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5 章 全文完
<p>楊淳趁機急奔上前，一掌劈開大門，也就是入門瞬間一個白衣身影突然朝他握刀而下！</p>
<p>那刀沒有任何內力，然而楊淳反應極快，拂塵一甩就將人擊飛砸入院中。</p>
<p>匕首甩開滾落在地，楊淳看清動手之人是謝恆，勃然大怒，以拂塵作劍，直刺謝恆，怒罵出聲：“豎子竟敢！”</p>
<p>楊淳出手極快，洛婉清看出這一擊承載了楊淳所有功力，謝恆避無可避，必死無疑。</p>
<p>她睜大眼撐著自己起身，猛地衝向楊淳。</p>
<p>那一剎那，她腦海中浮現出他無數身影。</p>
<p>他是崔恆時意氣風發，他是謝恆時高高在上，他拉著她奔跑在東都煙花漫天下的街頭，他在她身後一路跟隨她殺入東都。</p>
<p>“我想活的。”</p>
<p>她好像又回到雪靈谷，那無盡雪色之中。</p>
<p>“聽風樓，我在等你，我一直在等。”</p>
<p>“洛婉清，我是真的、真的，想同你，在一起。”</p>
<p>他想活。</p>
<p>他得活著。</p>
<p>他應該活著。</p>
<p>她也不知自己是哪裡來的力氣，刀鋒一揮，挾排山倒海之勢，在暴喝之中，一躍而起，急襲楊淳身後。</p>
<p>最簡單的刀勢，在那一刻綻放出驚人的爆發力，去如雷霆，快似斬蛇，引黃河自九天而下，崩泰山於頃刻之間。</p>
<p>楊淳拂塵剛送到謝恆身前，便覺身後危險，他急急收手，謝恆卻是猛地撞了上來，以身為鎖，雙手緊緊握住楊淳拂塵。</p>
<p>片刻阻滯，洛婉清刀鋒便猛地劈開楊淳，旁邊趙順反應過來，目眥欲裂，大喝出聲：“乾爹！”</p>
<p>說罷趙順刀鋒朝著洛婉清落下，洛婉清避無可避，謝恆放開拂塵往前一撲，擋在洛婉清身前，眼看刀鋒抵達瞬間，一把長劍突然從門外飛擲而入，猛地穿透趙順，劍帶巨力將他砸遠。</p>
<p>謝恆撲著洛婉清到地上，兩人同時聽見外面傳來崔子</p>
<p>規急切之聲：“太子殿下清算謀逆之臣，統統跪下，降者不殺！”</p>
<p>聽到這個聲音瞬間，士兵魚貫而入，王憐陽見狀欲逃，李歸玉一劍狠狠劈下，王憐陽長綾擋住李歸玉，同時一掌擊去，李歸玉與王憐陽一掌相交，旋即兩人都被震飛開去。</p>
<p>士兵迅速湧上，將刀架在兩人脖頸，崔子規上前封住兩人內力，星靈等人得了空隙，朝著王韻之一擁而去，也迅速將王韻之按住。</p>
<p>不過頃刻之間，形勢逆轉，謝恆最先反應過來，連藥都來不及吃，抓著洛婉清的手，便踉蹌著往小院後方離去，壓著胸口翻騰的血腥氣，忙道：“走……來人了……走……”</p>
<p>“走？”</p>
<p>謝恆話沒說完，就聽門口傳來一聲冷笑，隨後鎮北鎮西兩位親王金刀懸腰，領著群臣踏入小院。</p>
<p>與此同時，獨屬於宋惜朝的青衣侍衛也悄無聲息圍住整個院落，鎖死謝恆和洛婉清所有去路。</p>
<p>人一個一個走進來，三省長官，七部尚書，兩位手握兵權的親王，各大世家族長……</p>
<p>當在的不當在的，都在此處。</p>
<p>看見他們，王憐陽眼露喜色，忙道：“兩位皇叔，李聖照唆使謝恆弒君，欺上犯下，如今李聖照派人來救謝恆，罪證確鑿，群臣百官，兩位王叔，不為先帝報仇嗎？！”</p>
<p>“娘娘，”旁邊宋惜朝聞言輕笑，“此事尚未有定論，娘娘說得太早了些。”</p>
<p>“早？”王憐陽冷笑，“李聖照今日難道不是為救謝恆而來？你看他的人都到了，他還不現身，難道不是為了故意製造機會放走謝恆？！”</p>
<p>“娘娘多慮了，”宋惜朝含笑躬身，“太子殿下早在山下便吩咐了微臣攔住謝恆，他只是受傷走慢了些，絕無放走逆臣之意。”</p>
<p>“宋大人為孤勞心了。”宋惜朝話音剛落，李聖照的聲音就從門口響了起來，洛婉清謝恆一起抬頭，就見李聖照提步進院。</p>
<p>李聖照看了謝恆一眼，目光輕顫，隨後掃過星靈朱雀青崖玄山等人，確認了大致情況之後，他才轉頭看向宋惜朝，卻是笑了笑道：“但孤沒有拜託過宋大人。”</p>
