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十八 作品

第 72 章 耍得團團轉!

 等林莉一走,清音還是坐不住,跑出去串個門。

 此時劉家正在吃飯,劉大叔和劉大嬸小聲的說著什麼,大丫二丫拿著筷子在比劃什麼,興高采烈的。

 “呀,小清來了,吃過沒,大丫快給你清姐姐拿副碗筷。”劉大嬸起身就要來拉清音。

 “嬸子別客氣,大丫別拿了,我吃過才來的。”

 可劉家人偏不,拉人的拉人,長手長腳的大丫直接把碗筷拿來,“吃過飯那肯定還沒吃過菜,姐姐嚐嚐我姥姥做的油滷腐,可香啦!”

 清音一看,節省慣了,劉家人吃的很樸素,就一鍋白菜燉豆腐,稍微有點油花,還有一小碟子紅彤彤的油滷腐。

 油滷腐是用發黴的毛豆腐曬乾之後,加上高度白酒和鹽巴辣椒花椒小茴香等多種調料和香油醃製而成,浸泡在香油裡,放兩三年都不會壞。而且醃製越久,滷腐的口感越軟糯入口即化,是非常好吃的下飯鹹菜。

 清音上輩子吃火鍋的時候很喜歡用這個做蘸料,十分開胃可口。

 她也就不客氣,坐下,端著碗吃了兩口白菜,又吃了好幾口油滷腐,劉大嬸見她喜歡連忙去重新掏了兩塊完好的,讓她待會兒帶回家吃。

 “這個季節不多了,前幾天大丫她爸剛好他們單位有個老領導好這口,你要是早點來,我就多給你掏點兒,只能等明年了。”

 自從跟柳紅梅分手後,瞿建軍跟前丈人一家的關係似乎有所緩和,就是大丫依然對他愛答不理的。清音還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大丫有多喜歡這個爸爸,簡直是人形掛件一樣吊他身上,就像現在的魚魚喜歡顧安一樣。

 短短几年間,孩子長大了,父女感情卻回不到那個時候了。

 清音是吃過東西才來的,也沒多吃,隨便吃幾口,嚐個味道表達一下對劉大嬸廚藝的讚歎就放下筷子,問起大丫上學的事,“你們學校有沒有一個叫沈飛揚的男同學?”

 “有啊,他跟我一個班,這學期剛轉學來,挺討厭的。”

 “啊?”

 “不愛搭理人,我還更不愛搭理他呢!”

 清音哈哈大笑,敢情這就是小男生小女生的彆扭啊,好像每個孩子都會經歷這樣的階段,尤其是到了四五年級,男女生忽然就互看對方不順眼,不在一起玩了。

 “那他受傷的事你知道嗎?”

 “知道啊,昨天做課間操的時候被羅老師發現,送醫院了。”

 “那他生病了,有同學去看看他嗎?”

 大丫機靈的小眼珠子一轉,“姐姐你想問啥,直說吧。”

 “就想問問他性格怎麼樣,平時會不會提起他爸,他爸怎麼樣?”

 “性格……我感覺有點奇怪。”

 “怎麼個怪法?”清音來了精神,追問。

 “就是表面看不愛理人,我們班女生跟他借橡皮,他直接把橡皮扔給人,再還回去他就不要了,跟他說謝謝他也不理,老師都說他學習好,讓我們向他學習,可沒人的時候他又很暴躁,我還看見他在廁所外面跟人打架。”

 清音皺眉,可據她白天的接觸來看,沈飛揚還是挺客氣挺懂禮貌的,怎麼會不理人呢?看著文質彬彬,也比較瘦弱,居然還能讓男孩性格的大丫評價為“暴躁”,說明是真的暴躁,而不是說來玩玩的。

 據她說,她好幾次看見沈飛揚跟高年級男生打架,走路看見個小貓小狗也要故意嚇唬人家一下,攆得貓狗們驚慌失措亂跑一氣,看到樹上有個鳥窩也要故意拿棍子搗兩下,害得小雛鳥們嘰嘰喳喳亂叫。

 再想想廠裡同事說的,他跟他爸說話也非常暴躁,彷彿仇人。

 “他表裡不一。”

 清音點點頭,看來這個沈飛揚也並非表面看起來的乖乖好少年。

 “平時會不會聊起他爸爸?”

 大丫扁扁嘴,“從來沒聽過。”

 是這樣的,在班上,大丫坐的位置剛好離沈飛揚很近,要是說了什麼,她那個位置是最清楚的。

 “你問這孩子幹啥?”劉大嬸把桌子收好,碗筷是二丫和姥爺洗。

 “沒事,就隨便問問,好奇一下。”

 “是不是就是你們廠新的好孩子。”

 “啊?大嬸您知道他?”

