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滑胎的原因
可這四個字,對一個想要孩子很多年,又連續流產多次的女人來說,太殘忍了。
這天,回到大院,清音照常去後院給秦嫂子複診,她的情況廠裡給批了病假,就在家裡臥床休息。
“也別完全臥床,該起。
秦嫂子包著頭巾,眼神略顯疲憊和虛弱,答應得有氣無力。
從脈象上看,她這次真的沒怎麼受罪,甚至就跟來一次例假差不多,但心理上的折磨才是最難受的。
“小清,你說我們是不是上輩子做了什麼孽?怎麼就,就攤上這種事?”
“不是的,跟你們沒關係,這就是醫學上的未解之謎,我在國外的文獻資料上看見過很多,夫妻雙方正常還非常恩愛,就是會滑胎,連外國人都研究不清楚到底是什麼原因。”這是後世生殖科的未解之謎。
“那我們這輩子是不是就不會有自己的孩子了?”
清音搖頭,“怎麼可能,你現在先別想那些,先把身體養好,你們還年輕,孩子還會,千篇一律的安慰。
眼見秦嫂子情緒好了一點,清音想分散她注意力,就用平時她很喜歡聽的八卦吸引她:“嫂子你還不知道吧,柳家上次的事,到現在還沒解決清楚呢,街道辦姚大姐那邊都來了好幾次。”
清音本以為,他們幫忙把這麼大的事戳破,清慧慧就是再怎麼戀愛腦也能清醒兩分,誰知她只是鬧,卻沒提出任何真實有效的訴求,沒能擺脫戀愛腦,最終只以街道辦出面教訓柳家,給大家開個教育大會,而柳老太跟她道歉終結。
秦嫂子也挺失望的,“這人是沒救了。”正常人都到這一步了,高低得離婚了,她倒好,柳志強一鬨又乖乖過日子了。
“柳志強對她到底有什麼魔力?”
清音搖頭,鬼知道。
回到家門口,清音聽著似乎沒什麼動靜,心說難道顧小魚這麼早就睡著了?這平時她夜生活還沒開始呢。
進門一看,哦豁,家被拆了:窗簾被扯得歪七扭八,兩本書掉在地上,書架上還有幾個小腳印,寫字檯上散落的都是清音的護膚品和各種鋼筆鉛筆橡皮放大鏡,衣櫃門是開著的,裡面被拽出來的是她的裙子……就連夏天才用的花床單,也在炕上橫七豎八的躺著。
顧小魚一個人正在炕上攬鏡自照,手指甲上塗了又紅又黑的墨水,嘴巴也被塗成不規則大紅唇……
清音:“……”冷靜冷靜,一定要冷靜。
“顧白鸞。”
叫全名的時候,說明媽媽生氣啦,顧小魚立馬縮了縮脖子,“嘻嘻~”
“別跟我嘻,告訴我,這是你搞的?”
“海花姐姐,小菊姐姐,我們玩結婚。”但她很有擔當,“我會收拾的喲媽媽。”
大概就是,三個小女孩把家裡帶花的東西翻出來披在身上,再描眉畫眼塗指甲的折騰一下,就“結婚”了吧,要不是窗簾太高,她們是打算把窗簾拆下來當裙子穿吧。
清音揉揉太陽穴,這還真不怪她們,她小時候也跟村裡小夥伴去別人家幹過這種事。命運的輪迴,又到了她身上。
這麼一想,清音也不生氣了,順便,這也是一個教育孩子要學會收納整理的好機會。“魚魚,媽媽跟你說過,無論在哪裡,不要亂拿亂放,要珍惜奶奶的勞動成果,你答應過的呀。”
小丫頭仰著腦袋,小手一背,“魚魚收拾。”
“好,你要能把東西歸回原位,我就不打你。”
小姑娘於是哼哧哼哧忙起來。
清音:“……”論一個會走路的三十四個月的寶寶有多忙。
決心給她個教訓,清音不許顧媽媽幫忙,說好什麼時候把家裡收拾好,什麼時候給她睡覺。
她和顧媽媽就在門口站著,等著……“媽媽,好啦,棒棒。”
魚魚揹著手,奶聲奶氣來到媽媽跟前,“媽媽,肚肚餓。”順便摸了摸高挺的胖乎乎的小肚子。
“媽媽要先檢查一下,魚魚答應的事情有沒有做到喲……哎喲,魚魚真棒!”
