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六七 作品

4、1.004

竹窗外天色已經黑了,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




白熾燈由一根電線吊在空中,風從窗戶縫隙吹進來,線晃、燈就跟著晃,東子也在床上晃。




撲鼻而來的是刺鼻的汗酸味,緊接著是濃郁的頭油味和煙臭味,所到之處都染上了一股難以輕易散去的油膩感。




東子的動作毫無溫柔可言,像是一隻飢餓已久的動物,迫不及待地瓜分著搶來的食物。




直到他猴急地脫了褲子,動作才停下來了。




黎希娣明知故問:“怎麼了?”




東子的喉結滾了滾,面色窘迫。




“沒事,別緊張,慢慢來。”黎希娣聲音輕輕柔柔的,“你是太久不做了吧?一激動就容易這樣……”




東子的一張黑臉頓時紅得像熟透的李子似的。




“不然你再試試?”黎希娣伸手,幫東子脫褲子。




“你別碰我!”被黎希娣一摸,東子就覺得自己剛攢了點的感覺瞬間一瀉千里。




做男人快四十年,他這輩子就在打工的時候花二十塊錢用兩分鐘搞過路邊遊走的站街女,網吧裡亂七八糟網站上看過幾部日本片,其它關於這事兒的道理一概不知。




但他清楚,這方面的能力就是男人的尊嚴、臉面和地位。他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他已經因為眼睛被人看不起了,這方面必須強!至於女人,就是用來被播種的,一片土地來來回回都是人種菜,這怎麼行?




東子臉上掛不住,狠戾的目光就盯上黎希娣了:“怎麼,你這方面很在行?”




黎希娣倒是有些意外這破地方連個女人都沒有,男人居然還有貞女情結,搖頭實話實說:“不,和男人我是第一次。”




說完,她發現自己這話和筱筱臨進門前那句有些異曲同工之妙,頓時臉色微變。




東子顯然是不信的:“你騙傻子呢,就你這長相,不得天天巴結著那些貪官汙吏和姦商?要不是老子把你買回來,不知道你這會兒正在誰那兒挨cào呢……”




東子囉囉嗦嗦說了一堆不入耳的髒話,黎希娣也不惱,就聽著他說。




要說東子,黎希娣覺得和她上輩子的老婆其實有幾分相似:身體有些缺陷,所以為人自卑、性格尖銳、有被害妄想症、喜歡惡意揣測別人說話。




你順著她,她覺得你虛情假意;你不順著她,她又覺得你瞧不起她。一心想癩蛤/蟆吃天鵝肉,想靠找個好一點的另一半揚眉吐氣一番。




所以,東子家哪怕家徒四壁,也要花最多的錢買最貴的自己回來。




和這種人相處,難。




但好在上輩子有過經驗,黎希娣的戲拈手就來,她道:“其實,東子,我也不怕跟你說實話,我小時候,被我哥猥……糟蹋了……”




黎希娣本來想用“猥/褻”二字的,但考慮到東子的文化水平,用了更直白的字眼。




她隨口編了個沒什麼營養的低俗故事:她自幼父母離異,母親再婚嫁給了有錢人,繼兄覬覦她美色,玷汙她多次,母親圖錢不聲張,後來繼兄事業蒸日上,母親更是縱容繼兄作惡,甚至還逼她妥協。她不堪恥辱四處籌錢尋求法律幫助,可是法律向著有錢人,最後她一身負債,就被賣到了這個地方。她墮過一次胎,覺得自己是個不乾淨的女人,沒有城裡的好男人願意要她。所以,只要東子能誠心待她好的話,她願意在這裡重新開始……




想讓東子相信她說的話,真相和邏輯不重要,符合東子三觀最重要。




底層窮人的天敵永遠是“罪惡的官府”、醜陋的法律“、“骯髒的制度”和“貪婪的資本家”,落後封建的男人眼中全天下男人都最在乎女人的那層膜。




她的人設,要高貴漂亮得撐得起東子的面子,又卑微下賤得讓東子以為能牢牢地握在手心。




黎希娣不是個感情豐富的人,戲演到結尾流不出半滴眼淚,乾脆發揮行動派演技,說著就起身用頭撞牆。




東子一慌,忙攔下她問:“那你該不是不能生了吧?”




黎希娣:“當然能,我檢查過的,沒有問題。”




東子:“哦,那就沒問題……”




黎希娣趁勢撲入東子懷中,閉眼道:“你不信我也無所謂,反正這腳銬戴著,我也跑不到哪兒去,過幾年孩子大了,我想你也就信我了。”




東子心裡的滋味古怪,但聽黎希娣沒有摘腳銬的意思,放心了些。




兩人相擁,黎希娣蜷縮在東子懷裡,一來是示弱,二來是怕鬼,她很快就強迫自己睡著了。




東子見黎希娣毫無防備地入睡了,想了一會兒,也就跟著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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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六點,黎希娣從東子的懷裡鑽出來,冷漠地看了眼床上還在酣睡的男人,穿衣服出門。




早上天涼,黎希娣攏了攏披肩,下樓發現松媽正在院子裡切給豬吃的粉仔菜。




松媽見黎希娣早起,眼裡滿是歡喜:“起來啦?其實新婚不用起來這麼早……”




黎希娣道:“沒事,早忙完可以去睡個回籠覺。”




黎希娣按照松媽昨天教的那些,期間出了幾次錯,還因為害怕蟲子打翻了一次飯盆,松媽倒也耐心,親自跑過來糾正了好幾回,感嘆道:“唉,你們這些城裡姑娘,中看不中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