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紀元 作品

第七百八十八章 神秘來使

  佈雷納寧皺眉:“要花錢?”

  “要交稅。”辛拍拍草藥口袋,“七成左右。”

  “比遇上強盜多留三成。”伯寧啐了一口。

  “強盜也要交七成,和咱們一樣。所以幹嘛不去搶劫呢?反正大人們又不會區別對待。”他們已經來到城門,諸如此類的話題便中止了。長長的隊伍一直綿延到城郊獵場,在籬笆前拐彎,形成一個回型。“看來得等到晚上。”

  佈雷納寧殿下無須等待,然而鍊金術士伯寧只能乖乖排在隊伍裡。傭兵看起來也不急,他翻身下馬,扯著韁繩一步一步向前,對插隊、抗議、展示神秘力量等或能提前入城的行為毫無興趣可言。難怪諾克斯傭兵們會推舉他管理冒險者少年團,伯寧心想,這傢伙下手利索,辦事時卻也極富耐心。

  因此,指望他是不可能的。“我的魔藥會有幫助,辛。”伯寧提醒,“依我看,咱們越早完成任務,僱主就會越慷慨。”

  “城裡是有偵測站的,不能亂來。”

  什麼意思,偵測站?“咦,四葉城內是允許使用神秘力量的吧?”他不動聲色地說。

  “你有什麼法子,扮成公爵的遠房親戚?據說有同伴這麼幹過。”辛頭也不回地打趣,“可惜只能用一次,之後城衛隊就學聰明瞭,把‘公爵的客人’統統打發到霜葉堡。那兒的疾影騎士可不好糊弄。”

  “頗有創意。”佈雷納寧一時摸不清他的意思。“我的方法穩妥一些:用鍊金魔藥。”

  “不行,城牆裡是有魔法的。曾有惡魔試圖利用天賦能力出城,被烙印在石磚裡的神秘擊退。”這時,辛若有所覺地瞥一眼身後,伯寧立刻繃緊肌肉,面上擺出聆聽當地傳言趣事的姿態來。“想要跳過門卡,唯一的辦法是翻越整座城牆。”

  “可我們有貨物。”

  “所以現在只有等。”

  佈雷納寧閉上嘴,這下他可不敢提自己的魔藥了。沉默之中,鍊金術士儘可能展示出了自己的耐心。忽然他意識到了什麼。“沒貨物時,傭兵們會翻過城牆……?”

  “你不是見過我的魔法麼?”辛作個手勢。“別碰它,小鬼。”他警告一個朝車架伸手的男孩。“下次我把你當旗來掛!”竊賊轉身就跑,逃進隊伍。

  不曉得是小偷的動作太大,還是有其他亂子,隊伍逐漸混亂起來,伴隨著愈來愈響的嘈雜。突然之間,長隊不動了,人們離開軌道,一窩蜂地湧向前,到處是人影、馬蹄和車輪。伯寧本能地抓住裝草藥的口袋。

  “怎麼回事?”他大喊,但聲音淹沒在同樣的聲音裡。該死,前後左右都有人吵鬧,他真想用魔藥把所有人都變成啞巴,只有辛除外。混亂之中,伯寧失去了對方的蹤跡,甚至不曉得對方是何時消失的。“辛!”

  “別鬆手,這可是咱們的收穫。”傭兵的嗓音忽然在右側響起。伯寧看到有人試圖爬上車架,還有人搶著牽馬,但大多數人不在意他們的行李。

  “發生什麼了?為什麼人們都在往前走?城門大開了?”

  辛將韁繩牢牢抓緊,操縱馬兒的方向。有個蓬頭垢面的男人撲上馬鞍,忙不迭要割繩子,傭兵手腕“咻”得一抖,繩子抽掉了男人的小刀。他接著拎起對方的肩膀,像丟一袋土豆那樣將其摔進泥裡。“對,但不是為我們。瞧!”

