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十八 作品

第 57 章 蒼狼&八歲女孩怪...

 時間很快來到年底,因為廳裡批的錢到位,一廠之長親自督辦,新的醫務室很快建成,現在就只差內部裝修了,清音給出要求,林莉自然會去親自監督,而她自己,只需要做好診療工作就行。

 冬春季節,感冒咳嗽的病人比平時多,清音每天堅持戴口罩,勤洗手,回家也是先把衣服換了才去抱小魚,這小丫頭慢慢就形成了條件反射:媽媽一進門,就先指指炕上給媽媽準備好的衣服,又指指櫃子背後換衣服的地方,“媽媽~”

 “衣衣~”

 哎喲喂,這聰明勁兒!清音覺得自己老母親濾鏡越來越厚啦,恨不得立馬抱著她親兩口,“好好好,媽媽換衣服,小魚今天在家有沒有好好聽奶奶的話呀?”

 “嗯!”

 “小魚有沒有好好吃飯喝奶呀?”

 “嗯!”

 “小魚在家想不想媽媽呀?”

 “嗯!”

 反正,不管媽媽問啥,她都是很肯定的不帶猶豫的“嗯”,雖然她壓根聽不懂,只會說這個字而已,但在老母親心裡,這就是聰明。

 顧安最近似乎又忙起廠裡現在準備上馬一個陳老的大項目,廠裡很是重視,顧安天天陪著陳老進進出出的,還要幫忙銷燬上次陳老備份過的資料,他都忙成陀螺了。

 清音雖然不確定他到底在外面還做著什麼事,但她可以肯定,顧安能兼顧兩頭已經是非常人能做到的本事,這傢伙是不會覺得累嗎?

 白天忙成這樣,晚上還有精力折騰她,每天晚上小魚兒睡著後,他都要這樣那樣的三四十分鐘,好一個電動小馬達,清音好想哪天給他把個脈,哥們你腎還好嗎?

 顧安的腎好不好不知道,反正隔壁的柳志強肯定不好,這幾天莫名其妙的清慧慧總是黑著張臉,後院的玉應春說,她好幾次起夜都聽見小兩口吵架呢,而且還是因為那種事……估計她也不是唯一一個聽見的。

 正想著,外頭傳來一陣吆喝聲,清音一聽就知道,劉紅旗王鐵柱這幾個男孩子又來了。最近放寒假了,這些孩子就跟脫韁野馬一樣,天天往外頭跑,書鋼家屬區已經不足以滿足他們的活動範圍,自從在清音家嚐到甜頭後,他們都愛往16號院跑。

 這一次,一群半大少年中居然還多了個白白淨淨的小男孩。

 “童童怎麼也來了?”

 “陳童膽小鬼,我們叫他他還不來看小魚妹妹他才來,一天只會看書,沒意思。”王鐵柱大聲回答著,眼睛就在屋裡滴溜滴溜的找,“阿姨,小妹妹呢?”

 “啊啊!”裡屋的小魚兒聽見熟悉的聲音,立馬大聲回應他們,於是大傢伙一窩蜂就衝進裡屋,跟她玩起來。

 整個書鋼都有點陽盛陰衰,不止職工結構是男多女少,就連職工們的孩子也是男孩多女孩少,好不容易有個小妹妹他們都稀罕得很。

 有他們看著,清音倒是放心,她摸摸童童的頭,“最近忙什麼呢,阿姨都好久沒見著你了。”

 “爺爺做手術,我去陪爺爺,阿姨,妹妹會說話嗎?”

 “嗯,還不會,還要再等幾個月。”

 童童歪著腦袋想了想,“那我可以經常來跟妹妹玩嗎?”

 “當然可以。”

 清音還希望他多出門走動走動呢,總在家裡看書,很容易近視的,小孩還是要多跟小孩玩,那叫社交,對他們性格養成很重要的。可惜陳老忙工作,陳慶芳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他們帶孩子的要求就是有吃有喝不受委屈就行,有空了還得抽查考校一下他的功課,小孩為了受到家長的誇讚和重視,就會下意識的拼命看書讀書,這樣真的不太好。

 “以後呀,你就經常過來,多教妹妹讀書認字,陪妹妹玩,好不好?”

