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p>他將床褥抱到床邊，就地躺下。</p>
<p>睡在她影子裡。</p>
<p>崔觀瀾，只該活在柳惜孃的暗夜裡。</p>
<p>洛婉清安安穩穩睡了一覺，等第二日醒來，見屋裡已經沒了人影，床褥放在榻上，崔恆明顯是個沒怎麼做過事的，被子都沒折。</p>
<p>她起身洗漱之後，竹思便主動進來收拾屋子，洛婉清見到竹思，詢問了一下謝恆的去向，便去用過早膳，隨後去書房找謝恆。</p>
<p>謝恆房間只有青崖陪他辦公，屋裡香味濃郁，洛婉清感覺鼻子都有些失靈，她忍不住揉了揉鼻子，青崖抬起頭來，正要說話，又突然頓住。</p>
<p>洛婉清不由得奇怪：“怎麼了？”</p>
<p>青崖目光落在她唇上，不著痕跡移開目光，只問：“今日我調的香，柳司使覺得如何？”</p>
<p>洛婉清聞言，有些意外。</p>
<p>青崖看上去如此風雅的人物，調香水平竟差成這樣？</p>
<p>青崖見洛婉清不說話，笑著道：“柳司使直說？”</p>
<p>“青龍使……”洛婉清遲疑著，“是不是嗅覺不好？”</p>
<p>青崖面色微僵，謝恆批著文書，直接開口：“什麼事？”</p>
<p>“公子，”洛婉清聞言，立刻行禮，恭敬道，“屬下想到揚州查一下過往之事，還往公子批准。”</p>
<p>“仔細說。”</p>
<p>洛婉清得話，將她得到的消息前前後後同謝恆稟告了一遍，謝恆聞言，點頭道：“可，不過你剛剛結下許多仇家，出東都之事不要讓人知道。”</p>
<p>“是。”</p>
<p>洛婉清恭敬行禮。</p>
<p>“青崖，”謝恆看了一眼青崖，“給她安排個合適的身份，悄無聲息出去。”</p>
<p>“屬下明白。”青崖點頭。</p>
<p>洛婉清見謝恆應下，卻沒退下。</p>
<p>謝恆抬眼看她：“還有何事？”</p>
<p>“那個……公子，”洛婉清遲疑著，“屬下想崔恆……”</p>
<p>“我會安排。”</p>
<p>謝恆開口，洛婉清便放心下來。</p>
<p>李歸玉既然讓她去找東西，不可能一開始就動手，必定要等她找到些線索。</p>
<p>只要有能和李歸玉一戰之力之人後續接上，她便算穩妥。</p>
<p>只是說，這個人能是崔恆，那自然最好不過。</p>
<p>見洛婉清放心，謝恆垂下眼眸，壓了眼底笑意，淡道：“近日好好養傷，出去吧。”</p>
<p>“還有一事，”交代完最重要的事，洛婉清抿了抿唇，謝恆意外抬頭，就見洛婉清認真道，“屬下想捉拿鄭壁月歸案。”</p>
<p>謝恆一頓，他神色微冷，抬眼看向洛婉清：“以何罪名？”</p>
<p>“她殺了鄭錦心，當以命抵命。”</p>
<p>聽到這話，謝恆沒有出聲。</p>
<p>青崖微微皺眉，不由得道：“柳司使，此事三思。貴女本不得無故刑訊，鄭家現下沒有追究你們的責任，就是因為想將鄭壁月殺鄭錦心一事遮掩下去，如果你要追究下去，連累的不止是你自己。”</p>
<p>青崖蛇打七寸，意識到會連累崔恆，洛婉清立刻便明白孰輕孰重，平靜道：“是，屬下聽司內安排。”</p>
<p>只是剛說完，就聽謝恆開口：“去一趟吧。”</p>
<p>青崖和洛婉清都有些意外，一起看向謝恆：“惜娘你先去休息，下午去鄭府。”</p>
<p>洛婉清雖然不明白謝恆如今為什麼要去鄭府，但還是恭敬道：“是。”</p>
<p>等洛婉清離開，謝恆頭也不抬，只吩咐青崖：“給鄭家送拜帖，同時向鄭家族老和鄭平生一起送，說我有要事相商。”</p>
<p>“公子何意？”青崖皺起眉頭。</p>
<p>謝恆寫著文書，頗為無奈：“跑</p>
<p>一趟，讓鄭家把人處理了吧。”</p><p>本作者墨書白提醒您最全的《滄瀾道》盡在[筆趣閣♂小說]，域名[(．co)(com)</p></p>
