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猿 作品

第一百八十四節 分明是仇人

  痛定思痛,羊摧百思不得其解,就算他魯莽衝動,不懂禮數,衝撞了父親和叔父,也不至遭受如此重撻,不待傷好,就鎖入書房禁足。這哪是父子,分明是仇人!他與羊桑桂長得不像,與羊護長得也不像,以前聽人背後指指點點,沒有放在心上,如今漸漸回過味來,“野種”云云,只怕未必是空穴來風。

  阿福對羊桑桂言聽計從,看得極緊,他雖是殘疾,卻練過幾手拳腳,羊摧哪裡是他的對手,只能乖乖地聽話,在書房裡苦熬。那半載光景,對羊摧而言無異於酷刑,身心的雙重打擊,令他食不知味,度日如年。

  禁足結束後,羊桑桂將兒子喚到跟前,聲色俱厲訓斥了一通,命他收斂心性,好自為之,要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老老實實去賬房做事,夾起尾巴小心做人。羊摧聽在耳中,句句誅心,咬緊牙關生受下來,唯唯諾諾,沒有還半句嘴。

  羊桑桂總算念在十幾年的情分上,沒有把他趕出家門。

  六叔羊樓桂見羊摧鬱鬱寡歡,心生憐惜,主動邀他出去散散心。羊樓桂是家族的異類,他性情古怪,厭惡迎來送往,熱衷於打獵,常常幾個月不回家,遠赴東北荒山野地,在茫茫雪林裡縱馬奔馳,追逐野豬狍子。

  窩在陰冷潮溼的屋子裡,跟著一幫賬房先生學做賬,這對羊摧沒有任何吸引力,他忍不住開口哀求父親,讓他跟六叔走,回來一定洗心革面,老老實實去賬房當學徒。羊桑桂終是心軟了,高抬貴手,把兒子交託給六弟,同去東北打獵散心。

  就這樣,羊摧度過了一段無憂無慮的時光,雪原,密林,烈酒,快馬,篝火,野味,這些佔據了他全部心思,將一切不如意都排擠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