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他後一句幾乎咬牙切齒:“松田伊夏,你真是長本事了。”




少年掛在半空低頭看他。




百米高空之上,不休止的風掀起他黑絲襯衣的衣襬,露出白與青黑交接的扎眼色彩。




他腰肢勁瘦,腹部是流暢漂亮的線條,看著不過是一層薄肌,只有看過少年戰鬥的人才知道這節看似徒有美觀的腰身有多強大的爆發力。




腰側卻落著一處寬大的掌印,是剛浮出的青紅捏痕。




這個位置和模樣,實在過於引人遐想。




松田陣平臉色瞬間黑沉下來。




腦袋裡的煙花沒比安室透的少放多少。




一時間連教訓混賬弟弟這事都推至腦後,他腦內只有一聲爆鳴:你們兩個剛才在電梯裡搞什麼呢?!




他就走開了幾分鐘!二十幾歲同期好友就對自己剛成年的弟弟下手了!!




剛、成、年!




他和松田伊夏真正相處的時間其實不多,而後者又早熟,上幼兒園大班後就保證過能照顧好自己,在確認不是逞能後,他就把自己的住所換到了兼職的店裡。




離學校近也方便,更重要的是省掉通勤時間後每天能再多一小時的幫工酬勞。




母親去世,父親自從蒙冤入獄後終日渾渾噩噩,偶爾工作一次的錢也全用來酗酒。




考學、打工、申辦各項補助,松田陣平有太多事情要忙,能見面的時間只有週末傍晚。




作為兄長他缺席了弟弟大部分的人生,在死亡之前,松田伊夏在他記憶裡更像缺頁的畫冊。




瘦小,總低著頭,讓捲髮擋住自己的面容和表情,在他面前乖得不像樣,說什麼都認真點頭應和,說話也輕聲細語。




他總覺得對方太消瘦,每次見面都會帶他去吃飯。




以至於就算靈魂在對方身邊待了三年,他想到弟弟,腦內第一個浮現出的畫面仍然是快十年前,他在老舊的房屋門口等對方的畫面。




男孩在二樓臥室的窗戶同他對視,不到幾分鐘就匆匆跑下樓來,外套都來不及穿好。




他跑向自己,又在一步之遙的位置謹慎停住。




在門口等待的青年垂在身側的手指細微顫動了一下,他想伸手擁抱對方,作為久別再見的屬於親人之間的親暱。




但瞥見對方寬大衣服下緊繃的身體,他最後只是掩飾般用手理了理衣服,若無其事地開口:“走吧,帶你去吃飯。”




從家到常去的小店有十餘分鐘路程,兩人之間始終隔著兩臂的疏離間距,走路時連擺動的手臂都打不到一起。




他儘量找點話題,關於最近生活學習的情況,得到最多也是乾巴巴的“還好”。




但松田伊夏回答時會仰起頭認真地看著他。




蓬鬆的黑捲髮擋著男孩側臉,顯得整張臉蒼白又瘦小,下巴尖削,像只唯有眼睛圓潤的貓崽。




小小的一點。從出生時躺在病床上,到學會走路後跌跌撞撞跟在他身旁,再到換上對於他來說過於寬大的校服去上學,一直小小的一點。




就算現在松田伊夏長成了無法無天的大寫的混賬小子,連五條悟都奈何不了,松田陣平也仍然打不碎這層十幾年的濾鏡。




固執地在每個想管教自己混賬弟弟的間隙,覺得對方還是之前小小的樣子。




所以剛才在電梯裡,是成年男人和“小小的”他弟弟。




哦對,這傢伙和他同歲,也和松田伊夏差十一歲來著。




……突然就很想掏出手銬。




降谷零,我真想報警抓你。




——等等,你這傢伙自己不就是警察嗎!




你到底在裡面做了什麼啊?!




算了你不用說,我已經猜到了。




拿命來吧金毛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