  難道是公爵回來了?伯寧順著他的手指望去,卻見到一面陌生旗幟。那是一面深紅底色,中間繪製古老符號的旗幟。符號狀似一片雪花,角稜筆直鋒銳,脈絡根根舒展如裂紋。不,那絕不是雪花,伯寧看到了七根尖角,而非六根。事實上,這枚符號更像一輪被整齊分割的圓月亮。

  執旗者被人群遮掩,於是他站上車架,越過所有人頭頂,看見一隊奇異的騎士。他們個個騎著駿馬,穿黑色、綠色和橙紅色的盔甲,四肢覆蓋厚皮毛。一條銀白如新雪的絲綢披風系在為首的騎士肩頭,兜帽遮住他的臉。

  “他們是誰?”伯寧喃喃自語。

  沒人回應,擁擠中,城門前的柵欄發出呻吟。所有人都想搶進門,因此所有人都被堵在門外。伯寧聽到守城門的士兵在高聲咒罵,甚至亮出了武器。他看見更多士兵出現在城門口,將人群粗暴地往外趕。當他以為城衛隊要肅整紀律、有序排列進城隊伍時,他們又迅速撤回了城內。接著,大門關上了。

  “入城名額有限。”城垛後有人往下喊,“今天已經滿了!回去!”

  “名額?”伯寧脫口而出,“我沒聽說什麼名額。這是怎麼回事?”

  城牆上的人自然聽不見他的質問,傭兵哼了一聲,“當然是臨時想出來的說法,好趕快關門。”他朝身後的騎士隊伍皺眉。“看來,這些人對四葉領人來說也足夠陌生。”

  “你不認得?”

  “離得太遠,我看不清。你看到了什麼?”

  “旗幟。”伯寧不得不提高嗓音,他周圍已被人們的叫嚷咒罵淹沒。“深紅色,銀白的符號,還有裂紋……”他描述了自己方才所見。但在心裡,伯寧覺得對方並不知道答案。他隱約從為首的白斗篷騎士身上感到一陣熟悉。

  傭兵果然答不上來。“聽起來像月亮。”他若有所思,“但既然他們從南方來,旗幟上有碎月圖案再正常不過了。冰地領人既畏懼黑暗,渴望光與火,又對黑夜和碎月充滿崇拜。”

  “冰地領人的旗幟,他們是那位伯爵的騎兵?”

  “蘭科斯特?這倒不是。也許只是冰地領分的小家族罷,我又不曉得每個貴族老爺的紋章。”傭兵一聳肩,“反正有紋章的人統統惹不起,還區分個什麼?”

  話雖如此,被攔在城門外的老百姓沒那麼容易被說服。人們不肯散去,如礁石邊的海藻糾結纏繞,亂成一團,最前方的人甚至開始衝擊城門。伯寧捕捉到碎裂聲。說到底,被攔在門外的可不止有凡人。

  “該死,之前不是還開大門麼?”鍊金術士差點被人扯下車架,他受夠了。“城衛隊發什麼瘋?”

  “恐怕是離得太遠,沒看清旗幟,以為是特蕾西公爵回來了吧。”辛正試圖將馬車掉頭,儘管在人潮中,這幾乎是不可能辦到的。“城主的殷勤給錯了人。”

  然後代理城主惱羞成怒,把客人拒之門外?怎麼想都太扯了。“那也不該關門!別的不說,使節要怎麼辦?”

  “時候不同了,伯寧,如今安全謹慎才是第一位的。”

  佈雷納寧不禁思考這話。冰地領的局勢變幻莫測,不斷有難民流落到北方來,然而全副武裝的騎士隊伍加上一面陌生旗幟,這完全是另一碼事。他們會是誰的使者?抱有何種目的?統統是未知。就算只是南面來徵糧的士兵,四葉領人也會覺得麻煩——冰地伯爵畢竟是特蕾西的女兒,趕走他們容易,承擔責任則要另說。換做是我,也會警惕萬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