被她弄得分居兩地的撮箕和掃帚,歸回原位,弄得東倒西歪的小板凳,也靠牆擺放整齊,藤椅上的墊子週週正正,三種顏色的墊子按照原本的順序,一點也沒錯亂,像一排等待檢閱的小戰士。就連床單和裙子,都疊得整整齊齊,按照原本的順序擺放回去。
“別說,還真是全都歸位了。”至於書架上的書,她夠不著,這是情有可原的。
清音發現,魚魚這孩子,真的很有一套自己對待事物的方式方法,她作為一個成年人,要不是每天生活在這個環境裡,還真記
不住什麼東西放在哪裡,是怎樣的擺放順序……她一個小屁孩,居然能記得這麼清楚。
“魚魚很棒,知道幫奶奶和媽媽幹活啦,那媽媽就……嗯,就獎勵你一個大大的烤紅薯吧。”
小姑娘立馬自己拍手手,“好呀!魚魚要吃烤紅薯嘍!”
不過,因為時間太晚,賣紅薯的大娘已經回家了,她們在外頭轉了一圈也沒買到,小丫頭有點失望。清音覺得,自己獎勵的目的好像沒有達到,這樣會影響她下次收納整理的積極性,於是承諾第二天隨便她提一個要求,只要不過分,她都答應。
小丫頭這才又高興起來,摟著她脖子睡著。
這一刻,清音真想顧安也在身邊,讓他看看他們閨女多棒。
***
第二天是星期天,清音一整天都能在家裡,她打算上衛生室看看,雖然自己現在不坐診,但美容室剛開起來,玉應春不知道能不能上手,其他醫生有沒有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她得親自去看看。
結果剛走到16號院門口,迎面遇到一位穿著灰棉襖子,頭髮花白的老太太,手裡拎著一個破舊的籮筐,框裡能看見是六個很小很小的雞蛋,還有兩塊做成小小圓盤狀的紅糖。
清音本來沒見過這人,但她的長相實在是太熟悉了,尤其那額頭的美人尖和尖尖的下巴,簡直就是秦嫂子的老年版,就連身高和身形也差不多。
不過,奇怪的是,秦嫂子的孃家人,前幾天已經來過了,她三個嫂子都提著東西過來,還去清音家坐了會兒呢,她們每一個人拎的東西都比這位老大媽拎的多,沒道理嫂子的禮比親媽還重啊。
清音記得,秦嫂子說過,她孃家媽雖然沒工作,但她爸是工人,家裡三個哥哥和嫂子也都是工人,家裡條件不應該這麼差啊?看親生女兒就拿六個雞蛋兩塊紅糖,人家三個嫂子還每人拎一隻老母雞呢。
不過,這個疑惑只在心頭一閃而過,清音衝她禮貌的笑笑:“大娘來看秦嫂子吶?她在家呢,就在後頭,您順著遊廊過去就是。”
老婦人很侷促,木訥的回以一笑,“對對,來看看兒子。”
清音本來看“兒子”?是禿嚕嘴了,還是自己聽錯了?
她最近天天都在想秦嫂子的病情,只要是跟秦嫂子相關的,她都格外上心,頓時也不去衛生室了,轉頭回大院,她得去看看,秦嫂子的親媽來看自家正在做小月子的閨女,怎麼就變成來看“兒子”。
莫非秦嫂子是男兒身?清音趕緊搖頭,她的女性特徵那麼明顯,還去醫院做過婦檢,要是男兒身醫生能發現不了?
清音趕緊直奔後院,透過窗戶看見那老太太在炕頭坐著,秦嫂子下炕,正給她倒開水,還往水裡加了一勺白糖,“媽快喝吧,走了這麼久山路也怪累的。”
老太太接過碗,猛地一口氣喝乾,“哎喲喂,出來一趟累得夠嗆,你們自己把日子過起來就成,我是不喜歡來城裡。”
“對了,他還沒下班?”
“今天休息,他出去買菜了。”
老太太的臉頓時有點不太好看,但也沒說什麼,“你快別動了,上炕躺著,待會兒的飯我來做,你想吃啥?給你煮倆紅糖蛋咋樣?”