 原來,劉大嬸雖然不去書鋼,更沒親眼見過這孩子,但給沈家做保姆的是她表侄女,平時路上遇見總會聊兩句,聊著聊著她也知道沈飛揚的事。

 “外頭好端端的,見大叫大,見小叫小,可一回到屋裡就亂髮脾氣,菜稍微鹹點他就摔筷子,看見不喜歡吃的東西乾脆連碗都摔咯……嘖嘖嘖,真真是個少爺脾氣。”

 清音點頭同意,她家魚魚將,搞這些小動作就是欠揍。

 “前幾天還怪保姆,說讓把他家門口的石坎給掀咯,沒幾天又讓安上,想法一天一變。”

 好吧,清音聽了半天,除了知道他是個表裡不一、暴躁易怒的少年,啥也沒聽出來。

 但這些,其實都可能與他的年紀和單親家庭有關,畢竟

他比大丫大三歲,早就是該上初一的年紀了,正處於青春叛逆期,後世這樣的少年簡直不要太多。

 第二天晚上,聽說沈廠長就趕回怎麼連個能看骨傷科的大夫都沒有,廠裡花這麼多錢養著他們是幹啥的云云,清音不在,林莉懟了回去,說張專家在,何須其他醫生。

 當時氣得沈洪雷拂袖而去,大罵“什麼狗屁專家”“能來衛生室坐診的能是什麼上得了檯面的專家”。在省醫院住了幾天,誰知他自己找的那些所謂的“專家”,居然處理不了沈飛揚的情況,說目前石蘭省內只有一個醫生能處理,沈洪雷只得硬著頭皮帶人來求,結果……

 當一大堆人陪著沈飛揚從省醫來到衛生室的時候,臉色都不太好看。

 他自己找的那位“專家”處理不了,要去找他的師父,而他師父老人家呢,正是張專家。

 清音聽了想笑,這沈廠長真的太看不起醫療界的“旁根錯節”了,前腳剛罵張專家狗屁不通,後腳就得求著張專家給他兒子看病。

 打臉來得那叫一個快!

 “也就是張專家脾氣好,要是我,我可不給他看。”

 清音見問不出什麼,試探過幾次沈飛揚也不願說實話,她乾脆先丟到一邊,忙忙碌碌間,她的大學上學期就快結束了,她得好好準備一下期末考。

 最近忙著衛生室的事,劉麗雲埋怨她都不跟室友們一起吃飯了,清音很抱歉,期末複習結束後,邀請她們她也算書城“地主”,該盡點地主之誼。

 顧媽媽聽說音音的同學要來做客,提前一天把屋子裡裡外外打掃一遍,窗戶都擦得能當鏡子照,還提前買好了一堆吃的,清音計劃好人數,順便把付文君和唐湘玲也叫上,正好五個人,加上他們一家子,擠一擠一桌就能坐下。

 劉大嬸送的油滷腐,清音就拿出來,到時候給大家蘸饅頭吃,菜做兩葷兩素就行,比平時好一丟丟就夠了,畢竟是同學關係,不必要太客氣太見外。

 顧媽媽全都照辦,到了那天,顧安也早早的下班回來,就連顧小魚也不出門玩耍,就在奶奶跟前跑來跑去,坐在小板凳上,“奶奶,姨姨們幾點鐘來呀?”

 嘿,這小丫頭最近學會說“幾點鐘”了呢,其實她壓根看不懂掛鐘,但她喜歡學著大人,把時間具體化。

 “四五點吧,她們有事,要做完事才能來,魚魚幫奶奶把火鉗拿來,我通通這爐子。”爐子上燉著一鍋紅燒肉,“噗嗤噗嗤”散發出誘人的香味。

 顧小魚屁顛屁顛把火鉗拿來,使勁嗅了嗅鼻子,“奶奶,肉肉熟了嗎?”

 “還沒呢。”要是平時,顧媽媽肯定就夾一塊先給她嚐嚐,但今天有客人,這麼做不禮貌。

 顧小魚見“騙”不到肉肉吃,只能艱難的嚥了口口水,“好叭~”

 於是,劉麗雲進門,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一個白白胖胖的年畫娃娃,正貓在廚房門口跟一條灰黑色的大狗玩兒,邊玩邊吸口水。

 “呀呀呀!清音這是你閨女嗎?真可愛真漂亮!”不用說,這五官就很像清音。

 小魚魚可是很聰明的,立馬甜甜的打招呼:“姨姨好~”

 “你好你好,哎呀這可太可愛了呀,快來讓姨姨稀罕稀罕。”

 清音由著她們玩,進廚房去幫忙,顧媽媽見只有劉麗雲一個人,小聲問:“怎麼,其他人還沒來嗎?”

