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十八 作品

第 40 章 一動不動的大姑娘

 成熟女性。

 清音每次洗澡都會順手把換下來的貼身衣物給搓了,

 今天也不例外,

 她一面洗一面說:“誒你聽說沒,

 咱們廠裡今年五月份的勞動節晚會。”

 “嗯?”

 他歷來不關注這些事,

 但這年代娛樂活動少之又少,晚會文藝演出之類的,必須是全體職工家屬最關注也最期待的項目。

 清音樂呵呵地說,“劉副廠長和宣傳科的讓我去當晚會主持人,說我漂亮氣質好,普通話也標準,你怎麼看?”

 顧安上下打量她,面上不動聲色,腦海裡卻出現

少兒不宜的畫面,心說這何止是漂亮,簡直就是十分非常極其的漂亮好嗎!

 當然,清音也不是想聽他說啥,單純就是分享欲作祟,“我兩輩子都沒幹過那麼出風頭的事,可不敢,我給拒了。”

 讓她看病可以,做主持人就算了,本來就不是她的長項,且本職工作夠忙的,壓根沒時間排練。

 也不用顧安回答,清音直起身,捶了捶腰,“幫我把衣服晾起來,我腰痠得很。”

 屋裡有炕,又捨得燒煤,屋裡氣溫比外頭高得多,把衣服晾在外屋不僅能增加溼度,還能讓衣服幹得快些。

 顧安下意識看向盆裡的衣物,一條十分柔軟的白棉布做的三角褲,還有一件帶鋼圈的女士匈罩,他是知道她穿的跟其他女同志不一樣的,因為很挺拔,很精神,可洗完是這個樣子……

 他摹的臉一紅,用清水衝了衝手,小心翼翼的彷彿在排.雷拆.彈似的,慢慢地將那兩個半圓形的東西拎起來……然後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該晾在哪兒,外頭院裡肯定不行,所有人都能看見。

 可又不能像曬襪子一樣隨便晾在盆架子上。

 清音看他如臨大敵,忍不住也想笑,但她必須忍住,這種時候要鼓勵,要讓對方知道這是在幫忙做一件很普通的小事,不必要羞恥,“就用衣架晾在窗邊吧,倒過來,用小夾子夾穩,明天一早把窗戶打開吹吹就成。”

 顧安手忙腳亂照做,還知道把衣架也用清水洗一下,甩幹水汽,清音滿意極了,憑啥只能女人給男人洗衣服晾衣服,她不介意幫他洗,但他也得幫她,互幫互助。

 “你會不會覺得幹這個很丟臉?整個杏花衚衕怕找不出一個……這樣的男人。”這邊大男子主義很嚴重,尤其那些當工人的,別說幫女人洗,就是自己那一堆臭褲子爛襪子寧願自個兒在炕上躺著,也要扔給自己婆姨。

 顧安一頓,搖頭。

 “你猶豫了,猶豫就是撒謊。”

 “不是撒謊,是思考。”

 “思考什麼?”

 顧安又不說了,他不擅長解釋。

 清音也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先從晾曬開始,觀念上旁敲側擊的影響幾次,以後他就不覺得幹這個丟臉了,再以後嘛,等她來例假肚子痛的時候,是不是就能請他幫忙洗一下?雖然她也覺得難為情,主張自己的事自己幹,但總難保會有不想幹的時候不是?

 就像洗碗,他一開始不也罵罵咧咧像個刺頭,現在哪一次不是

 他洗?

 還是那句話,除了懷孕生孩,天底下沒有哪一件事是隻能女人做的,男人有手有腳一樣能做,關鍵在於他們有沒有這個心。

 ***

 確定好上京市的時間,清音把診室工作暫時拜託給林莉和白雪梅,有些老病號會繼續來抓藥,如果是不嚴重的就讓他們等幾天,要是吃著有用的只需要續服上方,就能按照上次的方子,只是不能多抓,最多兩副。

 白雪梅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清音信任她,加上林莉是專業人士,找到自己的門診日誌一對比就知道病情有沒有變化。

 這就是隻有一箇中醫大夫不好的地方,但凡是還能有個跟她換換班的,清音也不會這麼累。

 但衛生室就這麼大,想再招人廠裡沒這編制不說,招來也基本是閒著,現在的人員配比正合適。

 1974年3月8號,天氣晴,萬里無雲,小兩口坐上開往京市的火車。顧安這次是因公出差,拿著工作證明和介紹信就能買到臥鋪票,倆人上車就各幹各的,各拿一本書在看。

 她要放行李,顧安說:“等一下,你夠不著。”

 她想接開水,顧安說:“你坐著,開水我去給你打。”

 就連她要就著開水吃兩口餅子,他都會洗手幫忙把餅子掰碎。

 當然,清音對這種照顧習以為常,在家就是這樣,她能不自己動手的,都儘量不動手,可看在其他人眼裡,這小兩口就是蜜裡調油啊!

