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十八 作品

第 97 章 離經之血&捕風捉...

 陳陽還想問:這樣的治法跟四年前的張瑞強有什麼區別?

 但清音是他欣賞的小輩,又當著這麼多人面,他不好拆她臺,只能以眼神暗示她別衝動之下亂說話,先冷靜冷靜再說。

 醫生不是聖人,有時候也會受外界情緒的影響,他擔心是牛家人的態度和牛秀秀的哭泣,讓清音自亂陣腳,年輕醫生或多或少都會受點影響,但千萬別衝動做決定。

 “陳老師,我覺得牛秀秀的脈象裡,胎脈滑數,尺脈躁動不安,俗稱離經之脈,似乎是即將滑胎的表現,確實應該安胎保胎,但她有個特點,腰痠腹痛已經四天,出血量卻極少,這說明胎脈尚有挽救餘地。”

 “薛主任查體發現的胎心微弱,或許不是即將流產的表現,而是母體不足,胎脈天生弱勢。”因為她發現牛秀秀本人就長得非常瘦弱,說話總有種中氣不足的感覺,不像是這個年代的體力工人。

 牛家大致情況很清楚,一家子都是造紙廠工人,也不是坐辦公室的,不至於這麼“弱不經風”。

 就拿秦嫂子那年的情況對比,同樣是習慣性流產多次,秦嫂子無論身體素質,還是氣息、聲音、神色都比牛秀秀要強很多。

 一直豎著耳朵的牛大娘聞言,立馬接嘴道:“我家秀秀確實是從小體弱,三天兩頭感冒出虛汗,上三十斤的東西都拿不動。”

 清音看向陳陽,陳陽不得不點頭,怎麼看來,胎心弱跟母體身體素質有關係,並不一定就是胎脈弱。

 “況且,我記得我父親曾經說過,中醫看病,憑脈不憑症。”這其實是上輩子的爺爺說的,好的中醫多數時候看病都要看脈象,而不是症狀,因為症狀有真有假,有虛有實,病人轉述的時候也有偏差,不同的醫生接收到的信息也不一樣,但脈象不會作假,比症狀和病人的嘴都可靠。

 “你的意思是,病人的脈象裡,有瘀?”

 清音點頭,陳陽趕緊跑到檢查室,一把捉住牛秀秀的手腕,閉著眼睛,彷彿老僧入定一般慢慢地,細細地品起來。

 陳陽擅長的是舌診,這大家都知道,他跟清音結緣就是十年前診錯脈,沒有診出元老爺子的浮脈,當時清音替他圓了回來,結果十年後的今天,他剛才差點又忽略了牛秀秀的瘀脈!

 三分鐘後,陳陽臊得面紅耳赤,衝著清音深深地鞠了一躬:“慚愧慚愧,原來受環境影響的醫生是我,不是你。”

 清音剛才貌似被牛秀秀的哭聲影響,其實並沒有,她在踱步,她腦海裡的思考卻並未停止,甚至比平時運轉更快,更高效!所以她壓根不可能被病人牽著鼻子走,在那麼嘈雜的環境下依然沒漏診一絲一毫!

 “況且,根據病史來判斷,我早該想到的,她連續流產這麼多次,體內肯定是有瘀才對。”

 “再者,古人常說,中醫治病不能簡單的見血止血,見咳止咳,這跟頭痛醫頭腳痛醫腳有什麼區別?咱們這些老東西倒是犯了教條主義和經驗主義的錯誤啊。”

 圍觀眾人啥也聽不懂,就聽懂一句“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尋思莫非牛秀秀這次還得“頭

 痛醫腳”不成?()?()

 清音直接看向牛大娘:“你閨女這一胎,我有90%的把握能保住。”()?()

 牛大娘也不傻,她看連陳陽薛梅那樣的老大夫都要聽清音的,心裡也有點搖擺,要不是試試呢?()?()

 可要是沒保住,那傷身不說,小兩口的婚姻也要沒戲了。要知道秀秀只是造紙廠普通工人,這兩年效益不好,工資都快發不出來了,而女婿卻是玻璃廠的,如今正是大刀闊斧搞建設的年代,他們獎金都比造紙廠工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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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搖擺不定。

 “媽,讓我試試吧,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再流一次。”牛秀秀扶著丈夫的手,慢慢從檢查室裡出。

 清音看向她丈夫,“你的意見呢?”

 “請清大夫試試吧,成不成用都不怪你。”

 牛大娘見此,人家小兩口都主動說要試,她攔在中間反倒成惡人了,乾脆一咬牙,“成,那就用吧,能不能保住就看菩薩會不會顯靈吧。”

 清音也就不再耽擱,用補血行血的基本方四物湯打底,再加大量的安胎藥,例如桑寄生、杜仲、續斷、阿膠、艾葉和砂仁,做到安胎為主,活血為輔,這方子就錯不了。

 白雪梅親自抓藥,親自幫忙煎煮,很快將湯藥端過來,給牛秀秀喂下去。

 眾人一看,這保胎也不是一下就能保住的,自己是來看病的,咋變成看熱鬧呢?老大娘們趕緊回家做飯,工人們該幹嘛幹嘛,人群很快散去。

 清音也挺累的,與常識做對抗,高強度思考其實是一件很費體力的事,“大娘你們今晚就住在醫院,別回去了,夜裡要是有什麼情況就去叫我。”

 “這藥吃了,會有什麼情況?”

