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南雀 作品

第9章 他就是個神經病

    就在我以為他對我的論調嗤之以鼻時,他忽然朝著觀景臺下大吼一聲,接著雙手一撐,整個人站上窄窄的磚石牆。

    我一下子呼吸都要凝住。此地沒有路燈,觀景臺下黑漆漆的一片,雖說這會兒什麼也看不清,但按照常理,多數是懸崖。他就那樣危險的站在上面,風大點都能把他吹下去。

    “你一個悲觀主義,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北教授,我有點好奇,你的人生中有過多少寶石?最喜歡的那顆又是怎樣的存在?”他好像走鋼絲一樣,張開雙臂,努力維持平衡,走得搖搖晃晃。

    雜技團裡走鋼絲好歹還有安全繩,商牧梟什麼都沒有,掉下去不死也是半殘。而就算他搏到“不死”,我這副樣子又哪裡能救他?

    簡直左右都是死。

    “商牧梟,下來。”我沉聲命令他,完全顧不上他的問題是什麼。

    “你在擔心我嗎?”他仍是嬉皮笑臉,毫不正經的模樣。

    我努力壓抑火氣,將手伸給他。

    “下來,你這樣太危險了。”

    他停下讓人冷汗直流的走動,背對懸崖,面朝我站立,低垂的視線先是落在我的手上,又移到臉上。

    “乖……”

    我對他循循善誘,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展開雙臂,露出一抹極燦爛的笑來。

    “你在擔心我。”他滿臉得意,作勢要向後倒去。

    “商牧梟!!”雙目大睜,我嘶吼地要去夠他,下一秒身體失去平衡,比商牧梟更先栽倒在地。

    掌心被粗糲的石頭磨破,火辣辣地疼。雙腿以不自然的姿勢糾結在一起,綿軟無力。

    我喘息著,焦急地去尋商牧梟的方位,一抬頭卻見對方輕巧地躍下了矮牆。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他過來扶我,一臉輕鬆笑意,彷彿剛才的驚險不過我的幻覺,“你剛剛叫得好大聲,是怕我真的跳下去嗎?”

    他不是真的要跳下去,他只是在測試我的反應。

    我的反應讓他好奇,也讓他愉悅。

    到這會兒我才真正認同楊海陽對他的評價——神經病。他就是個神經病。

    我閉了閉眼,試著平復劇烈波動的情緒。

    “北教授?北芥?”商牧梟見我沒反應,不停叫著我的名字。

    如果他有眼力見,就該讓我自己安靜一會兒。

    我咬了咬後槽牙,火怎麼也壓不回去。可能有好幾年,我都沒這麼生氣過了。

    猛地掙開他,我拒絕交流,也禁止碰觸。

    他沒有防備,一屁股坐到地上,眉心倏地蹙起,再看我時的目光變得陰狠無比。像只終於停止搖尾巴,迴歸本性的狼崽子。

    是了,狼怎麼會乖乖聽話?是我異想天開了。

    我直直與他對視,表面氣勢半點不落,內心卻在急速思考等會兒打起來要怎麼辦。

    我沒有楊海陽的本事,估計至多也就只能咬兩口出出氣。

    約會約到打起來,在我二十歲那會兒都沒這樣過,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和你鬧著玩的,至於嗎生這麼大的氣?”對峙片刻,再開口時,商牧梟野獸一樣的眼神已收斂大半。

    他拍拍手從地上站起,退後幾步,靠在觀景臺的矮牆上,不再試圖幫助我。

    我自己吃力點倒也能回輪椅上,就是不太好看。所有掙扎、狼狽、難堪,都會毫無保留呈現在商牧梟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