 “好。”小夥子挺了挺胸膛,這說明阿姨也很喜歡,很鼓勵他看書學習呢!

 “不過呢,你要答應阿姨一件事,就是以後每天少看點書,多活動活動,你看劉紅旗和王鐵柱,他們活動量就很大,所以長得就很高,你也不想當小矮子的對吧?”

 小傢伙點頭,“嗯吶,我要長高高!”

 很快,幾個小子把小魚兒抱到屋外玩,清音一面做自己的事,一面看著點,倒是不擔心會摔到孩子,這幾個都是從小就帶弟弟長大的,小男保姆似的,除了換尿布不用他們,清音也經常指派他們幹活。

 前頭玩著,後院的海花和小菊也聞聲而來,在一旁伸著脖子的看,她們也喜歡愛笑愛鬧的小魚兒,見她吃手手就開始出謀劃策:“妹妹餓啦!”

 “妹妹想喝奶啦!”

 “妹妹放了個屁,好臭呀!”

 “妹妹放屁還舒服呀,她還笑啦!”

 清音:“……”大孩帶小孩,真香。

 他們好像有無窮無盡的精力,妹妹皺個眉頭放個屁他們都能推理出一個小故事都是一種很好的鍛鍊。

 玩到中午,清音只來得及給他們每人吃塊蔥花餅,孩子們就跑回家,各找各媽,倒是一群免費小保姆。

 ***

 今年

的春節對清音來說,是值得一輩子回味的春節,因為在這一年裡,她有了自己的小寶貝,她對春節有了更多的期待,提前半個月就開始給孩子買新衣服新鞋子,還給她囤了足夠吃很久的奶粉小零食。

 小魚兒開始吃輔食了,什麼南瓜黃瓜洋柿子,什麼豬肝芝麻核桃,只要是能補充營養,能增寬食譜的,清音都給備上。

 幸好,小魚兒也是個天使寶寶,吃啥都不會過敏,吃啥都喜歡,每次小小半碗輔食吃完還得再喝點奶補充補充,而清音就打算,等開春後天暖和的時候,把母乳斷掉。

 年後,新建的衛生室正式投入使用,到時候門診量肯定會大增,她會變得更忙,背奶媽媽也不好做了呀。

 這天,顧安破天荒的在家,還說要帶孩子出去溜達溜達。清音看外面沒下雪,還是個大晴天,路面都是乾燥的,“行啊,正好帶她出去曬曬太陽,記得別曬太久,別讓她眼睛直視太陽。”

 “得嘞!”顧安把小魚兒兜在胸前,出了衚衕,沿著河邊,走著走著,岔進附近的小巷子裡,七彎八拐的繞了半個多小時,就跟迷宮似的。

 要是清音在,肯定會驚呼,她已經算是很能認路記路的人了,上輩子但凡去過兩次的地方都不用開導航,但依然被顧安的“迷宮”式走法給震驚到。

 他個子高,腿又長,走起路來比普通人快,小魚兒在這樣的“快速列車”上興奮得不得了,“咿咿呀呀”叫著,兩個小腳丫蹬在爸爸硬邦邦的肚子上就想往上爬,彷彿一隻靈活的小四腳蛇。

 走了大概半小時,終於來到一座戒備森嚴的鐵門前,有扛槍的衛兵敬了個禮。

 衛兵雖然對他很熟悉,但依然按規章給裡頭去了個電話,很快,有一個年輕人出來接他。

 “喲呵,安子還把幹閨女給我帶嘛,我派車去接你。”出來的人是清音曾接觸過幾次的年輕軍醫徐文宇。

 徐文宇往他們身後看了看,“清醫生沒來?”

