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空氣裡又變成了那股味道,消毒水混著酒精還有米湯的香味,連綿的雨讓這棟高級公寓都泛著淡淡的潮溼。




松田伊夏眉頭緊皺不下。




說著不在意,但少年眉眼間顯然有薄涼的一層慍怒,在鬆開男人下床時低罵:“和你們情報人員做//愛就是麻煩。”




麻、煩、死、了。




安室透輕聳肩膀,推開門出去,盛了碗粥,又拿出胃藥放在旁邊。




等重新返回臥室,裡面已經空無一人。




窗戶大開。




他將手中托盤放下,拿起剛才起就震動不停的手機,點進加密賬號發送的郵件。




裡面陳列著小巷以及周圍大範圍內的調查情況。




[......發現的屍體總共28具,均為利器致死,死者查不出身份。但從現場痕跡來看,恐怕不止這些。]




只是提前被其他人處理掉了。




男人一張張看過這些屍體的照片,鋒利的創口自胸口破開,穿透心臟,一擊斃命。




窗外冷風陣陣,吹起一陣刻骨的寒意。




——*松田伊夏推開窗戶,直接落入老宅臥室。




他就著水吞了幾顆胃疼藥和止疼片,將藥盒扔在一邊,走進浴室洗了把臉。




真是瘋了。




攥著那節紅繩,他在鏡子中看見了自己晦暗不明的面色。




本來藉著波本




接觸他後面組織的目的早就達到,今晚在小巷外傳來腳步聲時他就已經察覺,居然還不躲開,莫名其妙跟對方回去,總不能是貪圖免費的包紮吧?




松田伊夏脫去身上這件屬於別人的衣服,扔在一邊。




男人顯然已經習慣包紮,每一處傷口都處理得當,用乾淨的繃帶細細包裹,再看不見任何一點血痕。




不,還有。




少年注視著鏡子,然後低頭看去。




他腹部多出四道血痕,傷口四周翻皮泛白,新生的傷口向外滲著血珠。




......哪來的?




忽得想起剛驚醒時安室透皺眉盯著自己腹部的模樣,還有他剛巧落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松田伊夏朝自己左手看去。




四指指尖殘留著淡紅。




他用水將手洗淨。




那點睏意煙消雲散,松田伊夏從樓下冰箱翻出早些時候剩的麵包,拎上二樓,打開下方有一處陳年的踢痕的門。




將一片叼進嘴裡,他動作迅速地給腹部上藥,在暗網上查看情況。




懸賞金沒再往上疊加,眼看限期將近,大波人馬有去無回,事情已經趨於平靜。




他感覺人數仍有些不對,有些少,像是有人給他攔下了一部分。要不然他恐怕比現在要狼狽。




嚥下麵包,他伸手從衣櫃裡挑換洗衣服,在抽出一條累疊在中間的長褲時,一張紙忽得從裡面飛出來,落在地上。




捲髮少年附身撿起,展開。




這是一封一年多以前的信件,他曾經看過兩眼,隨手放進口袋裡,沒想到今天又重見天日。




省略掉大片大片的前段,他看向末尾。




[......你寄來的34號、41號紅繩都只是普通的紅繩,48號按你提供的線索調查,的確是一個民間邪//教的標記,警方已經展開行動。但是,恐怕這和你哥哥爆炸的案件沒有關聯。




也許這句話我並沒有什麼立場給你說,但是伊夏,這件事已經快過去兩年了,你的人生才剛開始,不應該只有追查真相一個目標。




我想你哥也不想看見你這樣。]




[伊達航]




松田伊夏仍對這段內容嗤之以鼻。




但冥冥之中,兜兜轉轉,一年多過去,這張薄薄的信紙又變成一個人留下的遺物。




他最後還是將信紙重新摺好,放進櫃子裡一個鐵盒中,同一枚老舊的御守貼在一起。




34號,41號,48號,再到108號......




他看著自己手上這條繩結,一時想不起這是多少號了。紅繩在他這裡已經成了一個模糊的概念,但是人總是偏執,覺得如果單單放過的這一次就是一直要尋找的答案怎麼辦?




所以他一點線索都不會落下。




自在初遇的亂巷裡看見男人手上的紅繩起,他就沒打算放手。




由遠及近的黑點將少年從沉思中拉出,他走到床邊,推開窗戶,一隻通體潔白的烏鴉落在窗沿上。




明明是烏鴉的模樣,它卻有雪白的羽毛和金色的眼睛,沒有眼白,顯得奇異而弔詭。




是誰的術式。




在看見這隻鳥時便已認定,黑紅色的擬翼從後腰伸出,卻暫時沒有下一步動作。




烏鴉將一封由火漆封口的信送至他面前,裡面裝著除了信紙以外的東西,鼓鼓囊囊。




松田伊夏揚眉接過,拆開信封,裡面掉出一顆漂亮的鴿血紅寶石。




他翻開卡片,上面用流暢鋒利的筆跡寫著一串地址。




——是間酒吧。




烏鴉忽得伸展羽翼,像是通曉人性一樣衝他行了一個紳士禮,隨後,身體被一簇藍色火焰吞噬。




它自窗沿消失,唯餘下一朵血一樣的玫瑰,落在被他隨手擱置在沿上的寶石邊。




松田伊夏又看了一眼手上這封邀請函,輕微揚眉。




這封邀請函送的,可比某個情報人員浪漫多了。




就是咒力的味道不大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