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紀元 作品

第六百八十三章 女神與信條

  “足以鎮壓混亂。”利刃加身,蓋亞教皇的氣勢為之一滯,他不情不願地開口回答問題。“你們僱來的泥腿子不堪一擊。”

  “你們的十字軍和空氣鬥智鬥勇,才得出這個結論。回形針傭兵團早就撤離啦。”約克告訴他。

  甘德里亞斯移開目光。顯然,我們的教皇陛下對局勢自有判斷,並不相信西塔在嘲弄中透露的信息。“我看你們實在年輕,以為趁著審判者不在,就能憑几個泥腿子佔領蓋亞的聖地。”他清清嗓子。“無需出動十字軍,審判者才是安託羅斯真正的守衛。不管你們有什麼……”廢話連篇。多爾頓教他把後半句話吞了回去。

  『靈魂改錐』

  這恐怕是我最後一個魔法,必須善加利用。“有多少人?”

  詛咒驅使目標開口:“一千十字騎士,九十七名審判者。至於城守軍,我沒統計過。”

  “他是不是把之前被逮住的審判者減掉了?”約克冒出問題來。

  卓爾懶得理他。“有多少高環?”

  “算上我共四人……三人……”詛咒的效果在減弱。“或者我記錯了。”

  傻瓜才會記錯。看來是四人。多爾頓估計了一下,這不算糟糕,陰影巨龍完全能夠處理。“學派巫師呢?”

  “他們拒絕提供支援。只有神學派感興趣,但要求‘紋身’閣下分享追蹤聖典的進度。我無法做主。”

  “真的假的?”約克懷疑地問,“神學派感興趣?莫非你們不屬於神學派?”

  這類問題不引起反抗意識,甘德里亞斯倒有問必答:“教會由‘紋身’閣下領導,是苦修士派的主幹。神學派的代表乃是‘神學家’羅珊·託斯林閣下。”

  “哈!真有趣。神學家居然關心書籍勝過蓋亞。”

  教皇的臉色和大理石磚一樣白。他怒火中燒,直到擺脫詛咒的暗示。不過多爾頓已基本確定敵人的成分了。諸神保佑,情況居然比想象中好一些。哪怕安託羅斯瀕臨淪陷,寂靜學派也沒打算出手。在地下世界乃至伊士曼,這都是不可理解的處理方式,可巫師們絕對幹得出來。

  “但願你考慮過撒謊的後果,教皇陛下。我對蓋亞殊無好感,對面的西塔也同樣。”魔法的效果存疑,他只好靠警告,“說實話,我真希望把你的腦袋掛在鐘樓頂。”

  “在那之前,吉祖克閣下會先掛你的腦袋!”教皇厲聲說,“別說我沒提醒過你們。”

  “紋身”的名字令多爾頓想起先前在教堂的戰鬥。那具陌生的屍體……

  他正出神,有人已接起話題:“不巧得換次序了,甘德里亞斯。你的死期我不知道,但無疑會比‘紋身’本人晚。影牙?拉我一把。”

  “尤利爾?”約克噌地跳下椅子。他什麼時候爬上去的?

  “是我。夥計們。”高塔信使從陰影中鑽出來時,首先打了個哈欠。卓爾謹慎地等見到了克洛伊塔標誌性的夜語指環,才上前搭手。“做得好,多爾頓,這裡多虧你了。”

  我放棄了碼頭,才保全了人質。即便如此,多爾頓本以為尤利爾會更需要援助:“你……完好無損。”

  “就是這樣。貝爾蒂保佑。我一貫有運氣。”

  運氣?多爾頓不敢相信,只有傭兵西塔表現出不願追問的模樣。他怎麼想通的?卓爾懷疑他根本沒去想。

  只是他的疑惑還沒來得及提出,教皇陛下已經先開了口:“你什麼意思?”

  “吉祖剋死了。”高塔信使宣佈。他幾步走上前。“不客氣地說,我應該為此負上大半責任。”

  甘德里亞斯瞪著他:“死了?”

  “死了。陪伴他的還有‘怪誕專家’奧茲·克蘭基。當然,後者完全屬於黑騎士的戰果,可不關……好吧,我猜你們也不信。”他甩甩手,“我沒法撒謊,索倫!饒了我罷。”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

  “恫嚇?欺騙?無稽之談?”尤利爾露出一個不太愉快地微笑,“省省罷。甘德里亞斯。以蓋亞的名義,我說的全是實話。”他伸手進口袋,拿出來時,一張羊皮紙卷夾在指間,手掌則握有兩支盛著青色液體的玻璃瓶。多爾頓接過這些珍貴的鍊金魔藥。“吉祖剋死後,不會再有苦修士派,不會有打著宗教名義的斂財項目,更不會有可怕的瀆神的課題。以蓋亞的名義,冕下,我向你保證。”

  “怎麼……怎麼回事?”

  “來龍去脈與你無關。‘紋身’也是活人,活人就會死。知道這些足夠了,學派巫師才該操心後續。你是巫師麼?還是說人們只認識吉祖克,不認識你?”

  教皇陛下擰緊眉頭,沉默了半晌。約克喝掉魔藥時,他才勉強開口:“你是誰?”

  “別裝傻了。我們早就見過了特多納拉杜,他是你的人。那夜鶯頭子認得我們。”

  “但他不是我一天中唯一需要接見的下屬。”

  “還有誰?基爾比維克?他的屍體就在頭頂上。”

  “還有廚師、園丁、執事頭領、敲鐘人以及全國各地的城市主教,他們輪流來彙報工作,每週來四次。莫非你們指望空境閣下處理鄉村教堂的贖罪券炒價事故?”甘德里亞斯反問,“我沒見過你們。在吉祖克要求我打開矩梯後,我就離開安託羅斯了。”

  高塔信使皺起眉。“矩梯?”

  “林德·普納巴格。他是‘紋身’閣下的下屬,也曾作為苦修士加入教會。我為他打開矩梯,還派遣審判者到丹勞……結果一無所獲。說到底,我不知道他要找什麼。特多納拉杜清楚真相,但我不能主動詢問。”

  “我明白了。”他扭頭見到多爾頓和約克全都沒聽懂,只好解釋:“比起領導守舊派的權力,教皇的名義更重要。如果擅自下達命令,學派巫師就能從中作梗,好徹底摘掉他的名頭——蓋亞教會將完全屬於巫師。”

  原來如此。多爾頓若有所思,卻瞧見西塔一本正經地點頭,好像聽懂了一樣。算了,這傢伙本不該由我操心。他感到一陣輕鬆。

  蓋亞教皇則愈發驚疑:“你對教會的情勢很瞭解。你到底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