 就連坐他們對面的中年大姐都說:“小兩口真恩愛,妹子你對象對你可真好,一看你在家就是不用做家務的。”

 清音笑著看向顧安,意思是你解釋解釋,每天的飯菜都誰做的。

 然而,他卻不想接茬,彷彿大姐身上有毒似的,清音有點尷尬的笑笑,“都做,誰有時間就誰多做點。”

 “哎呀這敢情好,兩口子過日子就得這麼對不?”

 清音點點頭。

 “我閨女以後找對象也得找個你對象這樣的,不僅長得俊,還會幹家務……誒對了,你對象是做啥工作的?”

 “工人。”出門在外,清音並不想透露太多個人信息。

 “是個啥廠子,待遇肯定很好吧?”

 “造紙廠。”主打的就是一個胡說八道。

 這可好,中年大姐見她“有問必答”,又轉過八道,一會兒的功夫倒是把老大姐忽悠住了,直誇他倆男才女貌,都是社會主義好青年巴拉巴拉。

 這大姐倒是挺熱情的,看

穿著打扮也比較乾淨整潔,就連隨身攜帶的行李包也是粉紅色的,一看就非常高檔,上面還有很少見的英文字母呢。

 又聊了幾句,清音沒再繼續看,估計是人太多,車廂通風不好,她覺得胸有點悶,就跟顧安說一聲,爬上去躺著。她的臥鋪票是最理想的中鋪,爬上去也不累,而顧安的則是下鋪,正好能看著行李,一旦有人接近中鋪他也能

 第一時間知道,他對面的下鋪則是那中年大姐。

 有他護著,清音心裡滿滿的安全感,準備睡個美容覺,不巧翻個身看見對面中鋪上也睡著個人。

 準確來說是一坨,不是一個人,全身用被子裹得嚴實,要不是露出一點黑黝黝的頭髮,她都沒看出來是個人。記得剛才那婦女介紹過,這是她閨女,平時在家就愛睡懶覺。

 這趟火車是從烏市發往京市的,石蘭省只是一個經停站,估計這人也是早早的上車,一直睡到現在。但一直這麼捂著,就是大冬天也受不了,清音有點好奇,這人是不是生病了?

 但對方沒主動說,更沒表現出不適,自己上趕著問就不是職業病,而是要被人罵神經病的程度,於是也就不再看,翻身面朝裡。

 綠皮火車慢悠悠的,這邊山多,隧道也多,每次鑽進去的一瞬間都像是天黑,確實很適合睡覺……嗯,清音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下鋪的婦女卻一反常態,在所有人都入睡的時候,靜靜坐著織毛衣,織到一半,確保對面年輕男人傳來均勻悠長的呼吸聲,又靜靜聽了會兒,直到變成節律均勻的鼾聲,這才起身端著水杯去餐車那邊打開水。

 她不知道的是,等她離開車廂之後,原本“打鼾?[(.)]???&?&??()?()”

 的對床男人倏地睜開雙眼,深邃的猶如鷹隼一般的眼神在她的床鋪上迅速蒐羅起來。

 當然,他也沒輕舉妄動,上車的時候就習慣性觀察環境,兩個上鋪是空著的,顯然是沒人,此時他依然要檢查一下,見真的沒人才放心。

 他不搭理大姐,一是從小就不愛跟三姑六婆的說話,嫌她們煩;二是這婦女很反常。

 就那高檔行李包,她剛才從包裡找水杯的時候找了三個地方才找到,找帕子也是用手摸了又摸才摸出來。

 照她自己說,她在家是常做家務的,那行李也應該是她自己收拾的,什麼東西放在哪個包裡哪個夾層,這是有記憶的,不可能這麼陌生。

 其二,她太過熱情。一個陌生人如果對人太熱情,要麼是別有所圖,要麼是在掩飾什麼,這從她不斷打聽他們夫妻二人的工作和單位就能看出來。

 幸好,清音也不傻,主打一個胡說八道,全程跟她沒一句實話。

 顧安翻身坐起來,往中鋪看了看,可惜清音揹著他,看不見她的神情。

 當然,那婦女引起他注意的最重要一個點——腳下鞋子不合腳。

 他沒看錯的話,那是一雙粗跟黑皮鞋,外國款式,一般百貨商店很難買到,得上友誼商店或者僑匯商店才行,普通人難得買雙這麼好的鞋子,按理來說肯定是要挑一雙最合腳的,太大的走路一甩一甩的,並不好看,也不舒服。

 再聯想到剛才找東西時的陌生感,他幾乎可以斷定,她身上穿的衣服,腳下穿的鞋子,手裡拎的旅行包,都不是她自個兒的。

 而是誰的,就只能親自“看看()?()”

 了。

 女人的“行李()?()”

 很簡單,只有一個高檔旅行包,再次確認無人注意後,顧安從胸前襯衣口袋裡掏出一方手帕,包住手,然後迅速地在女人包裡摸了一

 圈()?(),

 又迅速地恢復原位()?(),

 所有動作之發生在半分鐘之內。

 但很奇怪的是→()→㊣→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