“謝謝媽,我也不愛吃這個,就跟著你們吃就成。”
清音聽了會兒,怎麼感覺這“母女倆”這麼生疏,一點也不親熱呢?秦家三個嫂子來的時候都比這親熱。
不過,人家準備做飯,自己現在進去反倒是不方便了,清音轉身,剛走到家門口,遇上買菜歸來的小秦哥,“你家丈母孃來了,小秦哥回來得正是時候。”
小秦哥一愣,表情似乎有點奇怪,“她怎麼來的,莫非我舅哥送過來,門口也沒平板車啊。”
清音覺得他更奇怪,“當然是走著來啊,還拎了雞蛋和紅糖呢。”
小秦哥張了張嘴,“我丈母孃癱瘓在床三年了……對了,你說的,應該是我媽吧。”
看著他回家的背影,清音一整個迷糊,敢情那老太太跟秦嫂子不是母女,而是婆媳?可要是婆媳的話,長得也太像了吧!她自認為不是臉盲,那麼明顯的相似壓根不可能看錯。
清音回家把事情跟顧媽媽一說,老太太也笑起的啥夫妻相,她們是婆媳相。”
清音搖頭,“夫妻相更多是氣質和神態上的相似,她們五官相似,連發際線都一樣。”
顧大媽聽她說得這麼像,心裡也有點好奇,故意去後院轉一圈,正巧瞅了個正臉,回秦嫂子跟她婆婆長得像的問題,就連人老成精的趙大媽都認錯了,還鬧了跟清音一樣的笑話。
“哎喲喂,這可不怪老姐姐眼花,她第一次來的時候我也認錯咯。”
“你們別說,小秦兩口子以前也有點像,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親兄妹呢。”
這句玩笑話,清音心頭卻忽然哆嗦一下,她趕緊在腦海裡回憶秦家兩口子的長相,說像是有點像的,但她以為是傳說中的“夫妻相”,可現在再加上一條,兒媳婦長得像婆婆,清音就不由不多想一下。
莫非,小秦哥和秦嫂子,其實真有血緣關係?
作者有話要說
寶子們,你們的腦洞太厲害啦,真是讓老胡瑟瑟發抖,這麼大開的腦洞正是我缺少的,分給我一點吧【哈哈哈】~~感謝在2024-02-2114:17:45~2024-02-2214:09: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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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經過跟小秦哥說的差不多,清音在路上很快了解清楚,回到大院的時候,秦家已經被鄰居們圍得水洩不通,男人們沒來湊熱鬧。
“小清回來了,阿彌陀佛,謝天謝地。”似乎有她在,大家就有了定海神針。
“小清快幫忙看看。”
大家都是過來人,知道這種事對女人的傷害有多大,再加上秦嫂子平時也是個熱心腸,人緣很好,大家於“公”於私都很關心她。
清音點點頭,“大家先回去吧,如果有需要大家幫忙的地方我會讓小秦哥去喊人。”
這麼多人雖說是好心,但此時的秦嫂子並不想讓大家圍著,大家說了幾句,都識趣的各回各家。
屋裡,秦嫂子正被玉應春扶著,靠坐在床頭,一張臉寡黃寡黃的。
明明昨晚還容光煥發,幾個小時的功夫,人就黃了一截。
“小清,求求你快幫嫂子看看吧,嫂子真是沒法兒活了啊……嗚嗚嗚……”
玉應春趕緊給她遞手帕。
清音走過去,先抓住她手腕,把了下脈,很遺憾,滑脈已經沒了。
其實路上她還懷著一絲僥倖,以為她上廁所時候遇到的只是普通孕早期出血,因為太過緊張和焦慮,就把出血誤以為是……可脈象不會說謊。
秦嫂子最後一絲希望也這樣沒了,伏在丈夫身上嚎啕大哭,哭得喘不過氣直打嗝。
清音和玉應春對視一眼,也不知道說什麼,她們懷孕水到渠成,沒受多少苦,可世界上就是有怎麼都懷不上,或者懷上怎麼都保不住的人,秦嫂子這樣反覆流產,反覆傷害自己的身心,就為了有個孩子,她又有什麼錯呢?
世界上有不想要孩子的人,也有想要孩子的人。
秦家兩口子哭了好一會兒,還是小秦哥先止住,“別哭了,你先跟小清說說現在啥情況,還在繼續出血嗎?要是嚴重的話咱們上醫院吧,看看要不要做什麼手術。”
從脈象可以看出來,出血不多,清音仔細問過玉應春,上廁所是她跟著秦嫂子一起去的,她親眼看見掉出來的東西什麼樣,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已經流乾淨了,才剛兩個月不到的胚胎,都還不能算作孩子。
果然,秦嫂子搖頭,“沒啥出血了,就是身上沒力氣,心裡難過……嗚嗚嗚,我對不起你啊,結婚這麼多年,愣是沒給你生個一男半女。”
“說啥胡話呢,大不了咱不生了,沒孩子也照樣過。”小秦哥生氣地說,摟著她安慰。
前面三次也是在未滿兩個月的時候,這次也是,對於小兩口來說似乎是一種“魔咒”,他們互相安慰一會兒,清音這才詢問具體情況:“最近有沒有用力搬過什麼東西,拿過重物?”