 “付文君和唐湘玲她們學校今天有事,都是一個系的,請不了假,我另外兩個室友有事沒來。”

 顧媽媽略有點失望,“也是,大學生嘛,要學的東西多,活動也多。”

 付文君和唐湘玲來不了,確實是系裡有事,但她們承諾過幾天會來,並且是提前告訴她的,清音覺得沒什麼,但林眉和祖靜沒來,清音有點失落。

 她倆都是外省的,在石蘭應該沒什麼親戚朋友,加上現在又放假了,還沒回家,她們在學校應該是沒什麼事才對,但她們不來,清音也沒法子,“就是讓媽白辛苦了,早早的準備這麼多菜。”

 “嗐,這有啥,咱們可著勁的吃,吃不完明天后天接著吃,又不會壞。去去去,陪你同學去,人家一個人坐著怪無聊的,廚房我來就行。”

 清音摟著她的肩,輕輕晃了晃,“媽真好。”

 老太太頓時笑得見牙不見眼,整個杏花衚衕,沒人不羨慕她們這婆媳關係,別人家母女也沒這麼親熱的呢!

 雖然只有劉麗雲一個客人,但菜的種類並未減少,兩葷兩素加顧安提回來兩個大西瓜,切了滿滿一盤,劉麗雲吃得肚飽肥圓,直接躺在藤椅上起不來,“不行了不行了,清音你家的飯真好吃,西瓜真甜,以後我要少來。”

 小魚魚立馬著急的搖著她的手,“姨姨要多來喲,多多來,魚魚喜歡姨姨。”

 “哈哈哈,我怕我多來幾次,得吃成個大胖子。”

 “姨姨不胖,姨姨最漂釀!”

 劉麗雲頓時被她哄得哈哈大笑,“小丫頭,成啊,明年讓你爸媽帶你上東北,去我們屯裡,給你做鐵鍋燉大鵝吃。”

 顧小魚高興得像腳底裝了彈簧,蹦躂不已。

 清音和顧安對視一眼,這孩子,多少有點社牛的基因在身上。人家劉麗雲可是她第一次見的姨姨,居然一直纏著人家問東問西,吃飯坐一起,出完飯啃西瓜還坐一起,劉麗雲雙手抱著膝蓋,她也有樣學樣,劉麗雲在小腿上撓兩下,她也撓兩下。

 “姨姨,東北在哪裡鴨?”

 “東北那麼遠呀,那,那騎自行車要三個小時叭?”在她看“我數到三”,數到三就是最大啦!

 眾人:“……”

 直到走的時候,她還抱著劉麗雲讓她以後要多多來,來了還讓奶奶給她做紅燒肉吃。

 一大家子人都笑壞了,這小丫頭,真是格外的“熱情好客”呢。

 ***

 暑假時間多,清音就把時間大部分花在門診工作上,但也不像以前每天都坐診,那幾位專家來坐診的時候,她就扛著筆記本去專家身邊當小徒弟打下手,經過一年的學習,也學到不少東西,尤其是陳陽的舌診術,好幾次幫了大忙。

 但誰會嫌知識多呢?這麼好的條件,要是後世還遇不到呢,石蘭省中醫界的頂尖專家在身邊,想學就學,想問就問,這麼好的資源,她傻了吧唧才不學呢!

 就是白雪梅也抽病人少的時候,跟著秦解放來學一會兒,她一開始只知道清音留給她的那些中藥基本知識,這幾年自學完護理學課程後,還考取了護士資格證,現在為了聽懂專家們的專業術語,她又開始自學中醫學教材。

 這種好學精神,清音非常欣賞,每次做的筆記也會分享給她。

 而這期間,沈洪雷帶著兒子又來換過兩次藥,對張專家的態度好了很多,大家看在眼裡笑在心頭。

 說父子倆長得不像,不是親生的吧,他對沈飛揚的關心愛護又是真的。

 說他倆關係好吧,孩子又對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他居然連沈飛揚身上那些傷怎麼來的都不知道。

 清音和林莉都糊塗了,事情好像並不是她們以為的那樣。

 而就在大家都以為沈飛揚的骨折應該恢復差不多的時候,他又被人用擔架抬著送來——另一隻手骨折了!

