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風 作品

第 34 章

“總要成長的,畫吧。

林從讓自己也跟他們一塊兒畫,他拿了辛決的畫架和畫板,學生們交錯著圍坐兩圈,他踩了個凳子在最外圍畫俯視。美術生對透明的靜物很頭疼,玻璃杯、玻璃瓶,以及塑料袋。以前林從沚也害怕不鏽鋼地獄組,但掌握其規律後也不過如此。征服的過程特別美好。

“正常畫。”林從讓端起調色板,用赭石起型,跟學生們說,“寫生就是看見什麼畫什麼,練一練色感,色調要統一。還有,不要給我搞什麼通篇冷色中間檯燈畫暖色。”辛決向學生們投去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扭頭回去那個高二班繼續看學生。

這天林從讓在畫室裡幾乎是一刻不歇地忙到日落,傍晚又下起雨。林從讓去窗邊,從畫室往下拍雨天街道全俯角度,然後用畫室大屏幕投屏,晚上畫照片水彩寫生。陰雨天畫水彩有利有弊,畫面幹得慢,可以充分利用溼度來控制畫面。但也是因為幹得慢,著色會有色差。投屏後,林從沚愣了下。

這是他隨手往下拍的照片,雨天城市的俯拍街景整體呈暗調的灰藍色,俯拍只能看見行人的傘面,瞧不見人。汽車車燈在潮溼路面上倒映出燈柱,林從讓剛拎起噴壺,準備講這畫面的處理技巧時...他看見屏幕中,照片裡,人行道邊停了輛車,從車裡下來的男人淋著雨走向街邊的甜品店

通過身影辨認一個人不是什麼難事,尤其親密的人,走路的體態,身材比例,和永遠合身的西裝。林從沚低頭笑了下。

果然,晚上下課後準時收到蕭經聞的微信,說車停在地下車庫了。

車裡有甜甜的奶

油蛋糕味道,蕭經聞還買了曲奇餅乾。

“我看見你了。”林從沚扣上安全帶,說,“拍街景的時候拍到你了。”

“是嗎。”蕭經聞笑笑,“回家了。

車子開出車庫,這兩天受颱風影響,暴雨肆虐。年年到梅雨季都是這樣,下雨,堵車,鳴笛,晚上樓宇之間穿梭的風聲像地鐵進站,清晨的早餐推車沒辦法出攤。所有人都知道,每年就這麼一段日子是這樣,但每年到這個時間,又覺得這雨季怎麼這麼長,好像要下一輩子。堵車的時候,林從沚微微偏頭,問他:“你沒帶傘嗎?”

“沒有傘了。”蕭經聞假裝委屈,“唯一一把傘你出門的時候給你了。

“衣櫃裡不是還有一把。

蕭經聞停頓了下:“那把太舊了,風稍微大點兒都是我給它遮風擋雨。

林從沚輕聲笑了下,他今天說話太多,畫了兩幅色彩,有點累。車流還是沒動,他伸過手在蕭經聞側面的頭髮摸了摸,說:“辛苦你了。”週末晴了。

是那種大太陽頂在腦袋的晴了。

整座城市像是揭掉捂了很久的創可貼,林從頂著睡得亂七八糟的毛頭看向窗外,有點不適應如此強烈的太陽。林從沚打了個哈欠。

蕭經聞照例很早就起床走了。有時候林從讓會感嘆他這總裁當得太硬核,總裁還得當電視劇裡的那種,又覺得有些錢確實要給這種人賺。他慢吞吞地起床,換衣服,洗漱後去廚房找了點吃的。然後去畫室繼續畫蕭經聞買的那幅畫。原本他想畫一個木頭人偶,後面畫著畫著,還是覆蓋掉了裸露的關節,修改了質地,畫出一張有血有肉的人一主要是後來他改寫生了,把蕭經聞扒光了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