“沒有。”
“有沒有吃過什麼特別的東西,山楂糖葫蘆之類的?或者有沒有吃過別人給的東西?”
“沒,我自從知道懷上就不敢亂吃,每吃一樣東西都要跑前頭問問你,就是怕自己不懂事嗚嗚……”
這倒是,正因為她這種小心謹慎,讓清音都覺得她過分焦慮了。要是這種焦慮能讓她平安生下孩子,以後回想起來就是幸運,可現在還是沒保住,她的心理創傷只會更嚴重。
連續三次以上流產在西醫叫習慣性流產,在中醫叫滑胎。清音頓了頓,也顧不上什麼,直接問:“這段時間有沒有過夫妻生活?”
秦家兩口子一臉正色搖頭,“都不敢,也沒這心思,整天都害怕,哪裡還……”
清音點點頭,看得出來兩口子都是穩重人,不是那種不懂事的小年輕。
“最近情緒波動大不大?有沒有受到什麼刺激、驚嚇?”
秦嫂子搖頭。
滑胎的原因,主要考慮的還是腎氣不足和氣血虛弱,可清音對秦嫂子的脈象非常熟悉,可謂瞭如指掌,她不屬於先天性腎虛的人,平時例假什麼的都很準時很正常,腎脈平穩有力,面色紅潤,聲音洪亮,還是中等勞動強度的工種,也跟氣血虛弱不沾邊。
無論中醫還是西醫,這種連續多次流產無非就是考慮母體和胚胎兩方面的因素,秦嫂子懷孕前,為保險起見,清音讓她去區醫院做了個系統的檢查,像什麼肝腎功甲功和凝血,都是正常的,母體的原因基本可以排除,那麼只能是胚胎本身的問題。
中醫叫胚胎缺陷,不能成形,屢懷
屢墮。
“看來,還是胚胎的問題不怪嫂子,嫂子別傷心了。”
“可是,怎麼會有問題呢,我哪兒也不疼,天天找你把脈都是好好的,怎麼就……哦不是,我不是懷疑你的醫術。”
清音點頭表示理解,這種早期不明原因的流產,哪怕是在幾十年後,檢查技術那麼先進,也不是每一個都能排查清楚,即使天天抽血查hcg翻倍,天天做彩超,也是說停就停了。只是大多數人的胎停,是稽留流產,得通過藥物和手術的方式排出體外,而秦嫂子算“幸運兒”,是自己流出來的。
醫學並不能治癒所有疾病,更別提預防,能被治癒的,只是疾病譜中非常非常小的冰山一角。
清音再次深刻體會這句話的含義,“咱們往好的方面想吧,至少是自然流產,傷害比清宮要低一點。”上廁所就流出去了,至少母體沒受什麼罪。
事情都發生了,秦家兩口子也只能這麼安慰自己,小秦哥不放心,還是帶著妻子上區醫院檢查了一下,醫生說流得比較徹底,沒什麼殘留,兩口子這才攙扶著回家。
清音上輩子其實也遇到這樣的病例,往往是抱著希望來,最後把能查的查了一圈,結果什麼原因都沒找出來,最後無功而返,糾結幾年後不得不走上試管之路。
可現在,還沒有試管嬰兒一說,即使有,也不是每一對夫妻都能試管成功,不然後世那麼多生殖科生殖醫院為什麼都不敢打百分百包成功的旗號?
“媽媽為什麼嘆氣鴨?”小魚魚歪著腦袋看她。
清音揉揉她的小腦袋,“世界上解決不了的問題太多了,媽媽覺得自己的腦袋不夠用,知識不夠多。”
“核桃~”小姑娘把奶奶給自己剝的核桃捧出來,“媽媽吃。”
清音知道她有多寶貝自己的零食罐子,平時裝點餅乾糖果果仁兒啥的,每天都要伸手進去掏一掏,此時卻大方的全都給了自己,老母親的心呀,“我閨女真棒,媽媽好愛你呀!”