<p>“殿下！”</p>
<p>宋惜朝聞言緊皺眉頭，語帶警告。</p>
<p>王憐陽大笑起來，忙看向旁邊兩位親王，急道：“看，他承認了，他就是為謝恆而來的。謝恆就是他指使的！”</p>
<p>“謝靈殊之行徑，非侄兒所指使，”李聖照說著，朝著兩位親王行禮，神色平靜道，“但侄兒覺得，謝靈殊動手，情有可原，應當開恩。”</p>
<p>“你說什麼？！”</p>
<p>鎮北王眉頭緊皺，怒喝出聲：“他弒君犯上，大殿濫殺群臣，行事張狂無度，濫殺無辜，聖照，”鎮北王提聲，“你想好了說話！”</p>
<p>“是啊。”宋惜朝緊張看著李聖照，提醒道，“謝恆乃弒君之臣，殿下想必是太過仁厚，一時糊塗。”</p>
<p>“我沒有糊塗。”</p>
<p>李聖照冷靜開口：“我想得很清楚，他弒君有罪，論罪當罰，但事出有因，我明知如此，怎可為保全一時名聲，將他陷於汙泥之中？”</p>
<p>“你這就是包庇！”</p>
<p>王憐陽聞聲大喝，盯著李聖照道：“他過去就殺了那麼多人，我兒尚文死得不清不楚，你敢說和他沒有關係？東宮六率被他們陷害為洛婉清所殺你敢說不是他指使？雪靈谷命監察司毫無緣由屠殺百人，為了復仇嫁禍鄭家逼陛下禍亂司州，最後藉助陛下信任行刺陛下，大殿上濫殺大臣，如此倒行逆施喪盡天良之輩，你敢說他情有可原理應開恩？！”</p>
<p>“娘娘這話無理。”
張逸然聞言，冷聲開口，“六殿下之死中御府早已結案，與監察司有何關係？東宮六率藉以東宮之權，勾結盜匪欺壓百姓，手上人命累累，白紙黑字怎能說是誣陷？江南姬蕊宮於流風島上扣押監察司司主，公然冒犯天威，監察司出兵鎮壓有何不可？至於嫁禍鄭氏禍亂司州，明明是鄭氏刺殺陛下，乃謀逆之臣，娘娘如此顛倒黑白，難道是與鄭氏有所勾結？”</p>
<p>“那他弒君呢？”</p>
<p>鎮北王冰冷出聲：“先帝到底是不是他殺的？王神奉、王清風、孫正理、孫術、王朗等大臣又是不是他所殺？！”</p>
<p>“那他們該殺！”</p>
<p>洛婉清聞言，她終於忍無可忍，厲喝出聲。</p>
<p>所有人齊齊看向她，洛婉清握住手中刀柄，像一隻兇悍獵豹，冷冷盯著他們所有人，喘息道：“他們為一己之私陷害忠良賣國求榮，他們該死！”</p>
<p>“你在胡說八道什麼？”</p>
<p>鎮北王皺起眉頭，謝恆輕輕握住她的手，輕輕搖頭：“清清，算了……”</p>
<p>“為何要算了？”</p>
<p>洛婉清轉頭看他，盯著他道：“憑什麼算了？！李宗做過什麼，他們做過什麼憑什麼不說……”</p>
<p>“清清！”</p>
<p>謝恆拉住她，眼中帶了懇求：“算了。”</p>
<p>她不能說。</p>
<p>不能說李宗做過什麼，若李宗是叛國之君，李聖照便不會再是最合格的繼承人。</p>
<p>李聖照不能安穩登基，他們做的一切就功虧一簣。</p>
<p>可他得把弒君的罪名背下去。</p>
<p>他只能當個不忠不義的弒君之臣。</p>
<p>洛婉清盯著謝恆，過了許久，她終於道：“不能算了，你可以，我不能。”</p>
<p>“清……”</p>
<p>“六年前！”</p>
<p>洛婉清拂開謝恆，起身急道：“王鄭兩族不滿崔氏，勾結孫氏，中御府楊淳等人，以邊境十城作為應答，答應與北戎裡應外合。”</p>
<p>“你胡說……”</p>
<p>王憐陽話音未落，便被李聖照抬手一彈，封住啞穴。</p>
<p>王憐陽憤憤看著人群中的洛婉清，聽著她繼續道：“於是北戎在多年騷擾後，主動求和，朝廷派崔清平送李歸玉到邊境為質，準備撤防，也就是在撤防之時，五月十五，北戎突然發動突襲，前線急送戰報至兵部，卻被當時的兵部侍郎孫正裡所攔截。”</p>
<p>謝恆目光微動，眾人面露震驚，洛婉清繼續道：“戰報被截，崔清平率十萬軍守城。此時王神奉挑撥離間，告知先帝，崔氏私造一種威力巨大的火藥，先帝生疑，下詔審問皇后崔漣漪、太子李聖照，然而王憐陽假傳聖旨，謀害皇后太子，此事為崔慕華所知，入宮營救，卻被誣陷為刺殺謀反，自盡宮中。”</p>