 “沒。”

 “你今天來是找建軍,還是……”徐文宇也有感覺他倆關係不一樣了,只是男人嘛,也不好打聽這些。

 “就不能只找你?”

 徐文宇“嘿嘿”一樂,“正好,走,上我宿舍去。”

 “對了,你閨女小名叫小魚,那大名叫啥?”

 “白鸞,顧白鸞。”

 徐文宇唸了兩遍,“真好聽,不錯,這麼冷的天可別把孩子凍壞,快進屋吧。”

 顧安卻不以為意,他一直覺得孩子就是要多動,平時沒事就經常給她放炕上趴著,拿那些草編的小動物和布偶小玩具引著她練抬頭和翻身,再拿她最喜歡的小熊貓引她爬行,這不才半歲多大運動就比別的孩子靈活多了。

 想著,手卻下意識將閨女黑溜溜的小腦袋按進懷裡,用暖烘烘的軍大衣裹著,只露出一雙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滴溜滴溜。

 徐文宇對這有女萬事足的朋友很是羨慕嫉妒,“你啊,就饞老子吧。”

 他可還是個單身漢呢,顧安真是不顧他的死活。

 徐文宇的宿舍是一居室,有二十來個平方,透露著軍人的樸素與整潔,除了幾張凳子,也沒什麼多餘的傢俱,站在窗前望出去,正好能看見遠處的山頭。山尖上積了一層雪,看久了有點刺眼,顧安很快收回視線。

 “我平時也喜歡站這裡看書,看風景,你別說,那山腳下的水庫更有看頭,等到了春天,咱們過去釣魚春遊,今年正好帶上小魚,咱們的隊伍又能壯大了。”

 顧安笑笑,把閨女從揹帶裡解脫出來,抱在自己臂彎,“你以前去過?”

 “那當然,離這兒不遠,沒事的時候我經常去。”

 雖說是飲用水水源,但因為管理不嚴格,裡頭總會有些野生的小魚,他就喜歡去釣,不圖吃,單純就是圖個樂子,打發時間。

 顧安就著水庫的話題聊了一會兒,徐文宇忽然神秘兮兮地說:“聽說沒,建軍好像跟他對象鬧翻了?”

 顧安一愣,這是他沒想到的。

 “看來你還不知道,我也是前頭遇到他,尋思好久不見,正好問問婚期定在啥時候,到時候我好去吃喜酒,結果他臉黑得鍋底似的,說不結了。”

 “可惜啊,我都來不及問問為啥鬧翻的,這談了也有一年多是該給人一個名分了。”

 顧安不置可否,他一開始是天真的盼著建軍哥和柳紅梅分手的,可經過這一年多的歷練,他已經沒這麼“天真”了,分不分手好像也不重要了,現在他得到的,都是靠自己和清音。

 他只是想不通,既然都談婚論嫁了,沒對柳紅梅做點調查?

 正聊著,一名小戰士進屋給他們打開水,熱水碰撞在搪瓷杯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原本已經打量夠準備睡覺的小魚兒立馬就精神一振,探出腦袋看那茶缸。

 “同志恁娃真好看,跟年畫上的一樣!”小戰士忍不住誇讚,他也不知道這人是誰,只知道徐軍醫很重視,交代必須好好招待。

 “嗯。”

 小魚兒看

了會兒茶杯,忽然指著外頭“啊啊”叫,小腿還蹬啊蹬的,恨不得親自跑出去看看。

 顧安凝神細聽,一開始好像沒什麼聲音,但幾秒之後由遠及近傳來幾聲狗吠,“怎麼回事?”