 清音都傻眼了,這短短一個月時間不到,二次骨折?很好,兩隻手都折了,他是不用寫暑假作業了。

 等她忙完手頭工作過去張專家診室的時候,手臂已經處理好了,只聽見張專家氣哼哼的訓人:“這孩子你們怎麼帶的,再這麼骨折下去,是不想要了嗎?”

 “骨折是會死人的,你們不知道嗎?”

 沈洪雷灰頭土臉,額頭冒汗,“真……真會死人?”

 “出血,感染,血栓,你告訴我哪種不會死人?”張專家顯然非常生氣,說話都是從鼻子裡哼出來。

 “是是是,是我疏忽了,張專家別生氣,我以後一定注意,一定好好看著他。”沈洪雷點頭哈腰,生動演繹什麼叫前倨後恭。

 清音皺眉,等沈洪雷離開後,她直接向張專家請教:“張老師,您說沈飛揚這樣反覆多次骨折的孩子,是不是有什麼別的原因?”

 “哦,你覺得會是什麼原因?”張專家手中的動作未停,也是有心要考教考教她。

 “一般青少年反覆骨折在西醫上還是考慮肥胖、缺鈣、暴力外傷和骨髓炎,結合他的年齡和體型,可以排除肥胖,您覺得呢?”

 張專家點點頭,“對,所以上次我已經讓他們去省醫院做了相應檢查,結果發現他不缺鈣,也不缺微量元素,身體顯示很健康,也沒有骨髓炎。”

 難道是暴力外傷?那就真是被人打的,又回到自己一開始的推測上,可看沈廠長眼裡的關心也不是假的,忙前忙後,面對兒子的小脾氣也一個字不敢反駁,這怎麼看都不像有暴力傾向或者不良癖好啊。

 關鍵的關鍵,是這個中二少年表面看著懂禮貌,其實卻不願跟誰交流,清音嘗試了很多種辦法,他都愛答不理的,對於病史的採集非常困難。

 “目前我也只想到這幾個可能,等晚上回去跟京市海城的老同學打電話交流一下看看。”

 清音感激不盡,這就是醫學界的好學精神,即使已經到了張專家這樣徒手就能續骨的水平,臨床經驗都是百八十萬病人的積累,依然有不知道的病,解決不了的問題。

 未知不可怕,可怕的是缺乏學習和探索精神。

 “剛才你說這是西醫上的考慮,那中醫上呢,傳統中醫又是怎麼考慮的?”

 清音一把捉住沈飛揚的手腕,“主要考慮肝鬱氣滯,陰血火旺,肝腎也有點虛。”

 沈洪雷嗤笑一聲,“什麼陰虛陽虛的,我兒子除了容易骨折,全身上下就沒有虛的,清科長真是信口開河,飛揚一名青少年怎麼會腎虛。”

 其他人也聽不懂別的,就聽懂一個“肝腎陰虛”,反正前面和後面的都可以忽略不計,四捨五入一下就等於清音說沈飛揚腎虛,這就是天大的笑話!

 一個啥都不懂的小男孩會腎虛,這簡直就是瞎胡鬧!

 清音也被逗笑了,“古人教咱們不能望文生義,沈副廠長的那麼多經典看來是沒讀明白。”

 別說現在,就是五十年後的人,也把“腎虛”兩個字妖魔化,動不動就往那方面想,清音都不知道這是中醫宣傳的效果還是反效果。

 張專家也有點生氣,“虧你每次講話引經據典,小清說的明明是肝腎陰虛,腎主骨生髓,腎陰不足,骨頭就不好,自然容易骨折。”他本來就是中醫出身,中西貫通。

 沈洪雷被懟得老臉通紅,連呼吸都粗了。

 清音則是直截了當地問:“沈副廠長,你家飛揚的視力最近是不是有所下降?”

 “你怎麼知道?誰跟你說的?”

 清音抿了抿嘴,當然是脈象上說的,醫書上說的咯,肝開竅於目,肝不好,眼睛也不好。甚至,在肝脈與腎脈之間,清音還隱約能感覺出來,肝虛比腎虛還嚴重!

 見她皺眉,似乎有所發現,張專家直接無視老臉漲紅的沈洪雷,直接問:“小清你是不是從脈象上發現了什麼?”

 “從脈象上來看,左手關部的脈象和尺部的不一樣,肝虛比腎虛更嚴重。”

 “你的意思是,他可能是肝的問題?”