<p>“你汙衊！”</p>
<p>王韻之急急開口，洛婉清卻全然不顧，快速道：“而後王神奉偽造書信，挑撥先帝與崔清平關係，截斷糧草，致使前線有兵無糧，孤立無援。家人被殺，族人入獄，糧草斷絕，外敵虎視眈眈，此等絕境，崔清平卻仍舊堅持守城不降。”</p>
<p>“之後他苦心謀劃，將百姓後遷，希望能給百姓留一條生路。而這時，王家將後來的東宮六率、當年的王家守將趙兵等人送至和玉關，他們哄騙從前線逃離的百姓，穿上敵軍衣衫，於深夜雨夜，盡數射殺，以充軍功！”</p>
<p>“他們膽敢如此？！”</p>
<p>宋惜朝驚怒出聲，洛婉清忍不住笑出聲來：“那就是七月十日和玉關大捷！崔清平還苦守在邊境，王鄭兩家卻已經打</p>
<p>出了和玉關大捷！何等笑話！(<a href=" p="">
“後來呢？”張逸然忍不住詢問，“邊境到底是什麼時候陷落的？”
“七月十五。”
李歸玉突然開口，所有人看向他，他跪在地上，神色無悲無喜，平靜道：“七月初七，北戎始終沒有攻下，他們將我掛在城門前，威脅崔清平開門。”
“三殿下忠義，”謝恆平靜出聲，為他解釋道，“被折磨三日，始終不發一言。”
“後來是我師父江楓晚於陣前救下我，他是王家死士，救下我之前，他種上了天花，目的就是以救我之名，混入城中，協助北戎儘快攻城。師父疼我，想救我，”李歸玉說著，眼裡終於有了眼淚，沙啞道，“可他心中尚有道義，於是提前通知了崔清平的人……”
“江楓晚被射殺於城門前，李歸玉得以入城，”洛婉清抿緊唇，艱澀道，“可那時他並不知真相，對崔清平心懷怨恨……”
“於是我在王氏授令之下，打開了城門。”
李歸玉開口，所有人驚住，王韻之厲喝出聲：“李歸玉你休要胡言！”
“胡言嗎？”
李歸玉笑起來，他抬頭看向王憐陽，王憐陽死死盯著他，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第一次從王憐陽臉上看到那麼真切的惶恐，他又恨又痛，忍不住道：“當年是母后讓我當質子，我同意了，那時候母后說，早晚會迎我回來，我以為我是為國為民，等去了之後卻才知道，沒有人會等我回來，除了師父。我聽母后的，打開了城門，我回到東都，母后卻派人追殺，想用我的性命，為六弟鋪路！”
“而在三殿下開城門前，崔清平其實可以反攻和玉關，”洛婉清接過話，“可一旦反攻，大夏陷入內亂，北戎必定乘虛而入，所以崔清平做了一個無人知曉的計劃，他讓足足十萬軍民攀過天山送到北戎後方，回到東都求援，讓先帝出兵，從後方夾擊北戎，只要當時陛下出兵，我們不僅不用割讓邊境十城，我們甚至能一句殲滅北戎永平西北！”
永平西北。
在場所有人聽到這個詞，面上都露出恍惚之色。
西北年年征戰騷擾，大夏哪個臣子不知？
然而這麼多年，大夏一直只能勉力平衡，何曾想過永平西北？
然而曾經有一個機會，就在六年前，崔清平在家人被殺、滿族入獄、孤立無援的情況下，卻還是沒有回頭自相殘殺，而是劍指北方。
“你……你說的當真屬實？”鎮北王不可置信，“崔清平當年沒反？還讓十萬人去了北方？還有王鄭兩家……兄長……”
“是不是屬實，你問問三殿下，問問這些將士。”
洛婉清抬手指向身後崔子規這些從西北來的人，她抬手一指，所有人都忍不住紅了眼眶。
宋惜朝等人愣愣看著這些將士，最後將目光落到李歸玉身上。
洛婉清也看向李歸玉，她認真注視著他，平靜詢問：“三殿下，我所說之事，是否屬實？”
“是。”
李歸玉毫不猶豫應答：“我可作證。”
“所以你們明白了嗎？！”
洛婉清轉過頭來，語氣忍不住激動起來：“他殺雪靈山五百人，是因為那五百人就是給百姓套上敵軍衣衫，害得百姓被殺之人！”
“他殺王神奉、王憐真、王清風、孫正理、孫術、王朗等人，是因為他們就是當年賣國求榮陷害忠良之人！”
“他殺李宗，那是因為，這是為了一己之私，置百姓於不顧，
明知邊境真相，明知忠良蒙冤，卻仍舊割讓十城，陷百姓於水火，害死無辜之人的之君主！”
墨書白的作品《滄瀾道》最新章節由?
