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生 作品
第 66 章
賬本被崔姨隨手扔到一旁,她單手懶洋洋地支在桌上,似隨口一問道:“你去了何處?”
戴面具男子遲疑。
崔姨改為抱臂靠椅子:“怎麼,阿宣這是不想說?”
阿宣是戴面具男子的名字,是她以前給他取的,阿宣聽見崔姨喊自己的名字,立刻跪下道:“阿宣絕不會做對崔姨不利的事。”
以前阿宣是個任人打罵、虐/殺的賤奴,崔姨救下的他,自那天起,他視崔姨為自己的親生母親,無論如何都不會背叛她。
崔姨抬眉:“我問你,你昨晚到底去了何處?”
“長安城六里外的河。”
阿宣如實回答。
她漫不經心地倒了杯酒,手輕搖酒杯,聞酒香,就是不喝:“長安城六里外的河?為何?”
“我……”阿宣為難地看著崔姨,不知該說不該說。
崔姨:“說。”
跟在崔姨身邊有十年的阿宣自然聽出她語氣中蘊含的怒火,他忙開口:“殺人。”
酒杯裡的酒潑到了阿宣身上,崔姨忽地站起身,過去給他一巴掌,揪住他衣領:“這麼大一件事,你竟瞞著我!好啊。”
“若我今日不問,豈不是要一直被矇在鼓裡。”
她怒極了。
阿宣啞口無言。
不得不承認,她說對了,若崔姨今日不問,阿宣是不會主動說起的,因為不想她參與進來。
崔姨還欲說些什麼。
腰佩玉玦的男子的出現阻止了她,他溫笑著牽過崔姨的手:“崔娘,是我讓他去幫我處理點手底下的人,你就別動怒了。”
不用男子說,崔姨都知道是
他,阿宣當她是母親,卻也當男子是父親,只聽他們二人的話。
阿宣見男子來,識相退下。
崔姨第一次甩開男子握她的手:“我不管你到底在做些什麼,但希望你不要牽扯到阿宣,你就不怕派他去殺人,他會被人殺?”
男子也不惱她甩開自己:“阿宣武功高,是不會有事的。”
崔姨深呼一口氣。
她直視著男子,忽而一字一頓,斬釘截鐵道:“苗疆天水寨人不殺苗疆天水寨人,苗疆天水寨人也不害苗疆天水寨人。”
“阿宣是我的人,代表我,你派阿宣去殺苗疆天水寨人便是違反了我的行事規矩,你可知。”
崔姨眼底透著失望二字。
失望他做此事前沒和她說過,失望他做此事前沒考慮過身為苗疆天水寨人的她的處境、感受。
男子靜默無言。
半晌後,他似無奈地嘆氣道:“你都知道了。”
*
另一頭,從河邊回來的賀歲安他們在長安城的城門口分開。
沈見鶴回去收拾東西,搬到客棧街住,他覺著他們幾人待一起會更安全些,互相有個照應。
不是入住賀歲安住的那家客棧,沈見鶴住隔壁的客棧,本來他是想住同一家的,從她口中得知價格,毅然決然選擇隔壁的客棧。
賀歲安便與祁不硯回客棧。
在回來的路上,她衣裙、頭髮全被曬乾了,跟早上出去時沒兩樣,就是辮子可能有點亂。
掌櫃、小二沒看出什麼,只抬頭看一眼,又做自己的事了。
他們徑直上樓,回房間。
賀歲安鎖好門,去衣櫃打開包袱取衣服,裙子雖曬乾了,但穿著就是不太舒服,想換過一套新的,於是繞到屏風後面換。
祁不硯坐在床榻前,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著腰間骨笛,望著地板,不知在想什麼。
落地屏風倒映出少女身影。
屏風內,賀歲安解開裙帶,褪下外衣、襦裙,搭到屏風上方,正要穿新裙子,牽動後肩,疼得嘶一聲,伸手一摸,發現受傷了。
也不是很嚴重的傷,應該是跌入河裡時,肩被河裡的石頭刮過,蹭傷外皮了,只有點血絲,沒滲出衣裙外,所以沒人發現。
祁不硯的毒蠱一聞到賀歲安的血,就會有躁動。
毒蠱在地上爬來又爬去。
它們能聞到人不能聞到的味道,自也能聞到很淡的血味,她的血又是毒蠱最喜歡喝的,微不可聞的血味一散發到空中就聞到了。
最熟悉毒蠱的莫過於將它們煉化出來的祁不硯。
他將毒蠱放出房間,毒蠱依依不捨地離開,祁不硯看向屏風後面的身影:“你受傷了。”不是問她,而是下了定論。
賀歲安穿好齊胸襦裙:“小傷而已,沒事的。”
“你出來給我看看。”
祁不硯說。
賀歲安穿戴好衣物,走出屏風,他們都赤身相對幾
回了,想看傷口是否嚴重並不算得什麼。
更何況那傷口只是在她肩背上,稍微拉開點外衫就能看到,賀歲安手扶長了點的裙裾走向床榻,坐在祁不硯的面前,背對著他。
然後,她慢慢地拉下肩頭處的外衫,露出有傷的肩背。
祁不硯看賀歲安的傷口。
是擦傷,並未流出血,表面有一層淡淡的血絲,他輕輕地撫過傷口邊緣,溫熱貼上賀歲安袒露在外的皮膚,引起一陣酥麻。
賀歲安盤腿坐著,雙手擱膝蓋上,長髮全撥到身前,方便祁不硯看自己肩背的擦傷,她耷拉著腦袋,露出來的後頸如無暇白玉。
“我都說了是小傷。”
她嘟囔道。
見祁不硯許久不說話,賀歲安想拉起外衫,不理這個傷口了,卻被身後的他握住手,她微怔。
祁不硯俯身吻住了賀歲安肩背的擦傷,一點一點地舔舐過。
賀歲安雙肩不自覺聳起。
“賀歲安。”
“你以後不要受傷了,我不太喜歡。”少年掌心又覆到賀歲安的腰腹,此處有道傷疤,那是他以前挖她體內的陰屍蠱時留下的。
這道傷疤是祁不硯親手留下的,以前不覺得有什麼,可現在的他卻很想替賀歲安去除掉。
祁不硯將賀歲安轉過來。
二人面對面,她心跳加速。
他拉下賀歲安的齊胸襦裙,她不明所以,但也沒攔祁不硯,只見他俯身也吻住了她腰腹的傷疤,傷疤是淡粉色的,形狀偏猙獰。
祁不硯含吻著這道舊傷疤,好像希望它能夠消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