“魚魚也,也愛媽媽。”
清音覺得,此刻就是她養孩子最有值得感的時候。
這一晚,顧安沒回是跟著陳老出差去了,一同出去的還有崔小波。
難怪,崔小波今天沒回來,清音剛才去前院,除了還在打架的,戰火未熄的柳老太和清慧慧,就是崔小波隔壁的楊家也不在。
“這家人也是有點奇怪,剛開始搬是姓楊。”顧大媽打掃完衛生,摘下圍裙,順手掛到門後,“我看啊,是那戶姓李的人家分到的房子,又轉租給姓楊的這家吧。”
清音也覺得大概是這樣,廠裡分房因為分的都是很小很緊張的房子,有的人家已經在別的地方有住處,就會把杏花衚衕分到的房子轉租出去,私底下再賺一筆。
這種事廠裡也管不了,沒辦法管,清音更不會管。
“那戶姓楊的,我也只見過他們家老人,好像叫楊大媽,你在廠裡見過沒?”
“沒有,估摸著也不是書鋼的職工。”
倆人聊了會兒去,清音就帶著魚魚睡了,顧安這次出差是臨時安排的,也不知道哪天才會回來,她就乾脆把三人蓋的厚被褥收起來,換了一床稍微小點的,自己蓋著方便,魚魚則是蓋她自己的小狗被子。
這都是顧媽媽用那臺縫紉機給她做的,什麼小狗被啊,小熊貓被啊,各種花色形狀拼接在一起的百家被啊,她自己會根據心情換著蓋。
早上時間一到,清音就習慣性醒來,早春的清晨還冷,再加上被窩裡有個暖烘烘胖乎乎的小丫頭,她是真不想起床啊,這被窩太舒服了。
這不,清音剛把顧小魚被子拉好,她自己立馬順著一裹,裹成個小蠶蛹,奶聲奶氣問:“媽媽太陽落山就放學喔?”
“乖啦,小機靈鬼。”親一口,這才來到外間。
顧媽媽已經做好早飯,是白米粥和一點鹹菜,灶臺上還溫著一鍋大碴子粥。平時小兩口不在家吃中午這頓,顧媽媽一個人都是吃粗糧,細糧都省著給顧小魚吃。
清音勸了幾句,見老人家就是要吃粗糧,也沒辦法,她總不能把粗糧搶過來倒掉,老太太節省習慣了,吃點粗的也不是壞事,只要他們年輕人在的時候她跟著吃細糧就成。
白米粥已經熬得又香又軟,清音趁熱喝上兩碗,“安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誰知道呢,你說他一天天的咋就這麼忙,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上兩份班,當多大個領導呢。”
清音笑而不語,他可不就是上兩份班嘛。
“對了,待會兒小魚醒來好好監督她刷牙,媽你別啥都幫她幹。”
老太太訕訕的,這不是嫌小孩子慢嘛,笨手笨腳,半天刷不好,她這急性子可忍不了,天冷,早飯涼的快,等她磨磨蹭蹭弄好黃花菜都涼了。
“別管她有多慢,先要能做,以後我會讓她加快速度。”
交代完,清音趕緊出門,騎車順著衚衕裡的小路穿來穿去,趕到學校,後背出了身細汗,倒不覺得冷。
已經開學一個多星期
,大一上期學的主要是中醫基礎理論和解剖學,這兩門是所有課程的基礎,所有人都聽得非常認真。她是踩著點走進教室的,劉麗雲和林眉坐在第二排,絕佳好位置,還給她佔了個座位。
清音剛放下書包,倆人就湊過來,“一路上小跑著來的吧?”
劉麗雲還故意吸了吸鼻子,“香汗淋漓。”
清音在桌子下掐她腿,“正不正經啊,劉大勞動模範先進個人紅旗手。”
劉麗雲疼得齜牙咧嘴,“別別別,我還沒嫁人呢,把我掐出疤來,會影響我婚姻生活的,我可不像你,老公孩子熱炕頭的……”
林眉悄悄紅了臉。
清音真覺得,劉麗雲滿身榮譽稱號,怕不是她給自己評的,畢竟她經常冒出一些不屬於這個質樸年代的狼虎之詞。
教解剖課的是一名中年女老師,四十來歲的樣子,非常幹練,頭髮盤在頭頂,一件白大褂洗得發黃,但穿在她身上就是十分爽利,好像剛剛熨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