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罪詩人 作品

第七十章 無人救援的雪災

看完暗星成員的屋子,四人終於要開始搜索那些有“人”住的房間了。

因為房間總量只有十個,而且都不大,給他們的時間又比較充裕,沒必要分開搜索,否則集合了還要重複一遍自己找到的情報,反而麻煩。

他們就近走入抱小孩的女人房間。

一推開門,屋裡的女人直直朝他們看來。

女人身上的衣服不夠厚實,似乎只有一層毛衣和一層褲子,露在外面的手臂、脖子和雙腳都凍得通紅。

空茫的目光對著門口,面上一片死寂,似乎將他們的身影都印入了眼底。

張羽腳步一頓,頭皮發麻,他過了兩秒才發現女人看的並不是他們,而是本來就面對著這個方向。

女人凋塑般一動不動,呼吸的起伏都沒有,真就跟虞幸對他們形容的那樣,像個假人。

“她確定是不會動的吧?我們在屋裡翻找會不會驚動她呀。”張羽看虞幸已經上前,他也緩步挪了過去。

有隊長和花老闆在,安全感還是有的,只不過就跟去鬼屋玩的時候發現房間裡坐了一個人形一樣,你也不知道“它”什麼時候就會突然撲上來,嚇你一跳。

而且面對著這個女人,他恐怖谷效應都要被逼出來了。

虞幸正伸手檢查女人懷裡嬰兒的狀態,他撥開襁褓的層層包裹,看見了死去的嬰兒的臉。

而從那些翻開的布料來看,其中有薄薄的小被子——不過已經破損。

還有就是各種破掉的衣服,一層又一層被撕開的布塊疊在一起,有新有舊,也不知道究竟花了女人多長時間去收集。

這個房間對比他們抽中的空房間有更多的生活氣息,除了衣櫃裡有些空蕩,其他的生活必需品倒是一應俱全。

水壺、漱口杯、洗臉盆、飯碗、餐巾紙……放眼望去,這應該是一個生活了許久的小窩。

“如果之前的場景是在復刻曾經發生過的真實事件,那這十間屋子的人,就的確是安眠旅店的住戶。”虞幸用不大不小,但其他人都能聽見的聲音道,“大廳那老人忘掉的應該就是南水鎮沒有異變之前發生過的事情了。”

“就是說在正常的世界裡,南水鎮發生過一次危害很大的雪災,然後這些人都是當時住在安眠旅店裡的住戶,直到某種異常降臨,住戶們都死了,但是身體沒有腐爛,反而是變成了現在這種不斷重複一個場景的人偶一樣的東西?”

張羽一邊接話一邊思考:“如果這個女人在這間房裡住了很久,是不是可以考慮,特別冷的時候,他們只能把這裡當作家。”

“我還記得在活動報名的那個系統頁面上,對南水鎮的形容是幾個月沒有出現太陽。”藍無一邊翻看櫃子抽屜一邊拋出疑問,“如果異變只發生了幾個月,是不是和你們現在看到的時間產生衝突了?”

“真實和虛假的流速是十比一,既然有這種時間差,或許外界和南水鎮內部也有時間差呢?”花宿白仗著寬大的衣物不方便行動,就那麼老神在在地靠牆而立,光明正大的划水。

他看著其他三人在各處敲敲打打翻來看去的身影,愜意地眯了眯眼:“其他地方以為的幾個月,實際上在南水鎮內部已經過去幾十年,這種事也不是不可以。”

藍無遲疑:“這樣啊。”

“但時間流速不同總要有個理由,要麼是環境不一樣,比如地面和地下墓穴,可能就會由於地下陰氣凝聚使時間產生偏差。”虞幸從枕頭下方拽出一條項鍊,“要麼就想真實和虛假,時間不同也很合理。”

“可現在,我們知道的是,真實時間過得比虛假時間更快,這樣我們才有機會在七天到來之前提前完成任務離開。”

“但如果外界幾個月鎮內十幾年,就相當於正常的外界比異變的內界慢,放在其他推演中當然沒有問題,然而在這裡,它和真實與虛假的時間流速剛好相反。”

“如果沒有理由,我想不到憑什麼在一樣的地方會出現截然相反的兩種時間結果。”

虞幸說著,打量了一下手裡的項鍊。

沉甸甸的項鍊好像是金子做的,金色的鏈條在這種情況下也沒有失去它的光澤,底下墜的墜子是一個可以打開的橢圓金殼小相框,按鈕按下,蓋子彈開,露出了裡面一張一家三口的照片。

相片已經褪色,看不出原本的鮮活,讓照片裡的人染上了一種飽經風霜的氣息。

坐輪椅的男人在照片正中央,懷裡抱著一個還在襁褓中的小嬰兒,男人身後的女人容光煥發,雙手扶在輪椅背上,和男人一起對著照相機的方向露出燦爛的笑容。

雖然男人雙腿有疾,但僅從這張照片來看,這對夫妻感情非常好,而且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衣著都精緻無比,女人手腕上還帶著一隻玉鐲。

虞幸沉默了一會兒,把相片對著坐在床邊的女人樣了樣。

女人的臉和照片上的臉逐漸重疊,真是難以想象,眼前這個又憔悴又麻木的人,曾經也打扮得那麼講究,有自己愛情,還有錢。

這條金項鍊也不便宜了。

可再看現在,女人住在小小的旅館房間裡,鍋碗瓢盆都陳舊不堪,很多地方的灰塵汙漬也沒有被打掃過,又髒又亂。

“隊長,這條項鍊要不要拿走?”張羽湊過來。

虞幸把項鍊給他:“你能看得出來照片裡這個男人重不重要嗎?”