 清音還沒說話,沈飛揚又忍不住了,“我家飛揚每年都做體檢,肝臟上什麼毛病都沒有。”

 “西醫的肝臟跟中醫的肝不一樣,沈副廠長要是感興趣可以找本中醫基礎理論學習學習。”

 “噗嗤……”沈飛揚沒忍住,笑了。

 其他幾個年輕醫生和護士也沒忍住,但沒敢這麼明目張膽的笑出聲,只是抖動的肩膀證明他們憋得有多努力,多費勁。

 要是被別人撅,沈洪雷還能發火,可帶頭的是他寶貝兒子,他忍了忍,一張老臉漲成豬肝色,他依然打心眼裡覺得清音是胡說八道,一會兒說他上四年級的兒子腎虛,一會兒說剛做完體檢的兒子肝有問題。

 他真的是忍無可忍,一甩袖子,揚長而去。

 走了一段,回過頭來:“飛揚,愣著幹嘛,回家啊。”

 沈飛揚衝著清音豎起大拇指,齜出一口白牙:“幹得漂亮!”

 清音卻笑不出來,要是沈飛揚的腎問題不大的話,還是出在肝上,那麼他為什麼還是經常骨折呢?按照張專家多年的經驗,他的兩條手臂骨折次數加一起應該在四次左右。

 她隱約有了個大膽的推測。

 只是中醫和西醫的思維模式不一樣,她還是想先看看其他人怎麼說的。

 ***

 且說沈洪雷家裡,他最近是真煩,本來想拿最不起眼的衛生室開刀,殺雞儆猴,結果踢到了鐵板上,弄得心腹也怨聲載道;好容易自己出去躲兩天清淨,結果兒子又骨折了,還是多次重複骨折,本來就夠心煩的,又被清音撅了幾頓,他堂堂一個副廠長一點面子也沒有,真是越想越氣,晚飯都給氣飽了。

 “老沈在家嗎?”

 沈洪雷起身,“劉廠長啊,快進屋坐。”

 劉廠長進屋,喝了兩口茶水,他自然是聽說白天的事了,“老哥我呢,仗著年紀大點,跟你說兩句掏心窩子的話,咱們衛生室的清音大夫是個好大夫,就是脾氣臭了點,但她這人沒壞心,對事不對人,相處久了你就知道。”

 沈洪雷哼一聲,當著那麼多人不給他面子,還叫沒壞心?其實就是看他是外來戶,以前又在那種地方待過,現在隨便來個小年輕都想欺負他呢!

 “誒你看你看,我就說老弟你想多了吧,清音這人你慢慢會知道,我今天要說的是,她的醫術值得信賴,你剛來不知道,我家紅旗的病以前你也知道,直接住在省醫院的,結果她三副藥就吃好了,還有書記家……保衛科李科長家……軋鋼車間老劉……銷售科老李……”

 巴拉巴拉,數了七八個清音“妙手回春”的例子。

 沈洪雷本來暴躁的心,也慢慢活泛起來,“劉哥的話我自然是信的,就是她……她真那麼厲害?”

 劉廠長拍著胸脯保證:“說遠的你沒見過,石廳長家公子,你總知道吧?”

 沈洪雷“哦”一聲,原來如此,他只知道石廳長忽然跟書鋼親熱起要準備後事了,這麼嚴重都能治好,現在還健健康康上大學去了,飛揚那點小毛病算啥?

 那不手到擒來嘛!

 看著他鬆動的神情,劉廠長也沒多待,推說家裡還有事就走了,剩下的由他自己琢磨去,他今天來不純粹是出於對一個孩子父親的同情,因為沈洪雷現在經歷的,他以前也經歷過。更重要的是向沈洪雷釋放一個信號,清音在廠裡的根基不是他以為的最不受重視的部門,最好開刀的部門,他剛才舉的例子,上至書記廠長下至各個職能科室,一線車間,人家跟清音都或多或少有人情關係在,你一個外來的,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再動手不遲。

 不知道老沈能不能聽明白。

 然而,一直等到一個星期後,劉廠長老神在在的等著聽沈洪雷被清音醫術震驚的消息,都沒傳來,他本來還想功成身退的,也有點坐不住了,“小

劉你去打聽打聽,什麼情況。”

 “我剛聽回在海城給人做手術都是按小時收費呢!”

 以前的老部下,那不就是那個組織裡的,劉廠長第一感覺,怎麼有點不靠譜呢?

 跟劉廠長一樣吃驚的,還有清音,她原本以為沈洪雷想通之後不用多久就能來找自己,誰承想他居然找到位留洋博士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