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紀元 作品

第七百七十六章 兩天 尤利爾

  『凡人能有什麼眼光?咦,那小個子贏了』

  幾場決鬥下來,醫師們忙得錯不開手。尤利爾只得去幫忙,用神術治療嚴重的傷員。等他回到座位,兩個年輕女孩正坐在那裡竊竊私語。見狀,學徒抓住索倫站到一旁,免得它驚嚇到別人。

  『她們是故意的』指環挖苦,『專為瞧瞧在高塔用神術的人是什麼成分』

  千萬別查到真的。「讓她們歇會兒好了。椅子不夠,我去哪兒搬?」

  『你真是無……』

  忽然有人接近,尤利爾轉過身

  。「二位,我能為你們做什麼?」他主動詢問。

  來人披著占星師的學徒長袍,聽他開口,差點後退一步。「先生,你是外交部的使者嗎?」她輕柔地說。

  「是的。你們需要什麼?找不到座位,還是口渴?」

  她懷疑地瞄他。「呃,我,你,你很眼熟,所以我朋友猜你是演員。你是在扮演,還是……」

  『她把你當成npC了』索倫斷定。

  「我是外交部的信使。」尤利爾不想再花力氣解釋,「有指環的那種。請回到父母身邊坐好,小姐,這裡人比較多,並不是完全安全。」他拋下她們去接一副擔架,受傷的學徒在上面哀嚎,一手是血。

  沒必要的流血,尤利爾心想。不過這時候捱打好過在真正的戰場上送命。等他再回來,少女們已經離開了,一位戴寬沿羽毛帽的女士挨著他坐下,長裙幾乎拖到地面。

  「我兒子也曾是外交部成員。」她打量他一番,忽然開口。「他大約比你大五歲,轉行到事務司任職了。最近使者的名聲不太好,你這樣的孩子怎麼會到外交部去?」

  『因為他的導師是白之使』指環把字寫在這女人眼前,『你說什麼不太好來著』這下不用尤利爾開口,戴帽子的夫人也被趕走了。

  「我受夠了。」學徒咕噥,「我像靶子嗎?只要站在這兒就有箭飛過來?」

  『也許你該下場去找個對手』

  「那些人還是神秘學徒!」

  『是嗎?其中有人的年紀足以當你的爹。而且別忘了,你也沒畢業,和他們身份相同』

  若一切非得按部就班,那我該是一輩子的學徒。尤利爾嘆了口氣。「有什麼辦法能讓人們既能瞧見我,又不過來找我嗎?把你掛在腦門上?」

  指環先生也無甚辦法。『專心看比賽吧,少走來走去』

  只一坐下,尤利爾便意識到自己不可能專心。焦慮和恐懼重新回來,在他胸膛裡攪動。不如找些事做,甚至不如和誰說些什麼。但他不敢找索倫。萬一緊張過度,把秘密說出來,我就是整個拜恩的罪人。可能我現在也是罷。他又想抬頭,去找拉森先生的位置。

  看臺上,兩個年輕男子劍刃交擊,招來觀眾的喝彩。許多人喊出數字。一人不斷進攻,另一人左搖右擺,竄過大半個場地,動作如同跳舞般優雅。尤利爾身後有位紳士發笑。「他在戲弄對方呢。」

  「別傻了,霍科林的民兵可不是隨便被人戲弄的對象。」紳士的同伴說。

  閃躲的一方漸漸慢下來,霍科林人卻仍保持著進攻頻率。他的對手不再微笑,轉而伏低身體反擊。長劍又碰,霍科林人略一停頓,對手順勢扭過身,提盾撞上他胸口,但卻沒能把他撞開。兩人各自搖晃著後退,平分秋色。

  「看來還有得打。」一位年輕軍官邊鼓掌邊對朋友說,「你壓了多少?」

  「五十。」

  尤利爾忽然想起羅瑪。她不是占星師,卻總能猜到結果。小獅子應該在準備晉升高環的儀式,他對此一無所知,海倫閣下則要花費許多工夫,會不會拉森先生也在羅瑪那邊?他正決定用『靈視』瞧瞧……

  「勝負已分!」裁判喊道,「讓我們恭喜來自霍科林的幸運兒!五分鐘後,期待他的下一戰……等等,比賽延後!」他忽然變了個調。「比賽延後!」

  與此同時,尤利爾看到一隊騎兵闖進競賽現場。他們的打扮與節慶典禮格格不入,似乎有要務在身。哪怕場地很廣,人群密集,這隊騎兵仍像墨汁滴入水中一般顯眼。不祥的預感在他心底升起。

