,她面無表情地開口。




馮樂真笑了一聲:“只是想繼承家業罷了,祁參將難道不是?”




“家業……”祁景仁聽她把偌大的江山,簡單形容成家業二字,一時覺得荒唐可笑,偏偏又辯駁不得。




整個大乾,可不就是馮家的家業?




祁景仁笑過之後,從容後退一步:“那就祝願殿下早日繼承家業,至於卑職……卑職不過是個小小參將,不敢摻和殿下的家事,也無意摻和殿下的家事。”




她會拒絕,馮樂真並不意外,只是微笑說一句:“先彆著急下定論,萬一日後改變主意了呢?”




說罷,也不糾纏,她直接轉身離開。




陳盡安立刻跟上,感覺到天氣有些涼,便將一直拿在手裡




()的外衣給她披上。阿葉略微慢了一步,等二人走出幾步後才冷淡回頭,掃了一眼祁景仁滴血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