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紅蘋果’聞言揚眉,又施施然地披上了那層皮,衝他露出讓人無法應對的笑:“在看下面啊。這麼怕我掉下去,你原來這麼在意我啊?”




他非要以吊在半空中的姿勢半真半假地調情,即使髮絲被吹得亂翹眼眸裡也不忘飛出兩抹調侃。




安室透簡直要被他這“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的態度氣笑了。




氣人的小孩毫無自覺,繼續道:“我的身家性命可就在你手裡了,可別放手哦~”




生命在他的語氣裡,實在太過輕了。




這些話語看似曖昧親暱,卻在兩人周圍劃出了一條更為虛假的線,將金髮男人朝著更遠、更遠離心臟的位置推去。




不過是從口中吐出的虛假的蜜糖。




金髮男人此時卻不住收斂了原本惱怒的情緒。




他看向少年的眼眸,忽得想起一段更為久遠的回憶。




少時他常因為異於國人的外貌被欺凌,逐漸學會用刺一樣的外殼保護自己,只有諸伏景光被紮了幾次仍然毅然上前,終於剝開外面那層過於傷人的防備。




他曾經為這件事困惑不解許久,終於在初中一次外出時忍不住詢問。




當時諸伏景光是怎麼說的......?




有著藍色貓眼的好友停駐在街頭,因他這個遲來的問題困惑了半響,最後還是做出回答。




他聲音比往日更輕一些,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因為總感覺,當時雖然zero看著很兇,但眼底深處其實是期待的吧。”




——那是暗含著隱秘的期待的目光。




恐怕連當時的降谷零,亦或現在的松田伊夏都不知道,無論如何考慮,身體卻總會違背意願,因著求生這種與生俱來的本能,下意識朝著靠近深潭的人伸出手。




也許是因為同這種意象重合的視角,也許是高樓之上迅猛的風太容易撕破偽裝,也許是少年剛剛從什麼裡抽離尚未來得及做足偽裝。




冥冥之中,安室透忽然感覺,他現在就站在屬於松田伊夏的岸邊。




“......我不會鬆手。”




他忽略少年語氣中所有不著調的調笑,嚴肅地回道。




他想,在將人拉拽上來之前,他再也不會放手。




松田伊夏站上天台。




他步步不錯,甚至比男人剛才還要敏捷,藉著對方捏住手腕後的引導踏上地面。




誰都沒再提剛才那刻的質問,似乎一個並不在意,一個在心中已經有了不詳的答案。




安室透打開通向頂樓平層的地門,轉頭看向他,卻見少年神色懶散地站在天台上,朝他揮了揮手。




莫名其妙跟上天台,卻又在此停住腳步,沒準備和他一同前往。




但此時此刻實在沒空糾結這些問題,騷亂聲響自打開的門源源不斷傳來,再不控制局面恐怕會發展成嚴重的踩踏事故。




他繃著表情,還是在再三確認對方只是待在天台上後,翻下地門。




金髮男人的身影消失,松田伊夏才伸了個懶腰,關節發出一連串響聲。




少年朝著那隻從他身側遊過的咒靈吹了個不著調的口哨:“hi,現在就別裝看不見我了吧?”




遊蛇般的咒靈驀地擺動長尾,同昆蟲一樣的複眼看向他,口器中發出滋滋啦啦的聲響。




“速戰速決?”少年用手按住自己後頸,轉動兩下當做戰前準備。




沒被封印的洶湧而澎湃的咒力隨著意念席捲全身,甚至比不久之前更為強盛。




自三年之前,咒力就在這具本不擁有任何能力的軀殼裡野草一般瘋長,短短一年將他從死刑犯變成了特級咒術師,然後又在之後的兩年裡充盈到了可怖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