 小戰士顯然也聽見了,抬頭看了他們一眼,失望的低頭。

 徐文宇嘆口氣,“嗐,是防.暴隊裡的蒼狼,它訓導員前段時間犧牲了,軍犬也到了退役年齡,隊裡想把它送出去,但它不吃不喝也不願離開這兒,咱們好幾名戰士把它弄上車它又自己跑了,幾個小時後自己抄小路又跑回來……”

 所以這是再一次從車裡出逃,回來被門口警衛逮住吧。

 而那名犧牲的訓導員戰士,就是排雷的戰士,當初為了提醒前去“尋寶”的群眾,自己被活生生炸死。

 顧安面上不動聲色,按理。

 小戰士年齡很小,頂多十八.九歲,話也挺多:“它叫蒼狼,西北高原狼的後代,是訓導員從小養到大的,執行過多次任務,榮立多次戰功……要……要不是在楊樹林受傷,不能繼續服役,才六歲不可能退役……”說著說著還抽泣起來。

 “我要是能養就好了,我天天給它好吃好喝,我給它洗澡,給它梳毛,給它撓癢,給它……嗚嗚……”

 小戰士是真把它當成了自己的戰友,因傷不得不退役的戰友。

 顧安面上依然淡淡的,甚至還喝完了一杯水,倒是懷裡的小魚兒,嘴裡“咿咿呀呀”叫著,小手一會兒指指外面,一會兒摸摸肚肚,一會兒又衝小戰士露出幾個白白的小牙尖子。

 但她實在太小了,還不會控制面部表情,那口水滴滴答答流下來,顧安擦都擦不過來。

 小戰士本來正傷感呢,被她一逗,沒忍住“噗嗤”一聲,一個大鼻涕泡就冒出來。

 徐文宇一回頭就看見那大鼻涕泡,“像什麼話!”

 小戰士敬了個禮,把自己十八.九年人生裡的所有傷心事想了一遍。

 顧安也沒久留,又聊了會兒,抱上孩子就往門口走,直到此時,徐文宇都覺得顧安今天怪怪的,思,就扯幾句閒,莫非……就是單純來給自己炫耀他寶貝閨女,刺激他個單身漢的?

 可惡,閨女誰還不會生似的!

 “憤憤不平”送父女倆,快走到大門口,一群人還圍在一起,七嘴八舌出主意。

 “嘬嘬嘬……”

 “蒼狼這是你最愛吃的白饅頭,來,咱給你攢的,拿肉湯泡過,可軟乎啦,快吃吧。”這可是病號餐。

 大家把狗食盆推到一隻灰黑色的大狼狗身邊,可大狼狗的眼睛卻看都沒看一下,兩隻耳朵豎得尖尖的,端坐著,眼睛直視前方,不偏不倚。

 “還是不吃……嗚嗚,蒼狼都快五天沒吃東西了,再不吃就……就……”

 “哭哭哭,哭什麼哭,不吃拉倒,餓它幾天我看啥都吃!”有性子急的黑著臉大吼一聲,那些小戰士們連忙作鳥獸散。

 顧安看著那隻灰黑色的大傢伙,心裡嘆口氣。這樣的情況他只在哥哥的故事裡聽過,因為訓導員犧牲或者退伍,有的軍犬也會不吃不喝,但頂多一兩頓,還是會向生理本能屈服。

 像這樣鼻子都不動一下的,他也是第一次見。

 忽然,懷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一隻小胖手忽然伸出來,“啪嗒”往地上扔了個小東西,他定睛一看,居然是顧白鸞的小奶饅頭。

 小傢伙自從開始吃輔食後,清音就說給她做點奶饅頭,放多多的牛奶,揉在面裡,饅頭搓得只有成人拇指頭大,入口即化,既能讓她一手拿住又不會卡喉嚨,關鍵是還有股濃濃的奶香味,小丫頭愛極了,每天都要吃幾個才行。

 今天出門前手裡就捏著一個,他以為早就吃完了,誰知還耗子存糧呢。

 “扔給它也沒用,蒼狼不吃,就是老師長給的肉骨頭都不吃。”徐文宇唉聲嘆氣,“這傢伙早晚得把自己活活餓死。”

 小魚兒卻聽不懂大人說啥,她指著小饅頭,“啊啊”叫了兩聲,又拍拍自己的小肚肚,指指小嘴巴,似乎是在說“快吃叭超好吃噠”。

 然而,下一秒,就見原本目不斜視的蒼狼,歪著腦袋看看她,又看看地上的半個指甲蓋大的小饅頭,動了動鼻子,伸出舌頭一卷……

 “吃……吃啦?!”