<p>“他們不該死嗎？”洛婉清環顧四周，她瘋狂追問，“謝恆做錯什麼了，他為什麼要死？！他母親被逼自刎，母族蒙冤受害，他被迫成為劊子手走到今日，他所行所為只是想求一個公道，他做錯什麼了你們要他死？！”</p>
<p>沒有人回應。</p>
<p>周遭死一般寂靜。</p>
<p>過了許久，宋惜朝聲音慢慢響起：“他沒做錯。”</p>
<p>“大人！”</p>
<p>有人低喝出聲，提醒宋惜朝，宋惜朝眼露悲憫，他卻是看向靠著樹坐著的謝恆，平靜道：“謝大人所為，為國為民，為天理公正，無任何錯處。”</p>
<p>“多……”</p>
<p>洛婉清亮起眼來，正想道謝，就聽宋惜朝繼續道：“可有時候，人之生死，非因對錯，乃為取捨。謝公弒君，雖無錯處，可今日若君不死，新君以何安撫天下？若天下人覺得君主不正，皆可逆之，今日你說君主德行有失起兵，明日他說君主不合心意造反，天下何日能定？今日唯有謝公取義，才得天下安生。”</p>
<p>宋惜朝開口，眾人都看向謝恆。</p>
<p>洛婉清心跳飛快，她不由得退了一步，護在謝恆身前，慌忙道：“你們想做什麼？”</p>
<p>“宋某出身白衣，別無所求，只求百姓安穩。故而今日，宋某違心，斗膽一求，”宋惜朝沒有理會洛婉清，只一掀衣襬，鄭重跪下，朗聲開口，“宋某請求謝公，為國赴死！”</p>
<p>這話出來，仿若雷霆炸響在洛婉清腦海，宋惜朝一開頭，朝臣陸陸續續跪下。</p>
<p>一個接一個，最後除了張逸然、謝修齊、李聖照，百官群臣，竟幾乎都跪了下去。</p>
<p>他們的聲音仿若浪潮一般，一聲一聲拍打過來：“請謝公為國赴死。”</p>
<p>“請謝公為國赴死！”</p>
<p>“住口！”</p>
<p>洛婉清顫抖著後退，面前一個個人，他們雖然跪著，他們手無兵刃，可她卻覺得這一個個人，一張張人臉比任何一次逼迫都要讓她害怕。</p>
<p>因為她不知道他們是誰。</p>
<p>她不知道是誰在試圖逼死謝恆，他們不是一個具體的人，是千千萬萬人，是他們口中的取捨，道義，天下。</p>
<p>他們取天下舍謝恆。</p>
<p>他們取眾生舍謝恆。</p>
<p>他們所有人，都在放棄謝恆。</p>
<p>一聲聲“請謝公為國赴死”，一道道叩拜。</p>
<p>他們為他搭建神壇，為他堆砌柴火，他們手執火炬，就等著他走上神壇，走上這條他們早已準備好的必死之路。</p>
<p>“閉嘴！”</p>
<p>李聖照見狀大喝，忙道：“他不該死為何要死，你們住口！”</p>
<p>然而所有人不聞不問，只一聲又一聲高呼。</p>
<p>洛婉清和李聖照擋在謝恆身前，面對著這些瘋了一般的群臣，他們不知所措。</p>
<p>過了許久，一聲輕笑從身後傳來，洛婉清驚慌回頭，就見謝恆靠著樹幹，笑著撐著自己起身。</p>
<p>“好，好，好。”</p>
<p>謝恆面露無奈，他走到洛婉清身側，笑著掃過眾人，稱讚道：“好的很吶。謝某一人，竟也能安天下太平了。”</p>
<p>說著，謝恆伸手去取洛婉清手中惜靈，洛婉清下意識收緊刀柄，緊張看他。</p>
<p>謝恆動作微頓，抬眸迎向洛婉清，笑眯眯道：“怎麼，連把刀都捨不得借我？”</p>
<p>“謝……”</p>
<p>話沒說完，謝恆驟然出手，點住她的穴位。</p>