  就在這時,某人認出了他們的身份。「是執法隊!」叫喊和吵鬧變作陣陣低語。「他們來這兒幹嘛?」很快,連低語也逐漸削薄。

  『怎麼回事』指環不明白,『執法隊現在就來?儀式還沒開始呢』

  「現在?」

  『這幫人算半個惡魔獵手,在火種儀式後期露面倒也應該,比如帶走幾個毛賊之類』

  帶頭的騎手一拉韁繩,坐騎慢下腳步,人已飛身而下。他面無表情,長柄斧在地上一頓,右手虛畫了個圈。沉默延續了幾秒。「捉拿罪犯,以高塔外交部的名義。」他宣佈。騎兵們發出高低不一的笑聲,緩緩上前。

  人群譁然。許多人高聲抗議,有個小男孩縮進母親的裙子裡,此人冷冷地投以一瞥。「一起帶走。」

  這可不是幾個毛賊。尤利爾立即辨認出那斧手在說謊,他自己也不認為帶走的是「罪犯」。事實上,被這隊騎兵包圍的很多都是事務司官員的親卷。執法隊想幹什麼?

  「執法隊要帶他們上哪兒去?」學徒問索倫,指環不答。「看來你不願我管閒事。」

  『不。我也看不慣他們』指環率先飛過去。『站住!那邊的小子。你和你手下抓人的憑證,呃?現在交給我身後的人』它的字跡散發出一陣寒意。

  在高塔裡,不可能有人不認得符文戒指。騎兵們停下腳步,面面相覷。「夜語指環。」打頭的斧手嗡嗡地說,「你的主人是誰?」

  『沒必要知道太多,傻大個』指環正常發揮,『照我說的做,把東西給他』

  斧手終於抬起頭,盯著學徒。「你又是誰?」他漫不經心地問。

  「它要你把憑證交給他的那個人。」他認識我。尤利爾發覺。只是故意這麼問。「憑證。青之使閣下發下的抓捕憑證。」索倫配合地畫個方框。「在哪兒?」

  「我們一般先抓到人,再把憑證送到他們的家門。」小說

  「這樣不合規矩。」

  「沒錯。」斧手微笑,「然而對付罪犯不需要講規矩,信使大人。你不是這方面的專家,還是別來摻和。」

  「沒有憑證,這些人就不是罪犯。」尤利爾宣佈,「你抓錯人了,先生。」

  「關彭。」他自我介紹,「受某位閣下提拔,做了執法隊的頭。和你一樣。」關彭笑笑。「我手下從不出錯。聽說你最近不在環城,這很正常,你還不瞭解我們。」

  一樣?見鬼去。「我會用自己的辦法瞭解。」

  關彭盯著他瞧了一陣。「道聽途說可不算數,人們比起真相更愛謠言。想必統領大人的高徒能辨別真偽罷。不過說起謠言,我倒是聽過一件:神聖光輝議會的空境閣下,聖騎士長來蒙斯·希歐多爾,聯軍的指揮者之一。他指認過你幫助結社成員,幫助惡魔。告訴我,信使先生,真有這回事嗎?」

  他果然傳出去了。然而比起尤利爾即將要做的事,這只是小麻煩。「沒辦法,誰教有些惡魔也好過惡人。」學徒回答。

  關彭環視四周。觀眾已經沉寂下來,默默關注著這邊的情況。看臺之上,「深空牧首」和「艾恩之眼」沒有理睬過來,只有「風暴頌者」投以鋒利的注視。

  見狀,執法隊的頭目一聳肩。「改變習慣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他突兀地喝道,手中長斧揮舞,猝不及防朝學徒砍來。

  周圍觀眾迸發出尖叫,本能地四散後退。指環索倫在空中迴旋,完全沒料到對方會突然動手。

  ……「哧」地一聲,猶如劃破紙張一般細膩的聲響。半塊斧頭平滑地墜落,鋼鐵誕生了新的截面。沒有你來我往,沒有驚險的決鬥,符文之劍頂在斧手胸前,劍刃瑩瑩閃爍。

  關彭手一鬆,木柄墜落在地。他舉起雙臂,慢慢後退,劍鋒隨之移動。

  「看來你沒有被劍指著的習慣。」尤利爾說,「但這不就養成了麼。」他一劍挑落對方的徽章,

  七芒星和蒼穹紋章叮噹墜地,滾進人群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