 “蒼狼吃東西啦!”

 “太好啦!”

 躲在旁邊的小戰士們立馬奔走相告,歡呼雀躍。

 徐文宇目瞪口呆:“這這這……”

 顧安眉頭微挑,他沒想到閨女跟蒼狼居然有這樣的緣分,原本還在想要用什麼辦法呢,現在倒是正好順坡下驢:“既如此,就讓我們家顧白鸞收養吧。”

 反正蒼狼也已經退役了,一直養在部隊也不是個事兒,有它這頭狗王在,其它狗幹啥都畏手畏腳,能給它找個好人家收養也算讓老英雄老有所養……

 “行,但蒼狼跟其它狗不一樣,吃得好不好,有沒有肉無所謂,我只希望你們能養它到老,堅決不能半途而廢。”忽然,身後傳來一把

蒼老而威嚴的聲音,所有戰士立正,敬禮。

 顧安雖然沒見過這人,但見他的肩章就知道,連忙立正,敬禮。

 梁師長點點頭,“蒼狼吃的東西就是你家丫頭給的?”

 小魚兒冒出腦袋,似懂非懂點點頭,這個媽媽教過的喲。

 “喲呵,小丫頭,多大了?”

 “八個多月。”

 梁師長再次點頭,“倒是機靈,看來也是蒼狼與她有緣。”順道問起顧安的情況。

 “老師長您好,我叫顧安,我閨女叫顧白鸞,目前我在書城市鋼鐵廠保衛科工作,我的妻子是一名很優秀的中醫,我的母親也是一位英雄母親,我們能給蒼狼一個很好的生活條件。”順便還把自己和清音的工資彙報了,證明他們真的有能力養蒼狼。

 梁師長聽著,微微點頭,“很好,那你填個表格,留下身份信息,明天自會有人上門核實,至於蒼狼嘛,就先帶回去吧。”

 這麼大的事他不敢作假,即使作假,到時候再把蒼狼帶回來就行,要是帶不回來……嗯,只要它願意吃這丫頭給的東西,也能活下去。

 梁師長嘆口氣,蹲下.身,摸了摸蒼狼的頭,“老夥計,去了新地方,好好活著。”

 它的訓導員犧牲的時候,它也在。訓導員當時第一反應就是將它踢得遠遠的,最終他自己犧牲了,蒼狼活了下來,但強大的衝擊波還是傷到它,昏迷了很長時間,醒來一直迷迷糊糊。

 清醒後,它順著熟悉的氣味,找到楊樹林裡去,對著天空哀嚎了很久很久。

 從那以後,蒼狼就再也不吃東西了。這就像一個人,自己的戰友犧牲了,而本該與戰友並肩作戰的他,卻在戰友血肉之軀庇護下活了下來,從此以後,自責、愧疚就充滿他的心頭。

 看著破天荒的,唯一一次自己主動跳上車的蒼狼,梁師長很是欣慰,它這次中途應該不會再跳車跑路了吧?

 “回去好好待它,我會隨時讓人去抽查。”

 “嗯!”小魚兒揮揮手,很肯定地說,似乎真能聽懂。

 ***

 且說清音在家,正跟顧媽媽在廚房炸丸子,顧媽媽趁著熱乎給她嘴裡塞了一個,“咋樣,還行吧?”

 “這個。”清音一邊吃一邊豎起大拇指。

 經過自己的“指導”,顧媽媽現在的廚藝進步很大,已經不侷限於做麵食了,像炸丸子這種活,都是她操刀。

 “對了,小魚兒還沒睡醒嗎?這麼香的味兒,她個小饞貓還能睡著。”

 “她爸抱出去玩了。”小丫頭早上為奶奶去買菜沒帶她而鬧了脾氣,蔫蔫的,顧安就說帶她出去曬太陽。

 “哎喲喂,還生我氣呢?”

