鸚鵡咬舌 作品

第238章 火與雪(上)

但在下一刻,它就失去了撞破一切的堅決,也失去了方向,不知何去何從。

那是千絲萬縷察覺到驟然升起的反抗,整片意境的力量在一瞬間壓了上來,籠罩、深入、侵蝕、剝奪.頃刻之間,張君雪失去了對自己的感知,火焰頓時失去了根。

無根之火,在飄搖中迅速地衰減。

前面的一切,不過是環境對她下意識的抵抗,在這份耀目的火焰升起時,她才真正有了成為這片土地上一株韌草的資格——地下蔓延的、無數幽鬼般的靈,猛地朝它往地下延伸的脆弱根莖投去了兇猛的目光。

膽敢反抗撕裂、爭奪養分,所謂“我在皆我”,豈容你他存在?

於是頓時一切都被包裹隔絕,她走出了於英才未能走出的那一步,也就面臨他未曾面對的、真正屬於意劍的強大。

張君雪失去了手中刀,失去了奮然的力量,她不聞不見,連窒息感也要消失。

只有,升騰而起的那一股猛烈的火焰還在熊熊燃燒,在冰冷的黑暗裡,以女子堅韌的精神為附著,以暴烈的情緒為養料,熊熊地燃燒著。

女子在孤寂重壓之下,沉默地走過九個月,決裂親友,固執己見,和裴液這個她視為啟明之人的好友一步不讓地爭論她拋開一切攔阻重回黑暗,正是為了捧住這一篷堅韌的火焰。

怎麼可能被輕易窒滅。

此時哪怕刀已不在,這道火焰也依然在最深處熾烈著,她只是需要一份支撐。

一個借力之處。

一份不被這窈冥之意剝奪的心跡,使這道火焰有所依附,便可爆發它應有的力量。

張君雪在自己情與意的最深處努力搜尋著,而黑暗已漸漸遮覆過來,吞沒了一切,並沒留下幾樣東西供她挑選。

親友之情,不是,那是最易被吞噬的軟弱;恨意和決心,不對,那就是火焰本身;刀道志向.也不行.這東西,就不能來自於自己!

它必須足以立於此境之中,不受那千絲萬縷的半點影響!任你侵蝕精神血肉,不能動它分毫!

於是,一點冰涼的白出現在她的視野中。

那晚的明月流玉,劍如流水。那樣冰潔、那樣純粹、那樣縹緲,沒有任何思考,女子回過神時,手已伸出去握住了它。

於是一片耀目在精神中蓬然展開,綻放出了一片冰雪琉璃之境。這是記憶,亦是烙印,雪白的羽毛在清透的天空下飛蕩,幽冥萬絲不侵。

於是,張君雪最深的意念就藏入這方境界之中,那熾烈的火焰就立於其上.陡然沖天而起!

寂靜到壓抑的黑暗裡,浩蕩的熱和耀眼的光猛地撞破了一切,千知百感驟然迴歸,張君雪看見自己飛在空中,手上正是疊出了

新鮮的空氣湧入鼻腔——或者說它們一直都在,只是自己此時恢復了對它們的感覺,而後秋風的爽意、高日的照射、千萬人的歡呼.一切都掀去了幕布。

那窈冥的意境仍在身周,卻並非是回到開戰之前那若有若無的旁觀者之感了。張君雪清晰地感覺到它們依然在籠罩著自己,那些千絲萬縷也依然在幽冷兇猛地朝自己撲來,但是已無法埋葬自己了。

她明明堂堂地立在其中,成為一顆它拼盡全力也嚼不碎的石頭。

此時。

尚懷通正抬臂去斬女子的這一刀,這顯然是她能揮出的最後一刀,這一劍輕斬就能將其卸下,取得勝局。

在女子五感迴歸的同一刻,他猛然抬頭,眼中爆發出劇烈的光芒。

女子重刀有如巨浪傾頭壓來,他在一瞬間撤步雙手橫劍,真氣從丹田中洶湧而出,貫入手臂劍中。下一刻,勢不可擋的力量就撞在了他的劍上,尚懷通在剎那之間連退五步,塵土在每一步腳下激盪而起,他連連變式三次,才得以脫離這一刀,披著黑氅的身體翻騰後縱,騰出四丈之外,才立住了腳跟。

尚懷通輕輕喘了口氣,抬眼看著面前如燃火焰的女子,伸掌重新握了握劍柄,震麻之感仍然貫通在臂膊之中。

事實上,這並不只是尚懷通的驚感,同一時刻,全場都已驚呼而起——那意境早已蔓延全場,無數人都冥感此意,每個人都感受到它的無所不在與無可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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