 “應該出血量會增多,最好多準備兩條月經帶和

換洗內.褲。”

 “啊?流血還會增多?”牛大娘腳下一個釀蹌,“那還是保不住?”

 清音無奈,“保不保得住要看脈象,而不是症狀,不出血不一定是好事,出血也不一定是壞事。”

 她這幾年經手的女病人多了,發現有些自打懷上就流血的或許還能有驚無險保到生,但有的不痛不癢不流血的,說沒就沒了……秦嫂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還是那句話,憑脈不憑症,病人不懂情有可原,但醫生,絕不能被症狀牽著鼻子走。

 牛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又看向主心骨牛大娘:“娘,這咋整?”

 “咋整,就待著唄!老大媳婦兒回家給你妹子找換洗衣物來,老二去買點吃的,老三回家給我拿一床被褥來,我就在醫院守著,其他人該幹嘛幹嘛,都別在這兒杵著。”

 清音見她把工作都分好了,也就不繼續留下,先回家吃飯,半夜要真被人叫醒,那可就睡不成了,趁著現在能補一點是一點。

 可話雖這麼說,回到家裡她也睡不著,牛秀秀的情況,確實有點“冒天下之大不韙”,她雖然對自己診脈的功夫自信,但第一次在保胎病人身上用活血藥,心裡還是有點懸。

 “怎麼,睡不著?”九點多,顧媽媽進屋給

 魚魚拿明天穿的衣服,聽見清音翻身,小聲問。

 “嗯,睡不著。()?()”

 “你們的事我都聽說了,音音很果斷,也勇敢,你就一直這麼果斷這麼勇敢下去吧,不要怕。()?()”

 顧媽媽坐到床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被子。

 “媽你會不會覺得我太膽大妄為??()_[(.)]?14?*?*??()?()”

 “年輕嘛,現在不勇敢,難道要等七老八十才勇敢?()?()”

 清音笑了笑,這倒是,年輕時候有容錯的機會,大膽嘗試也有人託底,即使失敗了別人也會給你一個“年輕氣盛膽大妄為”的藉口順坡下驢,可七老八十呢?別人只會罵你是老糊塗,甚至一次錯就能毀掉一輩子積攢的名聲。

 “我也不懂看病,但我知道,你這是做好事,無論成與不成,自在人心。”

 今天那麼多人看著,回不愧是清老爺子的嫡親傳人,曾經的清老爺子看病就以膽大心細著稱。

 “你的努力,大家看在眼裡,不要太有思想包袱。”

 清音翻個身,面朝著顧媽媽,笑了笑,她發現顧媽媽真的很有生活智慧,她不愛講大道理,但她總是能在年輕人迷茫的時候給大家指一條明路。

 “對了,睡不著我就給你講講八卦吧。”

 顧媽媽一面幫魚魚疊衣服,扯線頭,一面說起杏花衚衕的新鮮事,“這兩天也不知道怎麼搞的,柳家好像被要債的盯上了,說以前柳志強活著的時候,跟人賒欠了好幾百塊錢的藥,現在鬧上門來。”

 “什麼藥?”

 “柳家人含糊其辭,但我聽人說是補腎的藥,研磨成粉,前頭幾年我就老聞到他們屋裡有股藥粉味兒。”

 清音想了想,很快明白,這些“純中草藥配方”的“補腎秘方”,大概就是他肝硬化的元兇吧。首先這些東西掛羊頭賣狗肉,裡頭到底有些什麼成分或許連製藥的人都弄不清楚;再加上柳志強的利慾薰心,急不可耐,為了早日“恢復雄風”,肯定會加倍的服用,時間長了肝功能就被他弄壞了,加上本身就有肝病,心思又重,不惡化才怪。

 “也是他咎由自取。”

 “是啊,柳家現在也是沒辦法,人家拿著他寫的欠條,說柳家人要是不還錢,就把他們房子拆了,把他們家裡所有能賣錢的東西拿走……”結果呢,為了還錢,老兩口舔著臉找到秦嫂子他們,問他們還願不願意收養小海花,願意的話只需要給三百塊錢。

 “本來他們獅子大開口要一千塊呢,反正他們不著急,還天天虐待孩子,不給吃不給喝,像小保姆似的幹活,街道辦姚大姐去了幾趟都拿他們一家子混蛋沒辦法。誰知道啊,遇到比他們更混蛋的,人家可不講道理,家裡東西說拿就拿,都不帶打招呼的。”

 “偏偏那夥人一個比一個長得凶神惡煞,老兩口害怕得屁都不敢放一個。”

 清音抿了抿嘴角,對付無賴,還是顧安有辦法。

 “那領養手續辦沒?別以後又扯皮。”

 “辦了,你秦嫂子直接去監獄裡找柳紅梅辦的,柳紅梅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