<p>洛婉清睜大眼，就見謝恆甩了甩手，似是有些遺憾道：“沒內力，手還是慢了點。”</p><p>想看墨書白寫的《滄瀾道》第 195 章 全文完嗎?請記住<a href=" http:="" p="">
“謝恆……你別亂來……”
洛婉清害怕開口，謝恆笑了笑，從容從洛婉清手中取過刀柄：“怎麼能叫亂來呢，惜娘，”謝恆抬起眼眸，注視著她，眼裡壓著情緒，仿若冰川下的寒流，深冷得絕望，他苦澀一笑，輕聲道，“我不過是從大夢裡醒來，走自己該走的路罷了。”
“謝恆！”
“惜娘啊，”他彷彿還是最初時候，引導著她，漫不經心道，“其實人生長路，皆是一人獨行，每個人都只是你所行所悟。江少言如此，張九然如此，我亦如此。”
“你別胡說，”洛婉清意識到他要做什麼，咬牙道，“謝恆我告訴你，你若做傻事我這一輩子絕對不原諒你。我會恨你，我恨你到死。”
謝恆聞言微頓，他握著刀柄，過了片刻後，卻是輕笑：“那豈不是便宜我了？”
“謝恆！”洛婉清眼淚滾落而出。
謝恆低頭握著手中刀柄，注視片刻，溫柔抬頭：“洛婉清，”他認真看著她，“我從第一次見你，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姑娘。最初我只是想，你會成為監察司最好的司使，但我發現我錯了。”
說著，謝恆笑起來：“你呀，不僅僅是最好的司使，你會成為天下第一，會成為舉國景仰之人。你的路很長很長，登青雲梯，入滄瀾道，你之一生，廣闊無垠，前程無量。”
“我不需要。”洛婉清咬牙，“我只要我身邊的人好好活著。你們都不在我還剩什麼？！”
“你還有刀。”
謝恆注視著她，溫和道：“惜娘，其實你會痛苦，是因你心懷慈悲。這就是你的刀。你會愛我一人，你便會愛萬萬人。日後我在與不在，你都愛有所託，不必傷懷。”
“解開我的穴道。”
洛婉清不想同他多說，見他不動，便盯著他，嘶吼出聲：“星靈，解開我的穴道！”
星靈掙扎著想要爬起來，謝恆看了她一眼，旁邊士兵立刻將她壓住，李聖照不敢多看，謝恆點了洛婉清啞穴，在洛婉清眼淚中抽走洛婉清的刀，走到小院中間。
周邊跪了一地，謝恆漫不經心掃了一眼眾人，想了想後，隨後道：“我沒錯吧？”
眾人不敢出聲，獨張逸然冷靜道：“沒錯。”
“是，我也這麼想。所以我為何要死呢？為了天下安生？”
謝恆不屑一笑，只道：“天下安生與我何干？你們啊，不過就是假仁假義，在這裡裝個樣子，說什麼請我赴死，我若不死，今日能走出這個小院嗎？”
說著，謝恆掃了一眼院子周遭，周邊早已架起弓弩，謝恆收回目光，看向跪著的宋惜朝，想了片刻後，他輕聲道：“宋大人，其實今日我不恨你，我反而敬你。我知道你說的都是真的，你想要的就是百姓能過得安穩一些，為此，謝某之命不足掛齒。”
“若謝大人不甘，在下可以命相抵。”
宋惜朝說得認真，謝恆嘲弄一笑：“我要你的命做什麼？我不過就是想確認幾件事。諸君告訴我，我崔氏有罪否？”
“無罪。”
宋惜朝知道謝恆要什麼，領著人朗聲開口。
謝恆滿意看向李聖照，繼續問：“崔氏無罪，那聖照殿下，是否仍未儲君？”
“是。”
眾人齊齊應答。
謝恆點頭，隨後似是不經心道：“那，崔氏當年為推行《大夏律》罹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