<p>“公子，”青崖思索著，不甚贊同，“鄭壁月是鄭平生愛女，柳司使剛剛才在東都冒頭，已招人嫉恨，此刻不宜與鄭平生結仇。”</p>
<p>“他們本就有仇。”謝恆將批好的文書放到桌上，抬眼看向青崖，“我有數，幫個忙？”</p>
<p>青崖聞言，頗為無奈，最後只道：“謹遵公子吩咐。”</p>
<p>說完，青崖便起身去安排，只是走到門口，他又忍不住停下，回頭看向謝恆道：“公子，以後還是溫柔些。”</p>
<p>謝恆動作一頓，青崖提醒道：“沒人這麼咬的。”</p>
<p>“事兒太少了？”謝恆聞言抬眼，青崖一笑，立刻行禮退下。</p>
<p>洛婉清在山上休養了一會兒，到了午後，竹思便來叫人，洛婉清換上司使正式的官服，走到庭院，便見謝恆已經在等她。</p>
<p>她上前行禮，隨後跟著謝恆下了山，謝恆領她上了馬車，隨後便開始叮囑：“等一會兒我會讓你見她一面，有什麼話就同她說吧。”</p>
<p>聽到這話，洛婉清有些意外：“公子？”</p>
<p>“你想讓她繩之以法，這不容易。”謝恆耐心解釋，“好不容易給你升了官，我不想你因鄭壁月之事又貶下去，你可明白？”</p>
<p>“卑職明白，”洛婉清現下已經放棄這一次讓鄭壁月償命的打算，恭敬道，“卑職不會耽誤公子大事，卑職可以等。”</p>
<p>謝恆聞言點頭，卻沒多說。</p>
<p>等到了鄭府，謝恆領著洛婉清一起進去，走到大堂，洛婉清便意識到這不是一場普通的會面，一進去，大堂中便坐滿了人，鄭平生走上前來，拱手道：“謝司主造訪，不知何事？”</p>
<p>“我這位手下想拜訪鄭大小姐，不知可方便？”</p>
<p>謝恆開口，鄭平生臉色有些難看，謝恆盯著鄭平生的神色，只道：“若這裡不方便，我就帶到司裡問了。”</p>
<p>“方便。”一聽這話，鄭平生立刻道，“自然方便，來人，帶柳司使去見小姐。”</p>
<p>聽到這話，謝恆頷首，輕聲道：“多謝。”</p>
<p>“謝司主上座。”</p>
<p>鄭平生抬手，謝恆回禮，看著下人把洛婉清帶下去，謝恆這才坐到客位上，與鄭平生平坐。</p>
<p>洛婉清一走，鄭家下人便關上了門，鄭平生看了一眼周邊白髮蒼蒼的族老，抬眼看向謝恆：“謝大人是來做什麼？”</p>
<p>“同鄭大人打個商量。”</p>
<p>謝恆抬起眼眸，看向鄭平生：“令嬡殺害胞妹一事，不知鄭大人打算如何處置？”</p>
<p>聽到這話，鄭平生臉色微變，周邊族老面露詫異：“平生，這是怎麼回事？”</p>
<p>“前夜，鄭壁月鄭大小姐與鄭二小姐私自到紫雲山見面，二小姐找了一位歹人意圖毀了鄭大小姐名節，大小姐射殺了那位歹人，隨後又殺了二小姐。”</p>
<p>不等鄭平生出聲，謝恆便開口解釋了全部。</p>
<p>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妹妹找人意圖姦汙姐姐，姐姐親手殺了妹妹，此等醜事，可謂駭人聽聞。</p>
<p>但大家很快也反應過來，忙道：“謝司主。”</p>
<p>最年長的老者道：“您登門造訪，應當不是來帶走璧月的吧？”</p>
<p>“事關鄭氏清譽，”謝恆抬眼看過去，說得有商有量，“晚輩自是不打算冒進，只是殺了人，總不能什麼都不管，鄭氏是打算自己處理，還是監察司處理？”</p>
<p>“謝恆，”聽著這話，鄭平生咬牙，“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手下刑訊貴女……”</p>
<p>“那就罰。”</p>
<p>謝恆看向鄭平生，毫無懼意：“拿一個司使的性命，換公審鄭小姐，如何？”</p>
<p>此話一出，眾人臉色瞬變。</p>
<p>兩個芝麻官去死對他們這些人來說沒有任何影響，但是鄭壁月如果被公審，對鄭氏的名譽是極</p>
<p>大的打擊。</p><p>墨書白的作品《滄瀾道》最新章節由?<a href=" http:="" p="">