 “高興著呢,摟著她爸脖子,還跟我‘再見’。”雖然還不會說話,但大人教她再見,她已經會揮手了,還知道這個動作是啥意思。

 顧媽媽鬆口氣,“那就好,下午我再去買點牛奶,給她做點奶饅頭。”

 小魚兒是整個杏花衚衕當之無愧的最幸福的崽崽,像什麼牛奶雞蛋都是可著勁的吃,只要她願意,想吃多少都行,至於肉那些,她還不太會吃多少,只能吃點燉得軟爛沒什麼鹽味的,她好像不太喜歡。

 誰知剛準備出門,顧安兜著小魚兒進來了。

 “玩回來啦,想不想媽媽呀?”

 被這麼一提醒,小丫頭又奶聲奶氣“啊啊”兩聲,“媽媽!”

 清音趕緊將人接過來,親了親,又摸了摸耳朵,發現都是暖和的,估計又是被她爸裹在軍大衣裡當了一路的袋鼠寶寶。

 “啊啊!”小姑娘指著門外,大聲“說”。

 “哦哦,要下雪呀,下雪怎麼啦?”

 “啊啊!”小丫頭見媽媽沒明白,頓時急了,小嘴叭叭叭的,結果卻一個清晰的發音都沒有。

 “我找人要了只狼狗,以後天黑別出門,要出門也讓它跟著你。”顧安把門拉開一半,就見門口的風雪裡,坐著一隻半人高的灰黑色大狗。

 黑耳朵黑鼻子黑嘴巴,四個爪爪也是純黑色的,其它地方則是灰色,雖然很瘦,但精神抖擻,長手長腳,腰腹間還能看見肌肉線條。

 跟大多數喜歡賣萌搖尾巴的狗狗不一樣,這個大傢伙兩隻眼睛機警地看著所有人,彷彿要把在場眾人掃描一遍。

 清音“哎喲”一聲,這不就是機場高鐵站那些警犬還是緝毒犬啥的嗎,她上輩子每次經過都想摸兩把但從未付出行動過!人家正在工作,她不敢打擾啊!

 “誰家養狗興養這麼大的啊,這都養不熟了。”顧大媽嘀咕道,“再說這麼大,一頓得吃不老少,會不會……”

 隔壁鄰居也是這麼想的,“太大了,又瘮人,可別嚇壞咱院裡小孩。”

 小魚兒卻異常興奮,蹬著小腿兒“啊啊”叫,指指嘴巴拍拍小肚肚。

 清音明白,這是說狗狗肚肚餓了,要給狗狗吃東西。

 她對養寵物沒啥感覺,但覺得要是小魚兒喜歡的話可以為她養,可……這狗真的能養

熟嗎?都快有人高了,一言不合傷到人咋辦,尤其家裡還有個剛會爬的下手沒輕沒重的四腳獸。

 但她又覺得,以顧安的智商,不可能無緣無故領一隻有傷人傾向的大狗回家,於是衝他使眼色,顧安也明白,走過了。

 清音:“……”半天回不過神。

 這是隻英雄的狗狗啊,不是一般寵物狗,“那,在跟大傢伙熟悉之前,蒼狼只能待在我們家門口,還要送鐵鏈拴起來,怕它傷到大院裡的孩子。”

 蒼狼的智商跟七八歲小孩差不多,能聽懂大人的話,這不,等真給它脖頸上拴鐵鏈的時候,它居然乖乖的,沒跑沒齜牙,還知道貓到廚房門外的屋簷下躲避風雪。

 大家吃完的餃子湯,和著中午的玉米饃,掰碎了泡軟,清音看著它瘦嘰嘰的樣子心疼,又往裡打了倆雞蛋,算是對這位無言戰友的第一頓歡迎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