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

那叫阿昭的,卻未答。




芳菲四月,天清氣朗。




他一身月白風清斕袍,卻硬生生被照出了一身的寒氣,只淡淡往那鬧劇似的地方掃一眼,便跟汙了眼睛似的:“你們走不走?”




“哎喲阿昭,對美人要耐點心嘛。”




那楚昭卻半點耐心皆無,轉頭就走。




白袍在風中獵獵作響。




“哎,等等,就這壞脾氣…”其中一郎君晃晃桃花扇,“長安城裡那幫小娘子們一個個莫不是瞎了眼,還什麼佛陀,明明就是閻羅!”




他揚高了聲,一道雪點似的劍光驀地從前方射了過來。




桃花扇郎君一個激靈,只覺一道寒光閃光,那劍已經直插入他腦袋旁的……那棵樹。




他動也不敢動。




劍柄上的白色穗子在風中搖擺。




“好你個楚昭!你……”




那郎君反應過來,跳腳要罵上兩句,一小廝腆著臉過來,點頭哈腰地將那劍拔了,嘴裡道:“對不住,對不住,我家郎君方才是不小心的。”




“你家郎君不小心,正好對準人腦袋射啊。”




小廝陪笑,旁邊另外個郎君卻拍拍他肩:“行了,你惹他作甚?你又不是不知道,阿昭最煩他家這位嬌客,打又不能打,罵又不能罵,你反倒還提。”




“我這不是好奇嘛。”




桃花扇郎君嘟囔。




兩人說著,連忙跟上去。




這邊姜瑤卻在被人掐人中。




那婆子怕是小時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




掐得她跟案板上一跳一跳的魚似的。




但姜瑤就是不睜眼。




兩人一個掐,一個屏著,一時間場面僵住了。




嬤嬤看著小娘子亂顫的眼皮,也不掐了,拍拍屁股站起:“看來姜娘子是覺得地上舒坦,無妨,大慈恩寺的地面更舒坦,也別怕,到了那兒自有咱國公府派去的大夫伺候著,您哪,只管好好休養。”




姜瑤:……




行叭。




她站起。




姜瑤睫毛眨了眨,睜開眼睛,扶著額,一副才醒來模樣:“哎喲,我怎麼暈了。”




而後,在婢女的攙扶下起了身,對著那嬤嬤,做虛弱狀:“對不住,最近身體總是不大爽利,倒是叫您與夫人掛心了。




嬤嬤似笑非笑,不吃她這一套:“姜娘子這歉,老奴可不敢當,只是啊,娘子身體虛弱,到了寺廟,可千萬要靜心,萬萬不可像從前那般胡鬧了,外面的人,可不會像國公府的人,事事會捧著娘子。”




“來人啊,扶娘子上轎。”




僕婦們湧上來。




姜瑤後退一步。




這是來真的啊。




她眼睛往松濤院看。




松濤院那邊極安靜,只轉角處,看到聯袂的衣角。




她計上心頭。




“不必了,”姜瑤挺直背脊,“我自去便是,不必勞煩。”




小娘子肩背挺直,一副不屈模樣,一時間竟當真唬得那些僕婦們動也不敢動。她褐紫色裙襬被風吹得嫋嫋,款款往步輦而去,




嬤嬤也肅了臉,看著姜瑤身上那氣勢,忽而間覺得她有些許陌生。




總覺得…她彷彿與從前不同了。




姜瑤卻是在計算自己與轉角的距離。




一。




二。




三。




就是現在!




在眾人以為姜瑤會乖乖上步輦時,她卻猛地一推,步輦當下就轉了個圈,長長的竿子將周圍人掃了個七零八落。




混亂間,姜瑤直接轉身,往松濤院跑去,邊跑還便嚷:




“國公爺,救我!”




“國公爺,救我!”




僕婦們還沒反應過來,嬤嬤卻率先喊了聲:“都愣著做什麼?追啊!”




一群人立馬追過去。




姜瑤領著一串人,拼了老命往松濤苑門口跑,只指望著這動靜能將梁國公引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