而且誰也不確定，謝恆會利用這件事做什麼。
他們不確定此番謝恆到底是什麼而來，一位族老趕忙道：“此事好商量，平生，切勿和謝司主起衝突。謝司主，”族老轉頭看向謝恆，認真道，“此乃鄭氏族中內務，還望司主給個機會，讓鄭家自行處理。”
“晚輩正是此意，”謝恆微微頷首，語氣恭敬，“兩位小姐都有過錯，一位買兇一位殺人，鄭大人一人教出如此兩女，若是傳出去，難免讓人懷疑鄭大人的品性，我想鄭氏為表清譽，當不會做出包庇之事。”
謝恆句句都是關心，卻也句句都是威脅。
眾人聞言點頭，族老抬手道：“謝司主放心，我們一定會和平生商量出一個讓司主滿意的結果。”
謝恆聞言點頭起身，隨後行禮道：“既然如此，晚輩也不打擾各位，先行退下去等我那下屬了。”
謝恆這邊出來，洛婉清那邊已經被帶到鄭璧月的庭院。
她進屋時鄭璧月正在喝藥，她手上被扒皮的地方已經被包紮上，頭上也有了假髮髻遮掩，帶了銀簪玉飾，看上還算體面。
看見洛婉清走進來，鄭璧月嚇得將藥碗猛地一推，瞬間驚叫起來，大呼出聲：“來人！救我！來人！”
“小姐，”領著洛婉清進門的丫鬟立刻上前，安撫著鄭璧月道，“是老爺讓柳司使過來的，您別害怕。”
“別過來。”
鄭璧月聞言，卻完全不聽，慌忙去找武器，尖叫著道：“讓她出去！別過來！滾！滾出去！”
“鄭小姐，這是你家。”
洛婉清開口，鄭璧月動作一頓，洛婉清平靜看著她，提醒道：“在你家，我不能對你做什麼。”
鄭璧月沒說話，她彷彿清醒了幾分，慢慢抬起頭來。
兩人對視片刻，洛婉清溫和道：“我想同鄭小姐說說話。”
周邊人看了兩人一眼，鄭璧月緊捏著被子，洛婉清袖中拿出一把鑲嵌著寶石的匕首，看著鄭璧月：“可以嗎？”
“下去！”
看見匕首，鄭璧月瞳孔急縮，急聲開口：“都下去！”
丫鬟們知道主子的脾氣，不敢多說，趕緊退下。
房間裡只剩下兩人，鄭璧月調整著呼吸，冷聲道：“你想做什麼？現下是我不追究你，你別不識好歹。”
“在下只是有些問題，還想問問鄭大小姐。”
鄭璧月死死盯著她，只道：“我知道的我都說了。”
“不，我不是要問山上那些，”洛婉清看著鄭璧月，神色平靜，“我只是想來問問鄭大小姐，事到如今，會後悔嗎？”
“後悔？”
鄭璧月皺起眉頭，洛婉清看著鄭璧月，想起當年在江南，看見她在船頭的模樣，摩挲著手上千機，淡道：“會後悔害了這麼多人嗎？如果你不害鄭錦心的母親、不害洛家、不害鄭錦心……你現下依舊是鄭大小姐。”
“難道我現下不是嗎？”
鄭璧月笑起來：“你想錯了一件事，若我不害他們，我才不是鄭大小姐。”
洛婉清蹙眉，鄭璧月瞧她，眼露嘲諷：“你這樣的出身怕是不懂，若鄭錦心母親不死，她或許就會有個弟弟，我爹也不會收心回到我娘身上；我若不害洛婉清一家，李歸玉身邊那個位置永遠會留給她；我若不害鄭錦心，她早晚要害我，樁樁件件，都是他們自找的。”
“那你爹收心了嗎？”
洛婉清徑直詢問，鄭璧月動作僵住，洛婉清帶了幾分嘲諷：“據我所知，你爹去年才又抬了一房小妾，你殺得完嗎？”
“這與你無關。”
鄭璧月咬牙，洛婉清盯著她：“而且，為這種事殺人，你不會害怕嗎？”
“怕什麼
？”
鄭璧也有冷笑，“他們死都死了，還能拿我如何？”
“不怕有鬼嗎？”
洛婉清輕笑，鄭璧月面色微頓，隨後冷著聲道：“子不語怪力亂神，而且就算他們來，”鄭璧月眼帶蔑視，“又能拿我怎麼樣？”
這話她聽過太多遍了。
洛婉清聞言失笑，意料之中，卻還是覺得有些失望。
“這樣啊。”
洛婉清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她走到鄭璧月身邊，鄭璧月看她靠近，整個人開始不自覺顫抖。
洛婉清靠在她耳側，輕聲開口：“你有沒有覺得，我們見過？”
鄭璧月一頓，洛婉清小聲道：“我記得是在揚州，你站在船頭，穿著一身藍色綴珠的長裙，當時你回頭看我，我覺得你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