張羽一愣,失笑道:“大概可以,不過我不是對著照片看的,而是得找線索。”

他眼中閃過像是數據一樣的東西:“這個房間沒有任何跟男人有關的物品,說明女人住在這裡的時候身邊沒有男人陪同,他的丈夫沒有和她一起。”

“但她把項鍊放在了枕頭底下,說明對這張照片非常珍惜,根據這個行為來看,她依然是愛著他的丈夫,並且很想念。”

“再看這裡。”張羽指著嬰兒襁褓中層一件明顯屬於男人褲子的布料碎片道,“你看這塊布料和照片裡男人穿的褲子顏色一致,紋路也相似,我猜應該是同一件。”

“所以,她丈夫出軌的可能性極低,已經去世的概率有百分之七十六。”張羽摸摸下巴,“並且還是女人住進安眠旅店之前去世的,那麼旅店裡發生的事和這個男人就沒什麼關係,總體來講,我傾向於這男人對我們的任務並不重要,只是這位女士活著時的一種精神寄託。”

“既然不重要,那就不用拿走,而且這東西……”虞幸默默將項鍊塞回枕頭下方,“系統沒說一個小時重現一次的場景不會變動,上次她沒敲開我的門,可如果我拿了她的項鍊,下一次她還會不會轉移目標去敲別的門就不一定了。”

沒事幹不要亂拿東西,這也是很多個推演中可以汲取到的教訓,最主要的是這東西沒用,要是拿了還吸引了仇恨,實在是有點沒必要。

三人加上一個全程划水旁觀的花宿白很快就把女人的房間看完了,有專業對口的張羽在,基本可以確定沒漏掉什麼線索。

除了項鍊,他們還找到一張欠條,是一個叫孫云云的人找女人借了半斤米的事,後面特別註明了“未還”。

沒有耽誤時間,幾人又去了小陽陽的房間。

說實在的,一個十歲出頭的小男孩單獨住在旅店裡這種事情已經夠匪夷所思的了,房間裡的陳列更是讓人不禁對這小孩產生了一點憐愛。

小孩的房間比女人的房間簡陋很多,東西都放在比較矮的地方,除了一些生活用品,最多的就是各類小玩具。

房中所有的衣服被子全都一股腦堆在了床上,讓這張硌人的木床變成了一個小小的窩。

小孩坐在房間正中央的空地上,論威懾力要比之前的女人低上不少。

而且他們都已經知道,在場景中是小孩善良地開了門,還送了女人一些東西,可惜卻被受了刺激的女人活生生掐死了,典型的好人沒好報。

“他應該是有爸爸媽媽一起住的啊。”藍無看見了空蕩衣櫃最下方放著的幾雙鞋子,有男士的皮鞋,也有女士的棉鞋,在門後面還豎著放了一隻行李箱。

這個應該代表小孩搬到旅店的時候是跟著父母一起來的吧,而且這對父母應該是有所準備,收拾了一些東西。

“就算之前有,現在也沒了。”花宿白站在櫃子前,看著很多寧願堆在地上也不放到桌上的雜物,隨手拿起一個小波浪鼓,“東西都在下方,是方便小孩拿取的高度,要是有大人在不可能這樣。”

隨著他轉動鼓棒,波浪鼓兩側的小球就一前一後鼕鼕冬敲打起來。

以南水鎮的發展程度,小孩的玩具都是一些很老的東西,波浪鼓、竹蜻蜓、或是一些在別處已被淘汰,但小鎮上卻還覺得新奇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嗯,花老闆說的對,這小孩的父母一定已經不在了,十多歲的小孩不至於還喜歡撥浪鼓,旁邊有很多玩具比波浪鼓有意思多了。”張羽探頭看了眼,“之所以把波浪鼓放在最顯眼的地方,還是因為想爸爸媽媽了吧。”

波浪鼓對十多歲小孩來講有些幼稚,對不知道多少歲的花老闆來說卻剛好合適。

他搖起來就不想放手了,於是整個房間裡都充斥著鼕鼕冬的聲音。

正在撿地上的報紙碎片的虞幸忍耐地推了推眼鏡:“這小孩的父母確實死了,在復現的場景中有個女孩提到過,你們是連聽都沒聽到?”

張羽:“……”

藍無:“……”

花宿白:鼕鼕鼕鼕鼕鼕。

“對不起啊隊長,我當時的情況你也知道,腦子都快凍沒了,對於走廊裡的聲音真是注意不到,尤其是後面人多的時候,聲音太雜了。”張羽乾咳一聲,拿起透明膠布,“是不是要粘報紙?”

不管在什麼時候,報紙都是一個含有巨大信息量的物品,因為報紙具有時效性,而且文字多。

小孩無聊地把報紙裁了摺紙玩,雖然動手能力不太行,折出來的也不知道是什麼玩意,但好歹是免去了他們在一屋子雜七雜八的東西里尋找一張紙的麻煩。

這也是整個房間裡唯一一張報紙。

整張報紙被裁得太過零碎,張羽一點點把它拼好,也花了五分鐘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